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里,他是机关算尽的宁国侯谢玉;《伪装者》中,他是心狠手辣的军统特工王天风;《远大前程》中他是腹隐乾坤的风云人物张万霖……可以说,在一众主角光环环绕的角色中,刘奕君总能以不怒自威的独特气场、出神入化的角色塑造成功突围,成为剧作中最亮眼一笔。带着熟悉的邪魅与深邃,刘奕君在《猎狐》中再度出演了剧中的头号“狡狐”——王柏林。

这个外表看似和善温厚的儒雅商人,实则有着深不可测的城府,不仅是操纵股市的幕后操盘手,也是潜逃海外、与“猎狐小组”周旋八年的头号“狡狐”。然而,即便是顶着同样修饰成语的反派角色,在刘奕君的演绎下,王柏林的融合着“罪与罚”的一生,也能让观众品出不同以往的独特韵味。近日,刘奕君向记者讲述了王柏林罪恶与惊惧并行的跌宕一生。

人性沉浮:

王柏林“生逢其时”

“儒雅大佬”有多面孔

财富时代,欲壑难平。作为聚焦新中国成立以来级别最高、规模最大的海外追逃行动——猎狐行动的经侦题材剧作,《猎狐》在“情与法”的冲突中,深刻展现着经济高速发展下人性的挣扎沉浮,其中刘奕君饰演的王柏林,正是时代浪潮中被金钱吞没的一员。“时代环境对一个人的影响是很大的,人性很难经受得住考验。王柏林就是‘生逢其时’,在那个经济腾飞的大背景下,他站在浪尖上,为了填补自己的欲望不择手段,攫取了越来越多的利益。”刘奕君还认真解读说,王柏林选择罪恶的一瞬,也成了自己的掘墓人,开启了惊惧并行的一生。“我觉得对于他来说,获得的财富越多,心里就越没有安全感。他这种不安全感是沁入骨子里的,我也做了一些表现,比如他看窗外世界的那种陌生和慌恐,越有钱就越没安全感越恐慌。”

“人是最复杂的,千万不要试图去考验人性,必须要有非常严格严密的约束,人才能一步步趋善。如果制度或者法律松松垮垮的话,谁都有可能走上另外一条不好的道路,王柏林就是如此。”刘奕君再次总结道。对王柏林而言,其罪恶之路如同“滚雪球”,需要不停地用新的罪恶填补不断扩张的漏洞。在他的阴谋中,夏远(王凯 饰)的未婚妻因卷入其中导致两人一拍两散遗憾收场;吴稼琪(王鸥 饰)的母亲则因蒙冤含恨而亡,致使女儿始终背负着复仇的心理重担;杨建群(胡军 饰)的妹妹因陷入圈套,逼得哥哥走向沉沦。

然而,这样一个在观众眼中“罪不可赦”的大恶之人,刘奕君却演出了人性的深邃、性格的饱满。“这个角色最大的魅力就是他的多面性,他身上有恶,有善,有自私,有对自己兄弟的那种大方,对股民的冷酷、对家人的温情,也有毅然决然地、下狠心的凌厉,以及因为这些事情给他带来的焦虑和恐惧,我都在不同的点上给他体现出来了。”

事实上,金丝眼镜、休闲西装,以一副平易近人的儒商形象出场的王柏林,并不像一个心机深重的反派,甚至初登场时被兄弟挟持的桥段,还颇有些“受害者”的意味。而刘奕君正是在“儒雅大佬”和“狠厉boss”的切换中,不断丰富着人物的情感表达。“比如他和郝小强(股市操盘手)的关系,我在看他的时候,实际上我的眼睛后面还藏着眼睛,这张脸后面是另一个面孔,他看到的就是一个想和他合作的合作者,而真正的我其实是一个操控者,他完全在我的股掌之间。所以我们俩的戏,往往是他越‘动’,我越‘静’。”

刘奕君还直言,自己在《猎狐》中尝试了很多从来没有过的情感表达方式,尽管很难说清楚,但相信观众能够从自己的演绎中,感受到王柏林不同阶段的起伏变化。“有时候表演用嘴说是词不达意的,它更多的是一种感觉。可能你在某一个瞬间会同情王柏林,你可能会觉得他可怜,为他惋惜,你会有很多感受,因为每个观者的人生阅历是不一样的。”

狐性养成:

人物如“棋盘”脉络要摸清

反派像“镜子”表演靠“修正”

