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小说《青山英烈——高凤英》之二十九

原标题:纪实小说《青山英烈——高凤英》之二十九

《青山英烈——高凤英》之二十九

总编郭晓东

作者田彬

云泽和奎璧搬出了二秃子的车马大店。因为那个少妇店主汇报，有人盯上了云泽和奎璧，而且把这个盘查云泽和奎璧的人锁在地窖后居然又逃走，后来又进来板小和竹格四处搜查房间，他们断定是国民党特务或化装了的保安团在搜捕共产党。所以，他们搬到了古氏皮革店的一间凉房里。因为古氏皮革店里的臭味，足可以把人臭得轰轰烈烈呕吐。别说国民党军警，就是乞丐也不愿进院子行乞。

此时天气已经黑洞洞了，伸手不见五指，麻油灯盏上的灯头，一跳一跳闪着，云泽和奎璧的两个人影在墙壁上不断晃动。

奎璧正给云泽补鞋。昨天晚上，一群饿极了的耗子，钻进了云泽的大鞋，吃光了鞋垫子，又把鞋帮啃了个大口。因为没有顶针子，奎璧的手指被针扎破了。他埋怨着：“我说老弟，我给你补多少次鞋了？为什么耗子偏偏爱啃你的臭鞋？”

“我的鞋大嘛，耗子钻进去宽畅，还可以在里边捉迷藏。”云泽诙谐地说。

“好了，我给你补鞋，你快给我在背上好好挠挠，我让这些壁虱咬得浑身都是疙瘩，又疼又痒，难受死了。”

于是，两个人就开始交换劳动。老兄给老弟补鞋，老弟给老兄抓痒痒。

奎璧说：“你这是什么手法，越抓越痒了，狠狠地抓！”

云泽的两只大手就像钯子一样在奎璧背上狠抓起来。奎老兄不知是舒服还是疼痛，不断地“呀呀”叫。

忽然，从门口伸进两支汉阳造的带刺刀长枪，接着一个矮个子家伙出现在了他们面前。这矮个子带着一顶绅士礼帽，礼帽压着他的眉毛，几乎看不见他的眼睛。浓密的胡子像猪鬃一样炸着。他的背后，是两个高大粗壮的男子。手里各端着一支汉阳造步枪。矮个子大声喊：“不许动，举起手来！”

正在不断叫唤的奎璧立即扔掉了云泽的大鞋，从床底嗖地抽出了一把屠刀，紧紧握在手里，抱在胸前。也是在同一时刻，云泽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用一只长臂把那矮个子的脖子挟在了自己的胳膊之间，另一只手也从床底抽出了一把尖刀，放在了矮个子的脖子上。然后对两个士兵大声喊：“放下武器，不然，我割了他的脑袋！”

那矮个子大叫起来：“庆春，放手！我是佛鼎！”

云泽一松手，佛鼎的假胡子就掉了下来，露出了他白嫩的面孔。奎璧的屠刀在佛鼎面前晃了晃，说：“老弟，开什么玩笑，再不喊那一声，你就去马克思那儿了。”

云泽也放下了刀子，扭着佛鼎的一只臂膀说：“老兄，不看看你是什么身板，敢开这么大的玩笑？”

几个人相会，皆大欢喜，抱在了一起，开怀大笑。云泽对佛鼎说：“我们正要回厚和给你汇报这儿的工作，没想到你来了。”

“不用汇报了，我都看到了。你们来丰镇十五六天，就搞得针插不进，水泼不进了！真行！”

“哪里，还是老百姓觉悟高。像干柴烈火一点就着。几乎一天就发展十几个党员。昨天新的县委领导班子也成立了。县委书记叫刘洪雄，挺能干！副书记叫何英，是个女的，也能干。”

“知道了，这个女书记差点要了老书记的命。”佛鼎哈哈大笑，叙述了今天上午自己被扔进地窖的经过。不过他认真地说：“干革命要认清敌我友，不要怀疑一切。”

云泽说：“是呢，新干部，难勉不成熟，慢慢在斗争中锻炼吧。”

奎璧又把云泽的那只臭鞋抱在怀里补起来，和佛鼎说：“领导，我告云泽一状，他这双臭大脚，总让我给他当鞋匠！”

佛鼎说：“应该啊，谁让你当老兄呢？”

“他这双臭鞋，足有二尺长，全世界也没这么大的脚，我真的没法钉了。”奎璧还在抱怨。

这时佛鼎指了指身后站着的板小说：“你还没见过稀罕呢，你看看板小的脚，比云泽大多了！”

这时云泽和奎璧才打量起云板小来。云泽站起来，把板小拉到面前，比了比肩膀和头顶，说：“呀，我说我就够高大了，还有比我出奇的！”

云泽问了板小岁数，说：“小兄弟，比我还小三岁呢，有老婆了吗？”

“有了。”板小说。

“有娃子了吗？”

“还没圆房呢。”

云泽哈哈大笑，道：“这你就落后了，我在你这年龄，大女儿已经三岁了，大儿子也出生了。”

佛鼎说：“谁能跟你老弟比呀？什么都走在别人前头。你看，你们一天发展十几个党员，我这么长时间没发展一个党员。”他说着指了指板小和竹格说：“眼前这两个后生，不说别的，光这次抢粮就消灭了十几个国民党士兵，还夺了十几枝汉阳步枪。我今天向咱们党小组正式提名，并介绍他们入党。云泽，你是组织委员，请你考核审查。”

“你是书记，你已审查了，还用我审查？”云泽反说。

“哎呀，我让陈独秀整怕了。又怕犯了右倾机会主义路线，云板小又是我的小舅子，我还担心别人说我有私人感情。”

云泽说：“目前，国民党反动派大肆逮捕屠杀共产党人，我们党的力量受到了严重的摧残，有的党员被捕被杀，有的坐了大牢，大部分地区的党组织都被迫解散。所以，加快恢复党组织，发展新党员，是我们的当务之急。”

奎璧也说：“目前有些同志入党还不够条件，但为了适应形势需要，应该尽快吸收他们进入党内学习和锻炼。”

佛鼎非常赞同云泽和奎璧的意见。但谈到云板小和竹格入党时，还是坚持了个人意见：“今天咱们最重要的议题是如何消灭丰镇保安团，通过这次战斗再让他们锻炼一下，最后表决他们的入党也不迟。”

于是，他们就热火朝天地讨论起来。从如何消灭保安团，缴获的武器怎么武装地方党组织，到党组织武装力量的编制建制规模。还着重讨论了这次战斗中怎么发挥县委党组织的领导和战斗作用等等。”

有人敲门，是给奎璧和云泽送水的。进来的人三十多岁，身体健壮。他一看见云板小和竹格，愣在地上不动了。云泽说：“这都是咱们自己人，多找几只碗，弄点浓专茶，先喝一会儿。”接着云泽又对佛鼎介绍：“这是中共丰镇县书记刘洪雄。”

刘洪雄和佛鼎、板小、竹格一一握手。然后对板小和竹格笑了笑，问：“你俩认识我吗？”

板小摇摇头。竹格忽然惊喜道：“哦，你就是上午那个疯疯癫癫的老头子？”

板小也想起了上午那个说话语无伦次、口齿不清、走路摇摇晃晃的人。于是说：“哟，你真会装扮呀？”

刘洪雄不好意思地说：“我再会装扮，还是被你们识破了。你们如果继续追我，一过河槽，你们就会掉进五丈陷阱。陷阱底下，都是尖锥子和刀刃。那是给国民党特务准备的。”

板小好后怕，用大手摸摸眉额，以敬佩的眼神看看竹格，说：“竹格，还是你的脑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