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寒潭清

編輯丨胡月

校對丨顏京寧

最近引起廣泛關注的視頻《後浪》中，出現了不少B站簽約的頂級up主。他們穿漢服，玩潛水，體驗最新的數碼產品，拍成視頻便能獲取不菲的收入。

但是光環之外的普通up主們有着怎樣的生存狀態？做視頻能爲他們帶來多少收入？視頻製作者們都能賺錢嗎？

“玩着玩着就賺了錢”

張文（化名）今年大二，但在B站視頻作者中已經算半個“老油條”了。上學期間，性格內向的他最大的愛好就是玩遊戲。高考結束後，他將自己最愛的遊戲《塞爾達傳說：曠野之息》錄製成視頻上傳到了B站，分享自己的通關技巧。

由於他解說風格幽默，技巧硬核，加上彼時這一遊戲正火，第一個視頻便收穫了十幾萬次的播放量，這也讓他獲取了開通B站“激勵計劃”的資格，達到一定的播放量就能收到B站的“分紅”。此後，他又陸陸續續發佈了幾個遊戲視頻，兩個月時間，通過激勵計劃和觀衆的打賞，居然賺了幾百塊錢。

這出乎他的意料，做視頻滿足了自己分享的慾望，讓他收穫了不少志趣相投的朋友，沒想到還能獲得金錢的收益。能站着把錢掙了，天底下還有這種好事！張文開始認真對待up主這個“職業”。

粉絲慢慢從幾十個漲到幾千個再到破萬，張文發現，爲了維護、壯大粉絲羣體，更新視頻不能再像以前那樣任性，必須保證頻率和質量。這期間，張文結識了一些只有幾十個粉絲的小up主，他們的視頻常常只有幾十、幾百次播放量，於是成立了“互助羣”，互相爲視頻點贊投幣，試圖刷高播放量獲取平臺的推薦。不少人還花錢找工作室代刷，可是在B站的算法下成效甚微，大多數人看不到希望後便黯然放棄。

張文同樣面臨困境，塞爾達熱度慢慢退散，可挖掘的內容也越來越少，有時花了好幾天做的視頻，卻只有一兩千次播放，甚至出現了掉粉的現象，這使他備受打擊。

爲了做出更優質的內容，他開始花時間學習專業的視頻軟件，購置了能流暢運行這些軟件的高配電腦。此外還花錢購買最熱門的遊戲作爲視頻素材，一些大型遊戲一個售價就要三五百元，這都是不小的開銷。

去年，張文幾十個視頻總播放量破了百萬次，激勵加打賞總共獲取了3000多元的收益，但算上買硬件、遊戲的成本，他反而“虧”了2000多元。

“說虧太矯情了，畢竟我可以自己用，但是有的up主是實打實的支出。”張文介紹，“例如做喫播和生活視頻的up主，爲了標題搶眼，喫幾千塊一隻的澳洲龍蝦，或是走上街頭隨機幫路人還花唄，如果播放不盡如人意就慘了。”

播放高不等於賺錢多

B站的收益渠道中最普及的是激勵計劃。

B站對播放量較多的視頻會發放分紅，但是開通要求影響力大於55，這意味着大約需要積攢到1000名粉絲或者總計10萬次播放。B站並未公佈詳細算法，但根據up主們的經驗，開通後，每1000次播放，B站會給up主分紅1～6元不等。

激勵金多少和播放質量有很大關係，觀衆如果能完整看完，發個“哈哈哈”的彈幕，再順手點個贊、投個幣，這支視頻的有效播放就多，到手的激勵金也多。

所以找人刷量的視頻，因爲僅僅被打開幾秒，也沒有互動，反而容易被平臺判定爲標題黨減少推薦，自己坑了自己。

另外，轉載的視頻也沒有收益，前陣子爆火的“黑人抬棺”，現在有3000多萬次的播放，但視頻上傳者一毛錢也沒拿到。

此外up主們還可以通過充電計劃，即粉絲打賞獲益，但平臺會拿走30%。如果粉絲達到1萬人，還可以參加懸賞計劃，視頻中掛上廣告，根據點擊和曝光賺錢。如果發展再好點，接到商業推廣，那麼收入就會迅速增長。

這一切的前提就是“流量”，播放多、互動多的視頻會被平臺判定爲優質內容，給予更多曝光，收益也就更多。但是每個up主都遇到過花了大量精力和金錢做的視頻播放慘淡、入不敷出的時刻。