从王天风、谢玉到张万霖、聂万峰再到如今的王柏林,同样的反派角色,同样的人物描摹,如何让观众看出新意?如何诠释出全然不同的味道似乎是摆在刘奕君面前的难题。然而,他却十分坦然,笑言“再演一百个人物,即便都是反派或正派,也都会不一样”。“因为每个人有不同的人生,王柏林的独特之处就在于他的故事一部分在国内,另一部分在国外,所以他给演员非常大的发挥空间,在两个完全不同的环境里,心理路程也会不一样,他会充满了不确定和复杂性,这是这个角色最有魅力的地方。”

在刘奕君看来,王柏林一角传达出的不只是人性的善恶,而是善恶背后附加的警醒作用。“其实我每演一个角色,都不会只把他当做正派或反派去演。我会尽力去传递一种给人警醒的价值观。比如说王柏林是个反派,那么我就要把他那些不好的地方点出来,让它成为那些有类似经历的人、想犯罪的人的一面镜子,给他们敲响警钟。”

带着如此强烈且颇具正义感的拍摄初衷,刘奕君完美呈现出了一个老谋深算的企业家,从财富顶端沦落到众叛亲离的心路变化历程。他将一切称之为“后半部在为前半生擦屁股”,笑言自己始终在“修正这个人物”。“王柏林的后半生始终在为前半生得到的财富忧心忡忡,亡命天涯如同惊弓之鸟。以为到了美国安全了自由了,但其实潜在的危险在一点点追过来,蔓延过来。所以在表演上我始终在修正这个人物,今天这个东西多了一点,明天那场戏我就得找补回来一点,后天再把这场戏的东西增加一点,让观众知道前面这个戏那样演的原因。”

刘奕君表示,《猎狐》不是动作戏,需要认真把人物的脉络摸清楚,才能有张有弛,明晰人物的前因后果。“就像是一盘棋,每个子每一场戏都是互相有关联的。这种关联有时候剧本无法明确地写出来,得通过你的眼睛去发现它,用语言、台词等等的一些手段,把这些戏和人物递进的变化连缀起来,让它通篇是一个脉络清晰的故事,有主干有支脉,多而不乱。”

可以说,人性的复杂加剧了王柏林一角的挑战,但刘奕君显然乐在其中,用自己的理解与设计为人物注入更多的可解读空间。剧中,刘奕君的第一场戏是逼死兄弟钱程后前去探望钱程的太太,他特意选择戴了一个假脖套突出人物的反差,前一秒还在和对方诉苦,后一秒回到车上便一把将脖套撕开,角色道貌岸然的一面便昭然若揭。“你这个狐性得出来是不是?这个人是一个正儿八经道貌岸然的CEO,是个商界精英,我就想怎么样才能把人物的感觉塞进去。那个脖套就是示弱嘛,后来撕开就是告诉观众是个假的根本没必要戴,就通过这一点点细节的东西,把这个人物狐性狡猾的东西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而不是刻意的做出来。”

老友再聚:

王凯“稳健”王鸥“成熟”

胡军“完美”导演“懂戏”

好的演员往往能让对手产生自然而然的反应,刘奕君在给予其他对手演员创作灵感的同时,也享受着对方带给自己的思考与碰撞。戏内,作为剧中头号“狡狐”的他,以一己之力改变了不同人的命运,与众人针锋相对;戏外,和“老熟人”王凯、王鸥的搭档,与“旧相识”胡军、导演刘新等人的合作,则在无形中开阔着他的表演空间,促使彼此不断产生着新的灵感与火花。

“我跟王凯虽然合作了好几部戏,但我们俩对手戏其实在这部戏是最多的。他真是一个非常用功琢磨且内心非常稳定和强大的演员,好演员!”刘奕君肯定道。“有时候我想把他带走,往这边带一点或者往那边带一点,但他会非常稳,丝毫不受影响,反而是接过来又推出去,真的跟你产生较量。”“这太有意思了”,刘奕君感慨道。

“好的演员之间相互揉搓一起碰撞,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那种较量,真的很好。”同样的,在王凯口中,刘奕君亦是那个可以刺激自我、使表演不断突围既定框架不断创新的存在。“奕君哥会给到我们这些对手演员很多新的思考和一些不一样的表演方向及状态,在你本来可能已经有一个既定的表演方向时,你会突然觉得,哎呀,他那个方法更适合更准确。”

