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帖:大多數死在了18歲,你還過屁的青年節

  昨天好幾個電話約我今天相聚青年節,由於父母遠遊,我只能在家守着孩子,就一一拒絕了相約。當然,即便父母在我也不想出去過這節日。我認爲,再也沒有一個節日比青年節更羞辱青年人了。

  富蘭克林說:“大多數人死在了25歲,等到75歲才埋”。

  富蘭克林時代已經過去了300年,也許正是因爲富蘭克林發現了大多數人被時代埋了,所以他才毅然決然走出實驗室加入到反英殖民的獨立運動中去。他們贏了,現在的美國青年人人都有一張陽光自信的臉,他們當然沒有青年節,因爲他們一輩子都活在青年時代。

  25歲才死?只是富蘭克林沒有活在我們這個時代,如果他從地下爬起來到我們各個中學和大學走一走,他一定會修正爲“大多數人死在了18歲,等到95歲才埋”。

  那麼,我說的是不是危言聳聽?

  2020年3月5日,一位叫韓敬源的大學教師,他觸景生情寫了一首敘事詩:“在一個將近100人的高校校長羣中,從新冠病毒爆發一直到今天,既沒有一個人退出羣,也沒有任何人發過一條信息,連一個字也沒有,我好像進入一塊墓地”。

  別說100人的校長羣,就是1000人的校長羣,依然會是韓敬源先生所說的一樣,不會有人發一條信息。即便把所有中小學校長拉進一個羣,他們還是像韓敬源先生所說的一樣,不會有人發一條信息。

  校長都死了,他所治下的教師豈有不死之理?讓一羣殭屍去教學生,學生豈有不死之理?這些校長雖然都不在微信羣裏說一句話,但他們並不是啞巴,該輪到他們出來說話時,他們比誰都說得理直氣壯。

  當梁豔萍教授被扒出來有不蕩言論時,湖北大(專題)學很快就成立了調查組併發布嚴肅調查的聲明。當王小妮教授被扒出來有不蕩言論時,海南大學很快就成立調查組併發布嚴肅調查的聲明。任何一所大學,只要有學生舉報老師不蕩言論,根本不等老師走出教室,調查組就成立了。誰說校長不說話?哪個大學調查教師不蕩言論的聲明不是鏗鏘有力振振有詞?

  校長們死就死吧,那教師呢?然而,每每有不蕩言論被調查時,你看見哪一所大學有教師站出來仗義執言?你看見有哪一所大學有學生站出來據理力爭?沒有,倒是有16歲的中學生給方方寫信。昨天我還看見《海南大學大部分教師給校長鼠雞的一封信》,同仇敵愾強烈譴責王小妮教授喫飯砸鍋抹黑了海大。

  過去的青年火燒肇家樓,現在的青年正在火攻方方、梁豔萍和王小妮,如果你叫他們去一趟校長辦公室,他們會嚇得連滾帶爬。最不應該死的青年都死了,其他青年豈有不死之理?死了,全死了,根本等不到18歲就死了。還有臉過青年節?

  青年已死,連北京的出租車司機都很鄙夷。

  這是一個絕對真實的故事。某天,兩個北大畢業工作在京城某部委的年輕人,上了一輛出租車後座,一上車兩個人就是討論“如何在北京擁有一套自己的房子”。出租車司機聽不下去了,就問他們畢業哪個學校,兩個十分自豪地回答:北大。司機慢條斯理對他們說:“我家拆遷分了兩套在西二環,我就一開出租的,如果我的生活就是你們的人生理想的話,那你們讀北大究竟是爲了什麼?”兩個小年輕啞了。

  同樣的故事也發生在我身上,我也曾經在文章中寫過。有一次在孩子培訓班上遇到一個家長,他是同濟大學博士畢業生。我問他“讀了博士你最大感受是什麼”,他一秒也沒猶豫就回答:“還不如一個拆遷戶”。這次我啞了。

  這你就知道了,北大哲學系王誠博士死死揪住方方別墅是怎麼來的,一點也不奇怪。這鍋的知識青年做夢都想做一個北上廣深的拆遷戶。小鮮肉,這個詞非常精準,不能叫他們青年,只能叫他們是一堆嫩嫩的肉。

  巴爾扎克說:“沒有思想上的清白,就不可能有金錢上的廉潔”。

  腦子裏只有拆遷戶的青年們,把他們放在任何一個崗位上,他們會研發芯片麼?他們會探索真理麼?他們會做一個好官麼?他們會悲憫哀民之苦麼?別開玩笑了,個個早就張牙舞爪張開血盆大口向着他們共同目標奮不顧身地前進。

  你在大街上隨手抓兩個青年過來,打開他們的顱腔,你一定會發現,他們腦子裏裝的東西幾乎全都是一模一樣,並且一直到老死,他們都活得一模一樣。他們別說從未年輕過,他們一輩子連人都沒有認真活一回。

  什麼叫活一回人呢?

  王爾德說:“每個人生下來都是王,但大多數人卻在放逐中死去”。

  所謂生下來都是王,就是每個人都天生是獨一無二的“我”;所謂在放逐中死去,就是還沒到18歲就搞丟了“我”。所謂獨一無二的“我”,就是要有獨立思考的意志,要有獨立之思想和獨立之精神,沒有這些就沒有獨立的人格。不妨對比一下,這鍋青年還有幾人尚存“我”?搞丟了“我”,連人都不算,還談什麼青年不青年,也好意思過青年節?

  然而,當我讀到方方的日記時,當我讀到梁豔萍教授的《直面對衝,迎頭相撞是方方》時,當我讀到王小妮教授的《活着就是掙扎》時,我不但發現了她們仨各自迥異的“我”,我更聞到了她們青春的香味,儘管她們仨的皮囊早就不青春。因爲在她們文章的字裏行間,無一不湧流着對苦難的悲憫,對正義的渴求,對人性之美的無限嚮往。她們仨活着的每一天都是青年節,因爲她們的靈魂從未老去。

  青年節不是人人都配過的,但前不久剛剛被入刑四年的劉豔麗是絕對配得上過這個節日的。這位年輕的湖北人,僅僅因爲呼籲官員公開收入而被判尋釁滋事罪入獄。我寫這篇文章的目的,也是想把這節日的祝福送給她,像紀伯倫一樣祝福她:“你今天所經受的苦難,將成爲你來日的桂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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