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罗雅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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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北窑洞

人类最早的居住地也许就是山洞了。在天然生成的洞穴中,人类开始有了避风遮雨的场所,开始在这样的洞穴里躲避自然肆虐的蹂躏。并且在这样的一个个洞穴中开始繁衍生息,慢慢壮大,然后逐渐走出洞穴,步入一块新的天地。

洞穴,给予我们最早的安全感,那么住在窑洞里,是否也最能给予我们这样的安全感呢?在陕北行走,出了城市林立的楼房,放开被楼房约束的目光,看到最多的也许就是窑洞了。陕北窑洞有靠山的土窑、有石料接口的土窑、平地上石砌的石窑多种。一般在公路沿线和离城较近的乡镇以石窑和砖窑居多,而在农村则是以土窑或者是石料接口的土窑居多。陕北的窑洞以靠山窑最为典型。是在天然土壁上开凿横洞,数洞相连,或者是上下数层,有些是在窑洞内加砖圈,有的在窑洞外砌砖或者石头保护崖面,同时也可以装饰窑口。与一眼眼窑洞相配置的是一个院子,组成院落。与其他的民居建筑相比,窑洞大都依山而建,占地少,不破坏地貌、保护自然生态平衡以及建造成本低廉的特点。

由于窑洞是在土壁上开凿出来的,土层厚,窑洞的优点也就体现出来了,冬暖夏凉。一盘火炕是窑洞的另一特点,冬天窑外北风呼啸,抑或白雪飘飘,但在窑内,给灶膛里添几把柴禾即可感觉温暖如春,像正月里浓得化不开的亲情。在炎热的盛夏,窑洞避暑纳凉的优点又体现出来,窑外烈焰滚滚,窑内清凉如秋。陕北的土窑洞是大自然赋予陕北人的厚爱。

如果要真实地感受陕北土窑洞的内涵,最好的选择是直接去老乡家投宿。在半山上开出的一片院落,几眼土窑依山而立,窑门上挂着各种碎布头祢起来的五颜六色的门帘,木格子窗户上正月的窗花依然红彤彤的,窑顶上的酸枣刺绿莹莹的,窑脸上挂着一串串金黄的玉米棒子,红红的干辣椒串子,窗台上摆放着几个深黄色的老南瓜,一幅不失和谐的色彩交融农家祥和的画面,清明亮眼。

院子里有几只鸡扑棱着翅膀,一只大黄狗卧在崖底的阴凉里,院落的大门前长着几棵躯干铮铮的枣树,院子门前左侧一般会有一盘石磨,光景好的人家右侧还会有一盘石碾。闲时会拴一头驴,在树荫下悠闲地摇着尾巴。老乡家土窑洞的院落虽然没有城镇窑洞那样整齐方正,却也不失为是一幅生活气息浓郁的田间桃园乡土组合的图画。

热情厚道的老乡听到狗吠和脚步声会掀开门帘迎出门来,一种久违的乡情瞬间漫上你的身心,一切显得安宁生动。进了窑门,一眼主窑洞被女主人收拾得清爽干净,散发着刚撒过水从地上升腾起的一种温暖而又亲切独特的黄土味道。临窗的一盘大炕占据了窑内一半的空间,窑掌是一排泛出幽幽的黢黑亮光的几口盛放粮食的大缸和瓷罐。女主人急急地把你让到炕上的炕桌边坐下,炕桌上是一篮花生、红枣、南瓜子,散发着乡下人待客的热情厚道。

或倚着炕墙而坐,或者伸展四肢睡在炕上,窑外的热暑气息立马消失了,感觉到的只是这土窑洞独有的清凉和从心底升起的感动。

近几年来,在陕北新农村建设中,政府在公路沿线给从山区沟壑的土窑洞里搬迁出的农民修建了规格不等的移民安置房,有上下两层的四合院,也有面积不等的楼房。在城市周围的乡村的农民大都把自己富有浓郁陕北风情的窑洞院落开发成了“农家乐”经营场所,生意十分红火。农民们逐渐告别了世代居住的土窑洞,仍然割舍不了对土地的挚爱和依恋。

