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投票推选美国史上最差的总统，几乎每个人都会选择将票投给詹姆斯·布坎南。作为林肯总统的前任，他既无法解决经济危机，又放任南北矛盾日益剧烈，当选“最差总统”可谓实至名归。不过若是改为推选“美国最差的五位总统”，林肯总统的继任者、第17任总统安德鲁·约翰逊必然将位列其中。

安德鲁·约翰逊，1808年12月出生于北卡罗来纳州首府罗利，是该州出生的第二位总统，同时也是第一位不曾做过律师或军人的总统。约翰逊3岁时，父亲因下水救人感染风寒，几天后便不幸逝世，其母是个文盲，只能靠织布维持全家人的生活。两年后，母亲改嫁，约翰逊的哥哥则成为裁缝店学徒。14岁时，约翰逊也前往裁缝店当学徒工，并开始读书认字。

在此期间，约翰逊结识了两位好友——希尔、利奇科德。他们几乎每周都会到裁缝店教约翰逊认字，并给他读报刊上的文章，激发了约翰逊对学习的浓厚兴趣。更重要的是，希尔曾送给约翰逊一本《美国演说家》，后者爱不释手，从此便按照书中所讲的方法不断演习，有了远超常人的良好口才。由于学徒工的生活太过艰辛，约翰逊便与哥哥一起逃走，但因曾签订为期6年的学徒工契约，他们无法在家乡找到新的职业。

1826年8月，17岁的约翰逊与家人将仅有的一些衣物和被子装上班车，便向着田纳西州进发，希望能在那里找到安身之地。经过近一周的跋涉，约翰逊一家在田纳西州的格林维尔租了一间林间木屋，并挂出“安德鲁·约翰逊裁缝店”的招牌。靠着这份职业，约翰逊攒了一些钱，于1827年5月同莱扎·麦卡德尔结婚，此时他仅有18岁，因此成为历代美国总统中结婚最早的一个。

谁也没想到，这位年轻妻子将改变约翰逊的一生。因发现丈夫对政治很感兴趣，妻子便积极帮丈夫找来有关政治情况、政治事务的报道和名人演说，鼓励他发表演说、参加政治辩论。在那个时代，政治辩论是美国的一项热门娱乐活动，在离约翰逊裁缝店不到8英里的格林学院，每周五晚上都会举行公众辩论会。在妻子的再三鼓励下，约翰逊经常步行前去参加，成为该学院演讲俱乐部的会员，其裁缝店因环境清幽，渐渐成为当地政界名流的聚会之地。

在收入持续增加的同时，约翰逊开始思考田纳西州乃至全国的政治问题，揣摩哪些话题更能吸引选民，研究国会和州议会将会制定哪些新法律。为此，他特地雇了一名接受过良好教育的人为他读报。在众多议题中，约翰逊对奴隶制、关税、开凿运河、修筑铁路最感兴趣。经过数年努力，约翰逊21岁时就当选格林维尔市参议员，开始了步步高升的仕途生涯。

23岁时，约翰逊成为格林维尔市的市长，29岁时进入田纳西州参议院，34岁时当选田纳西州参议员，36岁时当选国会众议员，46岁时出任田纳西州州长，4年后担任国会参议员。由于出身平民阶层，约翰逊的政治立场倾向于拥护民众，反对贵族政府。“南北战争”爆发后，南方各州相继脱离联邦，成立了所谓的“南部同盟”，南方议员也纷纷退出国会，约翰逊因此成为参议院内唯一的南方人。

在参议院的发言中，约翰逊强烈抨击了南方各州脱离联邦的行为，其坚定立场博得了林肯总统的信任，也受到北方人士的广泛赞扬。1864年6月，出身民主党人的约翰逊被提名为林肯（共和党人）的竞选伙伴，这在美国历史上还真是极为罕见。因为约翰逊是南方人，同时又坚定维护联邦完整，让他作为副总统竞选人，显然能够增加政府对南方各州的吸引力。在约翰逊的辅佐下，共和党成功赢得了大选。