根據B站2019年第四季度財報，月活up主突破100萬人，每月投稿量達280萬個。但在看不到的地方，有大量播放量只有兩位數的底層up主們苦苦掙扎、用愛發電，希望有一天奇蹟能降臨到自己頭上。

領域不同競爭環境也不同，生活時尚題材受衆最廣，更容易出彩，其次是遊戲動畫、舞蹈音樂，而像鬼畜這種看的人本就不多的題材，同行競爭異常激烈。某個鬼畜區up主也許有幾個像“唸詩之王”這樣風靡全網、播放量破千萬次的爆款，但是其他視頻可能少有問津，反而沒有那些粉絲不多，但每個視頻播放量能穩定在十幾萬次的美食、美妝、漢服up主過得滋潤，後者更容易持續輸出內容，收入也更穩定。

小up主也能賺大錢

激勵計劃真的只是激勵而已，本就處於虧損狀態的B站不可能靠一己之力養活上百萬個up主。

像張文這樣形成了穩定粉絲羣體的up主，製作視頻的成本很高，張文自己更多付出的是時間成本，但他結識的幾個up主，爲了評測新出的數碼產品、體驗新化妝品，或是買奇葩玩具做開箱，每個產品都要自己掏腰包，少則幾十多則上千元，而10萬次播放大約只能獲得300元激勵金，如果靠此爲生早就“破產”了。

B站的up主們還有其他變現手段。像張文這樣的內容質量過硬的up主，會把視頻作品多平臺發佈。

YouTube由於廣告商多，分紅比B站高，金額根據觀衆地區、視頻領域、廣告數量浮動，如果是經濟效益高的美妝博主，觀衆又分佈在歐美等發達地區，1000次播放量甚至能拿到10美元的收益，也就是70元人民幣左右。而抖音光有播放量是沒有收益的，博主們多靠接廣告或帶貨賺錢，從客戶的訂單中獲取佣金。

播放量不是收入的決定因素，要賺大錢都是靠商業化，B站許多粉絲數一般的up主收入可不低。

例如發筆記本電腦維修視頻的up主，介紹各種電腦故障的奇葩案例，順便展露一手高超的維修技巧，逐漸積累起30多萬名忠實的粉絲，這些視頻也成爲他們能力的最佳背書，靠着粉絲的維修單、接接推廣視頻，收入頗豐。

此外還有發健身視頻，教粉絲改善形體，然後開培訓課程的up主；有發去寵物市場挑選寵物狗視頻，然後在線幫人挑狗，賺勞務費的up主；有展示各式漢服裝扮，繼而開了漢服網店的up主。

由於up主們在視頻中展示出的親切形象，粉絲們將他們當作朋友，建立了充分的信任關係，更加願意打開自己的錢包。

反觀張文這樣的up主，由於內容不容易與產品聯繫起來，帶貨能力就很一般，最多偶爾接一下手遊的推廣廣告。尤其是動畫影視區的up主，粉絲關注的是視頻內容，看完一笑便忘了，up主自身人設存在感又較低，更別提賣貨了，收入來源多靠單一的播放量。別看有些人粉絲不少，賺的可能還沒有那些只有1萬名粉絲，但是對接到了自己主業的up主多。

全職需謹慎

流量時代，曝光量就是一切，視頻網站每天產出的內容太多了，縱使粉絲百萬，停更一兩個月，公衆很快就會忘記你的存在。

對張文來說，他本就是一個內向的學生，不擅長推銷商品。其間也有過手遊公司邀請他開通直播，但一方面他要顧及學業，另一方面也擔心接了這種商業活動後，不僅要花大功夫應付甲方的要求，自己和粉絲間的關係也會變質，猶豫再三還是拒絕了。

張文對筆者說：“我挺討厭‘流量’這個詞的，當看着視頻裏的彈幕時，你能感受到背後都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我們在評論區交流自己的心得體會，相互逗趣，還有的粉絲會用自己的生活費給我打賞，鼓勵支持，他們不是一串冷冰冰的數字可以概括的。”

張文目前不會考慮做全職up主，他知道，優質的內容纔是走下去的關鍵，自己的水平還差得遠呢，能有這筆額外的收入已經很滿足了。

“先把手頭的事兒做好，我也想在B站發財，你看老番茄、敖廠長那樣的大遊戲up，都是年入百萬的。”張文說，“但播放量這種東西太玄幻了，我們這些小up主，隨手上傳的可能被送上首頁，精心製作的卻無人問津，收入很不穩定，將它當作兼職愛好，用平常心對待，這是最合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