其实在革命年代,这座小城一下子接纳了来自全国各地的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走来的几万名革命者,还有数万名战士,总数不下十万人,都是靠开挖窑洞来遮风避雨存身立志的,当时开挖了两万多眼窑洞,许多中央领导、机构、单位都是在窑洞里工作和学习着,所以后人也有写红色革命的回忆文章结集出版的,把书名定为《窑洞里的革命》,可想而知,窑洞在中国革命者心中的分量。

我曾经在闲暇时候重新考察和走了二次毛泽东转战陕北的路线,瞻仰了毛泽东在转战途中的落脚点和居住的旧址,它们大都是窑洞,有石窑也有土窑,普通而平凡,正是在这些窑洞里,毛泽东指挥千军万马夺取中国革命的胜利。当年习近平主席和北京二万多名知青来到陕北插队,一定也和窑洞结下不解之缘,在延川梁家河村的窑洞昏暗的油灯下,一个少年用书本树立着自己心忧天下的情怀,最终成就了一个敢于担当的大国领袖的形象。

总是以为,住进窑洞里,就有一种还在母亲腹中那种安然的感觉,虽然封闭,却温暖充实。封存在心灵深处某个角落中的一些已经模糊了的感情正在一点点复苏,是那样的熟悉,仿佛从未如此贴近和感受过那个遥远模糊的关于家的记忆,温暖的就如在数九寒天的夜晚从远处归来看到窑洞那一圈朦胧的灯光一样暖入骨髓。

住进窑洞,会使我们想起母亲,想起家。

酸枣树

深秋时节,闲暇时去农村摄影采风,偶尔就在一条沟畔畔上见到了几棵丈许高的酸枣树,挂满了红玛瑙一般的酸枣。望着被层林尽染熟悉的黄土高塬上秋天的景色,心又回到儿时的时光徜徉了。

儿时也是在一个四面环山,山青水绿的村镇度过的。那时村镇里除了在短短的一条小街两旁有几处平房外,村镇里的人大都居住的是窑洞。临街的窑洞都是石头箍的石窑洞,沿山而居的村民们都是在土窑洞里居住了。

每年到了四、五月间,到在土窑洞居住的玩伴或者同学家里去玩,感觉最深的也许就是满院子弥漫着的浓浓枣花香气了。原来在家家居住的土窑洞上方的窑畔上,大都生长着几株野生的酸枣树,一到四、五月间,就开出细细碎碎小米粒一般大小黄色的淡淡小花发散出来的奇异香气,这两个月整个窑洞院落在这清清爽爽浓郁的香气里都要显得滋润许多。

养蜂人是绝不会错过这酸枣树开花的季节,早早在酸枣树茂密的地方搭起帐篷,支起蜂箱,在酸枣棵子那一蓬蓬淡黄色香气袭人的枣树中间也就有蜜蜂劳碌飞舞的身影。待到六月枣花落了,酸枣棵子上结出小小的绿豆般大的青色酸枣时,养蜂人就会收获到一年最为清香甘甜珍贵的野生枣花蜜了。

酸枣棵子长成一人多高甚或是丈许高的,小儿胳膊一般粗细的,一般在大山里边才能见到,平常见到的就是灌木状的,农村就叫酸枣棵子。酸枣棵子在地势平坦处却不多见,大都生长在险要处。在人居住的土窑洞周围,就生长在窑洞的顶畔,在山里大都生长在沟畔悬崖。