而和王鸥的合作,除了默契与舒服,刘奕君还用“分寸感”盛赞了对方的表演。“她是一个非常成熟的演员,是那种可以直接上手对戏的演员,她看到你是这样演的,立刻就能明白哦我该怎么演。有一场戏我把椅子推开,她直接接了一个动作特别真实。就是只要你传递出来一个人物的东西给她,她能马上知道那个分寸感怎么拿捏,所以感觉特别好,戏能搭起来。”

至于和胡军的合作,别看戏里杨建群被王柏林惨虐,锒铛入狱坠入深渊,戏外的二人却是惺惺相惜志同道合。“胡军老师真是不用说了,我们都是一波的演员,而且他还是影帝,多棒啊,我这次和他一块演戏,特别有默契,搭出来的戏也很漂亮。”而面对刘奕君的“彩虹屁”,胡军同样对这位的首度合作的老友给出了中肯的评价。“奕君我们认识时间太长了,只是很长时间没有接触,我们都是87届的,他在电影学院我在中戏,当时奕君是他们班最小的一个,永远是那种娃娃脸可爱的那种感觉。但没想到就是这次我觉得他是一个特别成熟的男人,他身上有另外一种男子气概,很特别。”

值得一提的是,《猎狐》的导演刘新不仅是胡军的同班同学,还曾和刘奕君在《橙红年代》中有过完美的合作。旧相识新作品,除了亲切与默契,剩下的便是更大的创作自由及施展空间。“遇到懂戏的导演真的很难得,他知道戏的眼和核在哪。他会对总体有一个特别大的把握,但同时又会给演员自由发挥的空间,而且他是演员出身,非常爱护我们。”

戏骨养成:

角色如石头需精雕细刻

热爱表演更爱诗意生活

北影毕业,师从表演系教授、国家一级演员马精武,出道近三十年的刘奕君,已从当年出演过宁采臣的俊朗小生,变成了亦正亦邪的实力派大叔。年岁的增长令他收获的不止是阅历造就的沉稳,还有对表演愈加深刻的体悟。“演员塑造角色的时候,首先是一块石头,先要大面积的砍,雕出一个大概的轮廓,再一点点的精修、细致地修,最后再打磨、抛光。这是一个必须经过的步骤,哪个角色都是这样。你还要知道哪个地方必须去打磨抛光,让他更加明亮,让你的角色更加多层面和立体,让这个角色充满动感,就像雕塑一样呼之欲出。”

也正得益于对人物抽丝剥茧的分析,对角色的精雕细磨,无论是《琅琊榜》中的谢玉,还是《伪装者》中的王天风,亦或是如今《猎狐》中的王柏林,刘奕君演绎的每一个角色,都有着生动丰富的性格侧面。但他也表示,这个过程并不轻松,所谓表演中的挑战与困难,从来都如影随形。“塑造一个角色是非常辛苦、累心的一个过程。表演是研究人心的一门学问,可你知道人的心多难研究啊,千变万化,瞬息万变。什么叫一念之差,有太多念头了。所以为什么《哈姆雷特》有句台词是‘我一定要快的像思想一样迅速去报仇’,表演是非常复杂的,不是蹦蹦跳跳的演就完了。”

不过,即便每次表演都是一次榨干自我的过程,刘奕君仍旧保持着绝对的激情和专注度。“每个人有每个人对表演的认知,我是因为爱这一门艺术,爱这个职业,尊敬这个职业,所以敬重每一个尊重表演艺术的人,也尊重每一个表演合作者。只要他是在认真的揣摩,认真的表演,不管他的年龄大小,他们都是让我尊重的,因为我们在研究人的内心最隐秘的东西,要刨开、呈现给观众看。”

工作中严谨低调,视表演为艺术,生活中,刘奕君则保持着一份天然的随性和洒脱。翻看他的微博,除了不时晒出的运动番,还有他自创的话题词“捕风捉影刘奕君”下诸多的摄影作品,有建筑,有静物,有横斜的树影,有奔跑的人群,处处流露出他对生活诗意的热爱。《猎狐》的拍摄辗转欧洲、非洲多地,在海外拍摄的间隙,刘奕君也没闲着,搞摄影、尝美食、外出参观,丝毫没有人生地不熟的尴尬,反而怡然自得乐在其中。

“我自己是享受了一下捷克当地的公交系统,换乘了三次摸索出来了他们的乘车规则。然后我还自己独自一人背了双肩包,塞了一台相机,买了长途大巴车票去了CK小镇,住了一晚拍了很多照片。还坐了他们的火车去参观了一个非常著名的人骨教堂,反正丢不了,我也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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