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生中最早进的公园是如今贡院门的儿童公园,当年这座公园叫建国公园。小时候以为建国公园肯定建于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之后的某一年,谁知后来一查《莲湖区志》,才发现是民国十八年(1929)2月由陕西省建设厅在贡院遗址建造。1960年,建国公园才改名叫儿童公园。

  ▲儿童公园。图 | 人民日报

  学龄前的1955年,我家住西门里北马道巷的神器库巷,离这座公园也就一街之隔,距离超不过八百米。上小学时的1956年至1962年,家搬到四知村,学校是私立东西甜水井街小学,虽然离这座公园远了点,走路也就二十多分钟。到了初中,我家搬到白鹭湾,学校市二十七中在梁家牌楼,离公园又近了一半距离。可以说,我十八岁成年之前就是傍依着这座公园生活着的。

  记得早年的公园园区中有假山、长鼻子大象、滑滑梯,还有一溜挂铁丝网的棚子房,里边圈养有狮子、老虎、豹子、狼、狐狸、猴子、梅花鹿什么的,是一处较小的动物园,好像还有一只不太精神的孔雀。夏天走近这动物园,那可是又骚又臭,让人喘不上气。

  影影绰绰记得,儿童公园还曾经停过一架螺旋浆的旧飞机,供孩子们参观。

  公园有西安地区最早设立的几面哈哈镜和转转椅车,还有一池浅水的游泳池,但我从未看上眼。那些年,我们西头的小学娃娃们游泳的第一选择,是城外不收票的护城河。公园后面有石马、石狮、石羊、石碑、石柱,歪七竖八地倒卧在杂草中,长大后方知这都是贡院的遗物。

  ▲图 |华商论坛网友“江山月”

  我记忆最深刻的就是照“哈哈镜”,做各种鬼脸取笑耍闹。没想到以后的人生,也如这哈哈镜中的自己,变幻各种脸面以应付社会,却把本相隐藏起来。

  “压压板”印象也很深,儿歌有“压压板,两头翘,你上我下乐陶陶。一高一低真过瘾,你看咱耍的嫽不嫽?”压压板也叫“压板架”,记得一首童谣:“压,压,压板架,西头来咧一伙娃……”其中“西头来咧一伙娃”最典型。因为我们从小就自称“西头的娃”。我还想啥时候专门写一篇西头娃们家的文章,标题就叫《西头来咧一伙娃》。一次聚会,说给我的同学、发小,大家异口同声赞一句:“嫽!忒色!哲麻!”

  网上把两段童谣混搭在一起了,成咧“压、压,压板架,西头来咧一伙娃。叫大姐开门来,大姐不开叫狗开,狗在河里捞韭菜。”其实后三句是《铃儿,铃儿,呛啷啷》中的。

  为了让记忆完整,我把全文发在此:

  “铃儿,铃儿,呛啷啷,

  一步走到王家庄。

  王家庄一伙狗,

  把我咬的没处走。

  叫大姐开门来,

  大姐不开叫狗开,

  狗在河里捞韭菜。

  韭菜花漂上来,

  让你带,你不带,

  人家带上了你可爱。”

  

  最后两句对我影响较大,意思是:机会来咧,一定要抓住。不要“人家带上了你可爱”那就后悔莫及了。

  关于“狗在河里捞韭菜”在另一首儿歌《炸果子》中也有,“炸,炸,炸果子,北头来咧一伙子。叫大哥,开锁子,开不开,叫狗开,狗在河里捞韭菜,韭菜花儿漂上来。”看来,西安的儿歌在流传过程中,互相窜的很多。

  记忆中得意的事是,上初中一年级时,有一次正月十五元宵节,也可能是“六一”儿童节,儿童公园举办灯谜展,拿门票去猜,猜对的话,可以再猜一次,并有奖品,不是奖一小包糖,就是一小卷果丹皮,再就是学生用具,一根铅笔或一本连环画书,特吸引人。

  我和白鹭湾伙伴、发小,或同学,凑热闹、打伙声,一下去了十几个。进公园后,发现谜语被写在花花绿绿的纸条上,挂在树与树之间绷的绳上,开始时好猜,谜面是“一个老鼠跳上案,两个老鼠下面看。打一个字。”我猜是个“六”字,交上去得了一包锡纸裹的硬块糖,有五块。我让跟前几个伙伴分吃了,同去的不少人也都得了奖。这时人越来越多,挤不到跟前,我们就转着去看什么魔术、杂技表演。再回来时,没猜中的谜语也不多了。

  我眼前有张纸条,谜面是:“镜中人,打一字。”大家议论,有说“囚”字的,有说“”字。我一伙伴猜是“我”字,也不对,他急了喊:“镜中人,不是我,难道是你!”我替他婉惜,一次都没猜对就败下阵来,但突然觉得他思路不错,就拿笔在碎纸片上写了个“人”字,后面大房子墙上有面镜子,我把“人”字一照,镜子中出现个“入”字。我自然猜对了,引起小伙伴一阵欢呼,给的奖品仍然一包糖。领奖处的人奖励我再去猜一回。我连猜对两次,有点得意。

  只是前边那个猜“我”字的伙伴啥都没猜上,很是沮丧,我给他分一块糖都不要。旁边有高我一级的学兄说:“你把还能猜一次的权利让给这笨货,行不行!”我立即回答:行。于是,大家一起参谋,这家伙终于猜对了,还得了本连环画书,闹了个皆大欢喜。那一次可以说,是我感觉最自豪的一次。

  公园里的“转转椅”,我也一直记得。圆型,相当于一个能坐十二个人的大圆餐桌,上安装有十来个铁椅子,人坐上去,下面有人推着转圈,小孩子非常喜欢玩。但我仅坐过一次,就伤了,再不敢上。

  ▲儿童公园。图 | 汽车之家网友“漫步者77711”

  那是我上小学五年级的1961年,和几个同学一起玩坐转转椅。当我坐上去后,下边同学便使劲推着疯转,一下转了百十圈,我再惊喊乱叫也不停。说老实话,我们这些匪学生,玩的就是心跳,并非恶作剧。但由于我怕悬空转,一下转转椅就眩晕得天昏地暗,眼冒金星,软倒地上,发虐想吐。上初中时,有空军航校招生,有一项测坐转转椅,有同学就说我:“你不行!”这记忆太深刻了。

  我六十年代坐公共车都晕车,更别说长途汽车了。好在七十年代后才不晕车了。要不坐不成长途车,哪里也去不成,影响我行万里路的游山逛水,去看外面世界的精彩呀,那可就亏大咧。

  作者:朱文杰

  老西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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