农村儿时的乐趣大都随着季节转移,春天满山折花;夏天偷食时蔬瓜果或到河里摸鱼;秋天大都是到山上采摘野杏野桃一类的野果。记忆中只有采摘野酸枣的姿势是最秀气的,酸枣棵子浑身长满尖锐的圪针刺,扎到手上或者身体的其他部位,是一种麻麻的疼。因此上一到了秋天,满树的酸枣变得红艳艳的时候,小伙伴们去采摘酸枣时,就格外的小心,不论男孩还是女孩都秀秀气气的翘起兰花指,只是伸出拇指和食指在密密的圪针间屏住呼吸小小心心采摘,采摘下一把或者二把,就会亮出来比看谁采摘的最大最红,倒好像不是为了品味酸枣那独特的酸甜的滋味,只是为了感受采摘的乐趣了。

也有大人们去打酸枣,拿了一根长长的细木棍,在酸枣棵子上抽打,然后把落在地上的酸枣扫起来装袋,拉回家后晾干去皮,既可以把枣核卖给收购站补贴家用,也可以给自己家里留一些,待孩子睡觉不安稳或者是自己家里有人劳累心慌时,敲出枣仁磨碎了冲水喝,都有安神镇静的奇效。收了酸枣后,长满圪针刺的酸枣棵子也会被人砍了拉回去,固定在墙头院畔,充当篱笆的角色,抵挡那些个牲畜对家里院落的侵害。

也有园艺技术好的枣农挖了高大的酸枣树移栽到自家院落里嫁接成家枣树的,这种嫁接的枣树结出的枣子个小,却酸甜可口,口味独特,也就成了待客的稀罕物了。

年轻的女子后生也会凑热闹,不过却不是去摘酸枣,只是把摘酸枣做了交朋友(约会)的借口,羞羞答答也往山梁梁上跑,收获他们的爱情,就有信天游轻轻柔柔飘过来:

太阳出来不高高,

我和妹妹打酸枣。

满棵子酸枣隔沟红,

听见你声音照不见人。

酸枣树结枣在悬崖(读nai),

有什么心事咱慢慢来。

......

也许是眼前这几株酸枣树上的细密的圪针刺痛了我的乡思,唤醒了儿时纯真的记忆,细细想来,这份纯真业已离我们渐行渐远了,只是那密密的乡情却像是霜后酸枣树上酸枣的颜色一般愈来愈浓了。

及至到了后来,随着岁数的增长,迷恋上爬山等户外活动,每每到了秋季,在大山中行走,时不时就会遇到一丛丛挂满酸枣的酸枣树,总是要和众多的驴友停下脚步,采摘些许,送到嘴里品尝那酸酸甜甜的味道,心一霎那间就仿佛又回到故乡,眼前延伸的小路的尽头似乎就是故乡的所在。看着一个个驴友品咂着酸枣的微微蹙着的额头和眺望着远方凝重的表情,心思是否也是和我一样回到儿时,回到故乡了么。

碾子和石磨

大凡来过陕北并且深入到陕北民俗村落的旅人,一定会被陕北的黄土大塬的雄浑、陕北散布村落的古朴、陕北窑洞的温暖而感动,会留下一些深刻的印象,对于那些偶尔散落在村中院落的碾子和石磨也肯定会有一些印象的吧。我陪过许多搞摄影的朋友去陕北农村采风,归来交流照片时,总会在他们的相机的存储卡上寻找到石磨和碾子孤独的踪影。

如果说繁华的都市彰显的是一种红尘迷离的喧嚣,名山大川勾勒出的是一种自然瑰丽的风景,民俗村落也是一种醇厚朴实的写真风情,那些在民俗村落里随意散落着的石碾和石磨便是另一种无言而又深沉的景致了。这些散落在村居间的石碾、石磨如今大都和这些业已衰落的村庄一样静静的沉寂着,诉说着一个村庄昔日曾经人气旺盛的时光,见证了村民们的生息劳作。两块三块浑厚滚圆的石头组合,就承载了一个村庄变迁的历史沧桑和厚重。

