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做生意,梅瑞的老邻居陶陶投机取巧、机敏活络、善于钻营。通过各种努力,陶陶找到了一条发财的路子,专卖大闸蟹。90年代初就开始做了,市面做得蛮大的,租了场地,开了公司。

唱词

苏城生意我谋划,

一本万利脸增光,

上海商圈(你)名声响,

跌打滚爬我担当。

道白

昔日沪上“打桩模子”

陶陶早年分配在菜场工作,后来辞职贩卖过外烟,那时贩卖外烟可不是单单卖香烟,烟摊头旁还有块硬板纸竖着“专收国库券、兑换券、各类票证”,也就是所谓的——打桩模子——黄牛。

“打桩模子”,现在大家也是很熟悉——“朋友,外汇有吗?”,好像就在身边,很形象。其实二三十年前,电影院门口也有“打桩模子”,俗称“翻跟头”的,为啥呢?“朋友,内部电影,人体艺术片,好不容易轧出一张,两块钱,要伐?”本来一块变二块,是不是翻了个跟头?

其实,这些都称为“黄牛”。名称很熟悉,但为啥要称“黄牛”呢?市面上总有部分物资,因为受欢迎,大家抢购,而造成供应紧张。譬如,解放前夕,纸币不值钱,黄金是硬通货,大家就去“轧金子”,打仗粮食供应紧张,大家就去抢购“轧米”,后来“困难时期”,什么家用的缝纫机、自行车,甚至家具,都要凭票购买等等,这种情况下,投机倒把的黄牛出现了。为啥叫黄牛?牛分很多种类,数黄牛的皮硬毛多,一年要换两次毛,所以绰号“黄牛”,是指这些人毛利多,皮厚。

国库券一组

“我是1988年从工厂辞职的,把自己的铁饭碗扔下之后,在家里躺了两个礼拜,那两周做的另外一件事情,就是看报纸——在4月初的一天,一条新闻引起了他的注意:1988年4月21日,中国将开放国库券交易。”

说这一段话的人是当年家喻户晓的“杨百万”杨怀定,他就是“倒卖”国库券起家的。那时候,我们在单位都按照规定、按照工资的百分比认购过国库券,其实就是必须买,于是也就蔑视国库券,放弃利息本金出手不在少数,没什么人想到过国库券是有赚头,而且还是有大赚头的。

没办法,我们在这个社会里的算度,只限于加减乘除四则运算,至于开根号,两次方……是精算师的事情。杨怀定就属于精算师。

一个精算师,便是一个有利润空间领域里的“牛头”,跟着“牛头”转悠的,是每一个利润空间的黄牛了。

在计划经济时代,中国经历了几十年证券时代,粮票布票油票……一切皆因供不应求。到了商品经济时代,证券渐行渐远,但是新的证券应运而生:国库券,兑换券,外币,免税品额度,汽油票,月饼票,购物卡,乃至电影票,音乐会,于是有了新政权时代。

凡是有利润的空间必有黄牛的存在。尤其是到了新证券时代,市场经济创造了新证券时代,新证券时代滋生了新一代黄牛。黄牛,是新证券时代的价值温度计。

外汇免税商店门口“黄牛”林立

有一条弄堂,曾经非常著名。陕西南路“25弄”,不过所有人只叫它“25弄”。八九十年代,公费出国的人知道,黄牛同样知道——“中国出国人员销售外汇进口免税商品”,向出国人员供应免税商品是当年一项特许政策,出国回来就可以免税购买一大件……它就坐落在25弄内。全上海智商最高的黄牛,在25弄弄堂口做“外贸生意”,美元英镑日币的买入卖出,免税商品的差额,凡黄牛书是读不好的,不过他们的“外贸生意”,大学数学系教授也做不来的。

淮海中路1469号,乌鲁木齐路口,美国领事馆。据说,某一天早晨总领事先生醒来,推开窗户有点吃惊,领事馆外面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中国人搭了一张张活动床(实际上就是躺椅),睡在了领事馆外的人行道上。What are theydoing(他们要干什么)?有人乘了电车经过此地,也生疑问,这一个上只角一直冷冷清清,怎么也会每天排队的?1980年代末至1990年代,是上海的青年男女与美领馆关系最频繁的时期,自费赴美留学就在此等候:签证。

上世纪80年代银行储蓄所

签证签出来,就要换美元,也换日元澳元。当年银行还没有这等业务,于是黄牛便是汇率而且,这汇率就是科学合理,银行里挂的外汇汇率也就是挂挂而已。美元一涨再涨,连不出国的老先生也要调点,1比10吃进,到现在还没有解套。

像陶陶这种头子活络的女人,眼睛滴溜滚圆,没什么话讲不出,没什么事做不出,没什么门道看不清。就算是做大闸蟹生意了,陶陶还是有多项兼营的业务,绝对也是草根精算师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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