“伙伴们加油，不要一边演一边哭。”

首演日的凌晨，导演阿达发了一条朋友圈。

十几个小时后，赶在开演前两分钟，我在大剧院的实验剧场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演员们已安静的在舞台上stand by，不经意的小动作，修剪时髦的发型，即使台上灯光昏暗，也不难发现他们身上透露出的青春气息。

拿起扶手上灰暗色调的对开宣传单张，里面除了故事大纲与导演介绍外，还有一副简笔手绘，画的是一个拿着篮球的爸爸与欢呼的儿子，充满幼儿园审美风味的画风让人约莫能肯定此漫画出自于导演之手。

来不及进一步剖析漫画的细节，观众席的灯光骤暗。

演出开始。

01

爸爸去了养老院

一人拿着篮球，一人拿着婴儿道具，预示孩子出生后，饰演爸爸的演员带上了面具，“爸爸”成为了他从此以后不会改变的身份。

他把嚎啕大哭的儿子推进幼儿园大门后默默伤心，他夹着公文包拥挤在永远满员的铜锣湾地铁站，他在同一张办公桌前一直工作，直到有一天，他发现自己握不稳吃饭的勺子。

儿子与儿媳决定送他去养老院。他提着行李箱在院门口与儿子说再见，一如当年他送儿子去幼儿园的场景。只是这一次，没有眼泪。

“再见爸爸”，“再见儿子”。

两块台词板亮出时，我看了一眼手表，开场不到十分钟，爸爸去了养老院。

02

欢乐皱纹

新环境往往预示着新起点，但到了养老院意味的却是到达了人生的终点站。那种即将融入新地方的紧张期待混合感，到了这一站，剩下的，仅有不安。

他茫然的站在边缘看着陆续出现的同伴们，推着棋盘的小老头找到了晒太阳的倔老头要来一局，老太婆握着自己的首饰走走叨叨。他给处于劣势的小老头支了一招赢了倔老头，掏钱时气愤的倔老头怎么也不肯松开握着钱的手。

直到护工出现这帮老熊孩子才略微安静了五秒，可一到吃饭的时间他们又化身为闹剧制造机，场上一时鸡飞狗跳。

观众席里停不下的笑声让人终于想起这部戏的灵感来源自经典漫画，西班牙画家帕科·罗卡的绘本《欢乐皱纹》。

既老之，则安之。白天，老人们为了在养老院唯一的电视机上看到自己心仪的电视节目，使出浑身解数抢夺遥控器。

另一个需要大量体力与智力劳动的时刻是与护工的斗智斗勇，“今天老子不吃药”是他们一致的奋斗目标。

但夜还是要来临的。同屋的老人睡前总在大声的播放着粤剧，养老院的床似乎总有硌人的地方，以及，夜深人静，回忆总是按时来报道。

他掏出枕头底下的家人合照，过往袭来。爸爸的脑海里儿子永远都是孩子，会坐在爸爸的肩膀上晃荡，会在学打篮球的过程中哭哭笑笑。

他有时会想起更遥远的时刻，孩子是怎么来到自己世界里的。夜复一夜，回忆与梦境混淆，得到的过程倒带便是失去。

03

飞越养老院

养老院有一个传说，这里有扇不可以打开的门，里面有着最令你恐惧的东西。

他一开始不太在意这个潘多拉的盒子，令他困惑的是，儿子似乎很久没有出现了，但拨通家里的电话后，却又无言相诉。

你好吗？太生疏。我想你，太露骨。

直到在智力测试里的分数越来越低，他踏入了一个迷失自我的循环。本能的思念让他想打电话给儿子，但再也记不清八位数的号码那一刻，让他在怀疑的漩涡里流入低谷。

打开大门，成为了最后的求证方式。

越过了层层障碍，他来到了这扇门前。门被打开的那一刻，空气里弥漫着安静，他定定的站在那儿，望着一张面孔，苍老的，没有生机的。良久，他低着头离开，门的里面，是一面镜子。

马达响起，他开着一辆车离开了养老院。路上的景象快进着，他大喊着奔向前方，车速不断的递增，他努力寻找着家的方向。他想回到故事的起点，让“爸爸”的身份延续下去。

这是他第一次开车，也是最后一次。

汽车散架，变成了医院的病床。在旋转的病床上，他慢慢脱下了面具，放在了埋头在床边的儿子手里。

“爸爸”远走了，但爸爸从未离开。

观众席的灯光逐渐亮起，台下的观众匆忙的抹去泪痕，空出双手来鼓掌。台上的演员湿漉着眼睛，没有人能说出话，只好一直鞠躬。

散场之后，人们并没有急着离去。难得的，观众们在剧场里追着工作人员要反馈单来填写。

小朋友们认真的写着要多关心爸爸，中年人提起笔，却迟迟落不下第一个字。感谢两个字高频的出现在意见栏里，这份谢意是给剧组的，更是给与爸爸有关的一切。

靠在剧院的扶手边，我问阿达，首演结束后感觉如何。

“现在噢，想给爸爸一个拥抱。”

停顿，沉默了片刻，他呢喃道，“你也要噢，这是我对每个看完这出戏的人的心愿。”

看SHOW手记

认识绿叶剧团是在2015年乌镇戏剧节的深夜party上，那一晚是我在戏剧节的最后一夜。

相识的一个记者当晚去看了他们演的《孤儿2.0》，大家便聚在一桌聊戏。分别时，他们“责备”我绿叶来了广州那么多次，而我居然一场都没看过。

一年后，终于等到了绿叶剧团再一次来广州，带来了新作《爸爸》。一个小时的剧不长，我却哭完了一整包纸巾。

走心的表演，认真的讲故事，是真正爱着戏剧的人。演后剧团与观众交流的时间，似乎也接近演出的时长了。后来听团里的演员说，这是他们特别喜欢的一个环节，听观众们从他们的故事里说出自己的故事。

又过了一年，终于看到了《孤儿2.0》，在自己的城市。看过了不少版本的《赵氏孤儿》，绿叶的版本下的心思颇多。演出前演员们和观众聊戏的环节，演出时身体的运用，最后的剧情反转，一个老故事讲出惊喜，不容易。

后来，绿叶带着《爸爸》去了乌镇，再后来，这部戏在更多的城市留下了足迹。希望温情的《爸爸》，能给观众们带来一份感动过我的感动。

绿叶剧团官网 https://www.theatre-feuille.com/

（文章图片来自绿叶剧团）

文章原标题《看SHOW ‖ 绿叶剧团面具剧：爸爸去哪儿了？》，转载自：微信公众号WishYouNeverLand ，作者：三番三番

片名：《爸爸》

导演：黄俊达（中国香港）

演出时间：

2018年12月21日 19:30

2018年12月22日 19:30

2018年12月23日 19:30

2018年12月24日 19:30

演出票价：680（VVIP)/480（VIP）/380/280/180/100元

演出地点：湖南省花鼓戏剧院（人民中路）

点击上图查看更多“人民中路戏剧节”剧目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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