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州市文联创评中心九秋之美采风活动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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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之声

文/李心怡

今年的秋天来得格外平和、迟缓。已过了节气中的“霜降”，原应是”常恐秋节至，焜黄华叶衰“的景象，但天气像爱上了做瑜珈，执意拉伸自身的筋脉，于舒缓的时间节奏中，一点点的柔软、松驰下去，盛大的夏天芳踪已杳，而深秋的萧瑟似有还无，摇摇晃晃的人间，被浸透在一片有层次的澄明温和里，这也许是我居住的这座北方小城的特供版秋天吧。

《淮南子．说山训》称：见一叶落而知岁之将暮。记得那年秋天，在西安，我们一群旅人在离古城墙不远的街道边买石榴，临潼的石榴酸甜多汁，晶莹剔透的籽粒留存着夏天的红色。一片硕大的叶子打在我身上，随及一阵风吹起，两边硬朗的泡桐树哗哗作响，偶有一片，打着旋的、缓慢的仿佛自空中落下，跌到地上又被拖着飘落而行．．．．在那座被千年历史盘出时光包浆的古城，在一片暮色四合、人间烟火里，我含着满嘴的清新的甜，被某种风吹一生的寥落感打动，那也是电影《美国丽人》里“一只塑料袋舞蹈”的片断中倾诉的奇妙感，仿佛同样的空气中充满能量，仿佛这世界上太多的美强大到让人无法承受，而彼此我似懂非懂，只是在异乡的某个时间点上，被秋天飘荡的一枚落叶，撞击出对自然本身的一份饱满敬意。而此时，我明白了，事物的背后都有一种生命，一股慈悲的力量，尤其在经历了一些世情后，更凭添了淡淡的愈合之意。

今年没有外出，趁天气尚好，到本城的那片网红小树林转了转。林间皆为杨树，据说原是为实务而种植，却不想被游人得了趣味，摆拍配图到处流传，无心插柳的成为秋季揽景之地。此间风景自然是美的，树叶多呈轻盈的黄色，在丰沛的艳阳里泛着金灿灿的光芒，仰头只见满树的招展，低头的一层，也毫无衰败暮气，仿佛终于得以安静下来的沉稳自得。是刘禹锡说的吧，“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用来形容这片林子，意外的熨帖，加上周围人声鼎沸，跳舞的唱歌的直播的绘画的摄影的，简直是场热闹的生活秀，与意象里秋日的静美毫不搭界，然而——我在落叶间，在人群里穿梭徘徊，却丝毫没有嫌弃这表面的喧哗与骚动，反而有种细微的感动，感动于生活本身的热力，它生发出以包容为底色的杂质之美，格外体贴着能沉淀下来的清澈心意。

顺手拾起一片尚残留绿意的叶子，想想里尔克的《秋日》，“让枝头最后的果实饱满；再给两天南方的好天气，催它们成熟，把最后的甘甜压进浓酒。”嗯，北方秋天的好天气，且干掉这杯。

（作者：李心怡为2018年10月“九秋之美”采风活动而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