在乡下石磨或者碾子的来历大都比较古老,面对着这碾子,早已找不见当初打凿时候清晰的痕迹,闻不见青石散发出的那种独特的山野气息,只能感受到被岁月抚平的光滑的犹如砂纸打磨过一般的石磙子和碾盘。即使是那盘石磨,也显露出的是被日子和粮食磨合的不再清晰的斜痕。早先时大村落里的碾子和石磨,不外乎是村子里光景比较殷实的大户人家为了积德,为自家方便也为村人们生活的方便,花钱请来专门錾刻旋磨的石匠打凿的。

那时候一个会旋碾子凿石磨的石匠,在农村是和一个会木匠活的木匠一样,是极受十里八村的人抬举的。记得九几年去安塞沐浴村搞陕北民歌采风的时候,遇到一位八十多岁的郭大爷,穿着清洁,身板硬朗,精神矍铄,一辈子没有婚娶,过日子全靠五保和村子里众乡亲的帮衬。郭大爷年轻时是一位棱格铮铮的后生,先是一个行千里路,吃百家饭的走三边的赶牲灵后生,一表人才。用老郭的话说“当后生的时候没受过!”后来大户人家的牲灵队被合作了以后,老郭已经跑野了的心却再也收不回来了,于是就又学了旋碾子凿磨的手艺,背着一袋子石匠工具又行走在黄河沿岸,干起了旋碾子凿磨的营生“嗨,赶牲灵当石匠,一满就让人抬举者,也没受过!”老郭抽着羊腿吧做的旱烟锅说着,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

你吆你的骡子我开我的店

来来回回咱们常见个面

土茆上毛驴不过河

山里下来我的三哥哥

三哥哥大洋多

少贪干妹子多贪我

三哥哥来了就盛(住)着

奴家给你扫槽喂骡子

......

树叶落在树根底

忘了额(我)妈额大也忘不了你

一口噙住妹子舌尖尖

好像冰糖一样甜

骑个骆驼抱只鸡

高的高来低的低

墙头上跑马还嫌低

面对面睡下还想你

......

郭大爷一肚子民歌,最善于唱的还是信天游和酸曲,一唱起来老郭就好像又回到赶牲灵当石匠的后生时代了。

石磨历史久远,最初叫硙(wei),汉代才叫做磨。用于把米、麦、豆等粮食加工成粉。磨是用两块有一定厚度的扁圆柱形的石头制成磨扇。下扇中间装有一个短的立轴,用耐磨的铁制成,上扇中间有一个相应的空套,两扇相合以后,下扇固定,上扇可以绕轴转动。两扇相对的一面,留有一个空膛,叫磨膛,膛的外周制成一起一伏的磨齿。上扇有磨眼,磨面的时候,谷物通过磨眼流入磨膛,均匀地分布在四周,被磨成粉末,从夹缝中流到磨盘上,过罗筛去麸皮等就得到面粉。北方大部分地区麦黍等粮食脱壳、去皮时使用石碾子,碾子由碾台、碾盘、碾滚和碾架等组成。碾盘中心设竖轴,连碾架,架中装碾滚子,多以人推或畜拉,通过碾滚子在碾盘上的来回滚动达到碾轧脱壳的目的。在黄土在黄土高原使用石碾或者石磨多以畜力,给牲口套上套簧,戴上“蒙眼”,由一根木棍衔接套簧与磨盘,驱使牲口沿着磨道环形拉动。

碾场或者磨场大都是选在村头或者村中开阔的地场,旁边几乎都会有一二株古槐,既可以在炎热的夏天遮阳庇荫,也便于拴放拉磨的牲口。乡下人一般动用石磨石碾,大都是新粮下来或者为了给婚丧嫁娶和家里来了客人准备新鲜的面食。有人家在磨场忙活,邻居们就知道主家有了需要招待的事体,自然会走来帮忙。在古槐树的浓荫下,就会看到几个穿着碎花褂子,扎着长辫子的婆姨女子忙活的身影。有往磨盘上舀倒粮食的,有用细箩在笸箩上箩面粉的,动作娴熟别致。一边干活,一边数落着家常,也有的嘴里就哼唱着《兰花花》:

