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王人佳从外头回来,一边洗手一边说:“我今朝真格受宠若惊。”

我吓一跳:啊,啥事体?要瘦沓六斤?

她笑说:是受宠若惊。

原来她今天见老师,老师说欢喜她的画,受宠若惊了。

她爸爸笑着开口:不是“瘦沓六斤”,是“瘦沓十斤”。上海话的“若”发“十”的音。

一家门大笑。

为“瘦沓六斤”,更为老师欢喜她的画。

灶披间(中国画)王人佳

我也欢喜王人佳的画。不仅是女儿画,更是她画我们的过去。过去虽然过去,却十分过不去。有人画下来,终是欢喜的。又是女儿画,自然更欢喜了。

第一次看王人佳画石库门,除了欢喜,还意外。石库门是我们的,她是80后,怎么会画?王人佳说,在里昂,法国第二大城,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画上海石库门,画土掉渣的东西。

反差?思乡?各种压力的反弹?

栀子花白兰花(中国画)王人佳

这幅《栀子花白兰花》,太熟悉了。卖花阿婆、买花女人、装花篮子、盖花布,一株株小小的栀子花白兰花,包括穿的衣服立姿手势,不都是我们吗?!

栀子花白兰花,是石库门的香奈尔5号。那时候,每一分每一厘钱都仔细地分配在吃穿上,最大限度用来填饥挡寒,3分5分一朵栀子花白兰花,是奢侈品。

记得最早是邻居新娘子毛毛姐姐戴过,后来姆妈走亲眷戴过,王人佳1岁时我也戴过,一点点戴得多了。

栀子花真好闻呵。爽朗的直接的从不嫌贫爱富的花香飘过我们的生活,一无所有的日子至少在那一刻,不一无所有了……

常常,从地铁里出来,看到阿婆坐在口子上卖栀子花,我会停下脚弯下腰,使劲闻闻花香,看看花的面孔,轻轻摸出一块洋钿,买一对别在衣领扣上。

于是,栀子花香香甜甜地领着我,从今天走到小辰光,再从小辰光走到今天。

王人佳的这一组《石库门》,这个月起要在上海海派文化中心展出,不知道大家会不会欢喜。(盛曙丽)

大饼油条(中国画)王人佳

刷牙齿(中国画)王人佳

五个女孩(中国画)王人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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