次年，林肯总统遇害身亡，时任副总统翰逊侥幸逃过一劫。在林肯卧榻旁守护了一整夜后，第二天他便宣誓就任总统，并加入共和党，首席法官萨蒙·波特兰·蔡斯主持仪式。继任后，约翰逊就被迫卷入了美国成立以来最严重的内部纷争之中。和林肯一样，约翰逊主张“缓和”的重建——即将各州交给白人去管理。然而国会中的共和党们却主张采取更加“激进”的办法——授予黑奴公民权。这样做对共和党人极为有利，黑奴一旦拥有了投票权，几乎肯定会投给共和党，那么民主党再也不能与其匹敌。

一开始，共和党人以为约翰逊软弱无能、易于控制，便要求其对战败各州进行严厉惩罚，然而约翰逊却无比坚持自己的观点——执行林肯总统的原定计划，同南方缓和关系。在他的主持下，南方港口的封锁被解除、大批南方人员被赦免，允许南方各州自行选举州长、州议会和国会议员。在同意接受取消“奴隶制”的第十三项修正案后，南方各州却通过所谓的“黑人法典”，继续剥削压迫被解放的黑奴。这严重激怒了共和党人，于是他们扬言将用一切办法将其庇护者——约翰逊总统赶出白宫。事实上，他们也正是这样做的。

针对南方发起的挑衅，激进的共和党人主持通过了《民权法》以保护南方黑人，并以第十四条修正案的方式将其纳入宪法。约翰逊总统为缓和南北各州关系并推进重建运动，针对《民权法》先后使用29 次否决权，但有15 次被推翻。不过，约翰逊对《第十四条修正案》还是持肯定态度的。与此同时，联邦派出军队前往南方各州维持和平、着手组建文职政府并重新加入联邦，遭到多数南方白人的激烈反对。

在共和党激进派控制之下的国会，便不断同向南方妥协、政策过于温和的约翰逊总统展开斗争，反击南部种植园奴隶主的反抗行动。到1867年时，国会中的激进派力量已经强大到可以对约翰逊的否决置之不理，并强行通过了许多提案。在这年春天，激进派主持通过了任职期限法案，不许总统罢免任何经参议院提名并被任命的联邦官员，约翰逊很明白这一法案是违反宪法的，于是主动罢免了陆军部长爱德温·斯坦顿，指派尤利西斯·格兰特将军接任。不料格兰特无视总统命令，将该职位退还给斯坦顿。约翰逊总统大为震怒，再度罢免斯坦顿，任命洛伦佐·托马斯为新陆军部长。

三天后，也就是1868年3月13日，众议院通过决议对约翰逊进行弹劾，详细列举了11 条罪状，其中最严重的一条就是违反任职期限法。这件事一经报道就震惊全国，人们对审查结果满怀焦虑。只要共和党人掌握构成三分之二多数的36票，约翰逊就难逃罪责。然而到表决时，同意其有罪的仅有35票，19票赞成其“无罪”，约翰逊以一票之差被判无罪。5月26日，约翰逊的另外两项罪名也以一票之差得救。埃德蒙·路斯等7名共和党人冒着政治生涯终结的风险，与民主党人站在同一立场，令无数人为之感慨。

虽然激进派的弹劾最终失败了，但约翰逊总统的威信也已扫地，他在同年参与总统竞选时压根没有得到提名。1869年，“美国第一位被弹劾总统”安德鲁·约翰逊满怀屈辱地离开总统职位，为这个国家留下第十四修正案和从俄国手中以720万美元购买的阿拉斯加。然而谁也没有料到，五年后他又重回华盛顿出任参议员，这在美国历史上既是第一也是唯一。

参考资料：

《南北战争史》《火的考验：美国内战及重建》《美国南北战争资料选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