青线线,蓝线线,

兰格英英的彩。

生下一个兰花花,

实实的爱死人。

到了腊月天,使用石磨和石碾都是要提前排队预约的,在古槐树上会挂出一块小木牌,没有人上门登记,要使用的人家到了磨场在古槐树的木牌上顺序填写上自己名字,轮到自家就去使用,拿得出饲料的人家可以给拉磨的牲口也得准备下一些精饲料,可以到生产队借牲口使用,拿不出的就得人力推压了。整个腊月天,硷畔上的碾场和磨场都会发出“吱扭扭”“轰隆隆”的推碾子拉磨的声响,自然空旷,充实祥和的气氛一直会延伸到腊月底。

小时候最喜欢的美味是母亲在碾子上压榨出来的鲜韭菜花。每每到了韭菜开花的季节,母亲就会买许多新鲜的韭菜花,淘洗过后,晾去水分,然后和新鲜的青辣椒、红辣椒一起加一点盐在碾子上压榨,压榨时候母亲还会特意添加几颗青苹果,味道更佳。压榨好的韭菜花,储存到一个个大黑瓷罐子里,鲜鲜辣辣的味道里面参杂着青苹果清甜,够我们佐餐下饭好几个月的。粗茶淡饭因了这一味含着母爱的调料,陪伴着我走过儿时岁月,童年的美味记忆竟然就是来自一盘石碾。

碾场和磨场也常常是村人们聚会消遣的场所。盛夏时节,古槐如伞,遮挡了炎热。到了饭口,男人们就自然而然的端了海碗来到磨场,一边呼呼噜噜吃饭,一边拉扯着外面的见闻,交流着庄稼地里活计和营生的安排。女人们说着家长里短,不时拿眼睛瞟着自家的男人,发出嘻嘻哈哈的笑声,见男人碗空了,急急的接过碗回门舀饭。孩子们端着碗,边跑边逗着跟在屁股后面撒欢的秃尾巴狗。傍晚时分,人们又会自然聚集在磨场,男人们抽着烟,说着冬闲出外打工赚钱的闲话,女人们拿着针线活,不时给男人的茶缸子续着热水。几个碎女子在磨盘上抓着羊骨托(一种游戏),还有秃小子(男娃)就在磨盘上睡着了,嘴里流着长长的涎水。

夜浓了,茶淡了,人也就散了。乡下人的日子就是从磨眼慢慢的流进去,被磨得粉粉碎碎的从两扇磨盘间原汁原味的流淌出来;乡下人的日子是被摊在碾盘上,让碾子轱辘压的细细薄薄的,拉伸延长着;乡下人的日子就是围绕着碾子和石磨被人被牲口踩踏出来的圆圆的磨道,磨出黑夜和白天,磨出一天天一年年日子的轮回,朴实的就像铺满山坡阳洼上的阳光。

一盘石碾、一台石磨见证着一个村子的时光变迁,现在再去寻找那些记忆中的村庄,昔日的土窑洞已经鲜有人住了,人们大都迁移到沿着国道统一新修建的新农村建设的新居所,石碾和石磨也成了为数众多的“农家乐”院落里的装饰品。昔日要用来生活的石碾石磨自然也就被电磨代替了,和那些被遗弃的土窑洞一样,只能默默沉淀着那些曾经的历史,诉说着昔日淳朴的乡情。

有云从磨盘上飘过,有风从碾盘上吹过。

(图片来自于网络)

【作者简介】罗雅博,陕西省延安市卫计局宣教干部,中国计生协摄影社摄务委员,喜好涂抹文字,摄影、旅游等,有小说、散文、摄影作品在国家级比赛中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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