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老家,出过很多理学大师,朱熹也曾经来讲学过,但是他们到底讲过些什么,谁也说不出来。到了我父母这一辈,甚至孔子,朱熹这个名字他们都没有听过。村里有个祠堂,祠堂的作用是什么,谁也不知道,只知道每年会演一出地方戏,大家看了也就忘记了。所以祠堂的功用到底是若有若无。但村里有个佛堂,地方佛的,还没有拜观音,每月的初一十五都有老人家,拿着供果去拜,如果要去看村里人,最好到佛堂去,他们会拿着佛珠,念南无阿弥陀佛。至于为什么要念,谁也不知道,但是既然是信佛的,大家都会守住一些规矩,比如初一十五不杀生,一些老人家还会吃素,既然是佛堂。在这个偏远的落后的地方,因为一个小小的佛堂,这个善根就种下了。

很多时候我都在想,如果没有那个小小的破陋的佛堂,没有拜本师佛,只拜弥勒佛的佛堂。如果没有它的存在,那我听闻佛法,种下的佛法的善根,是不是要推迟很多年呢。我想,这是一定的。小时候,最清楚的一件事,就是每年的初一十五,我妈妈都会提早叫我起床刷牙洗脸后,就去祖佛堂拜佛,拜弥勒佛和祖佛,还说念念阿弥陀佛。所以,我应该感恩这个小小的破旧的佛堂,虽然破旧,但是它代表的是佛。也感恩村里的所有父老乡亲,这个佛堂经过一代又一代的重修,有几百年历史了,是他们的虔诚,让这个佛堂能保存下来,让我小时候有一个地方,去种植我佛法的善根。

我常常在想,如果没有这个佛堂?因为有了这个佛堂,能让村里的人,祖祖辈辈都保存的一个传统,初一十五吃素,无论多忙都要去佛堂上一柱香,如果遇到急事,可以去问一问佛祖。这就是村里祖祖辈辈留下的传统,到了我这一辈还没有断绝,这不能不说是村里人的一个奇迹。法华经说,若人以一沙子来做佛的形象,都可以成佛。因为它就是佛的象征。

去年回家后,我妈妈学佛了,吃十斋日。她只有小学三年级的文化,却能花两个月时间,用拼音读完了地藏经,用地方言读阿弥陀佛经,背诵金刚经,背诵大悲咒。我不能不感叹佛法的慈悲伟大。在一个四五百人的村落,十几个文化程度很低的妇女,因为对菩萨的虔诚,居然可以组成一个助念团,到隔壁村助念。我又不能不佩服他们了。我妈妈说,去年她去助念了三次,村里的兰英老菩萨组织的。兰英老菩萨六十多岁,孙子曾经出家过,外甥也出家,外甥把所有的仪轨都交给她。所以她在村里带头,组织念佛诵经。这个情况是我以前从来不敢想象的,他们用方言诵经,连我都不会用方言。

法靠人弘,非人弘法。法只有靠人的弘扬才能存在,如果人不弘扬佛法了,法就渐渐隐没了。在我们村那一路,从底下到地上,连绵二十公里的车路,十多个村庄,只有一个佛堂,就是那个破落的祖佛堂。但是这个破落的祖佛堂,在以前从来没有人弘法的情况,今天却能涌出一大批学佛的居士。正因为他们的学佛,真正的学佛,诵经,感动着我,我常常想,我能做些什么呢?

弘法的人才大部分都往经济发达的地方跑去,而那些偏远的地区就渐渐的没有人弘法了,经书之类的,只有出家人能懂,而在家的,却慢慢偏远了。以前柏林禅寺推出了,让法师到农村弘法,但是比较困难,不是到农村,而是要进驻农村在农村发展,才能把佛法在农村弘扬。而真正的弘扬佛法,农村土生土长的居士和法师,他们熟悉农村的环境,熟悉那里的风俗,他们对佛法的弘扬,更加适合那里的土壤。

去年回家,我妈妈就用地方话很押韵的唱了一段给我听:大意就是有钱要买地方地,万般金钱带不走,六字弥陀好随身。他们的唱调优美,言语古朴,联系实际,这不是读佛学术出生就能做到如此的。所以,这些农村的佛教,他们的贡献,是不可忽略的。

那我能做什么呢?我能做的,就是尽量提供一个更好的环境,让他们修行,让他们修学。这就是建寺的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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