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墙上的四角天空】走过忧伤 | 圣昆汀监狱戏剧治疗札记(2)

　　高|墙|上|的|四|角|天|空|

　　圣昆汀州立监狱

　　加州最古老的监狱

　　以关押穷凶极恶的重刑犯出名

　　占地275英亩

　　是美国最大的监狱

　　也是全世界最值钱的监狱

　　多年前，因为一次机缘巧合，曾参观过位于安徽宣城的上海白茅岭监狱。彼时，拥有半个世纪历史之久的监狱刚从破旧的牢房搬入园林式风格的现代化监区，可谓设备先进、环境一流，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因而，在探访圣昆汀前，不由对这座全世界最发达国家的最知名监狱多了几分好奇之心，不知里面的现代化设施及生态环境，比起国内是否更胜一筹。然而，当我真正来到这所加州最古老的深牢大狱时，眼前的景象却与我的想象差了许多。

　　穿过三道门禁，首先步入眼帘的是一个阳光明媚的绿化广场。花团锦簇的大小花坛座落四周，向曾在这里付出生命代价的管教人员表达敬意。广场右手，是一座造型简易的宗教礼堂。除了一大一小两间分别为基督教及天主教徒所设的礼堂外，还有一间集犹太教、穆斯林教及印第安人教为一体的礼拜堂，这使得拥有上述不同信仰的信徒不得不在做礼拜时与其他异教徒共享一室，处境着实尴尬。

　　穿过教堂，是令犯人闻风丧胆的隔离监禁区，只见一排排铁笼整齐排放，等待着因行为不端而遭受处罚的囚犯进笼反省。据导师介绍，因为人在脱离外界所有感官刺激后会损伤大脑、产生幻觉，故而许多囚犯在遭受隔离监禁后会依照被囚时间长短及个人心理素质，在不同程度上产生精神异常，如抑郁、非理性的愤怒、思维混乱、意识模糊等。大多犯人宁可被毒打，也不愿被隔离。因为那种无处话凄凉的孤独感，比任何刑罚都要来得折磨。闻言，不禁思量起当年那位为监狱设计总蓝图的规划者，是否有意把教堂设在花园广场及隔离区的中间，以便警醒犯人，地狱天堂仅在一念之间，何去何从全凭自重。

　　顺着广场的小径往里走，是一个棒球场及一个田径运动场。身着蓝色、灰色或橙色囚衣的犯人，或沿着跑道散步拉伸，或三五成群打趣聊天。大多囚犯看上去三十到六十岁的模样，表情自然、神情祥和。“嗨”，当我和导师走过他们面前时，他们会礼貌性地露出微笑，主动向我们问好。“嗨，约翰，你好吗？”“嗨，戴维斯，好久不见！”已在这里开设了多期戏剧工作坊的导师显然与大家十分熟悉，热情地和每一个人打着招呼，这与忤在她身边初来乍到的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因为长着一张东方脸，自打踏进监狱大门的那一刻，我便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无论走到哪，都能隐约感觉背后有许多双眼睛望着自己，令我十分拘谨，只好假装自然地环顾四周，刻意躲避他人的目光。

　　走着走着，一对面向大海，并肩坐着观赏海鸟的拉丁裔大叔引起了我的注意。确切地说，是他们头顶上的那块“禁止喂食鸟类”的标牌吸引了我的目光。按理说，这样的标牌对于走过全世界很多地方的我而言本是司空见惯，不足为奇。奈何标牌上的一行特殊代码却让我很是惊叹。在美国监狱，规章制度多如牛毛，举不胜举。狱方为了方便管理，把所有规定按照不同类别，分别添加了条例代码。不同的代码所对应的处罚不尽相同，而擅自喂食这样在大墙外最多是被罚点款的违规行为，在这里所对应的惩罚却是加刑数年！这不由让人细思恐极，感叹监狱这地方果然是人间地狱，再小的行为失点都可以是加长刑期的燃爆点。

　　再往里走，是安全级别较低的东西南北四大宿舍型监区及一个级别略高的双人房监区。所有的建筑群均由石头建成，其中最古老的建筑距今已有162年。据导师介绍，目前圣昆汀共有在押囚犯6000余人，其中700余人是死刑犯。然而，由于这里是加州唯一一个对男性执行死刑的监狱，且每年执行死刑的名额有限，因此死刑犯们需要排队等待被执行死刑，一些死囚甚至等不到执行的那天便早已撒手人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