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2016年,加羊多杰如愿成为了黄河乡一名主管生态管护员的干部,管理全乡866名生态管护员成了他工作的重点。2016年,三江源国家公园黄河源园区成立后,索索转型成为了一名生态管护员。

黄河乡的生态管护员正在为黑颈鹤建造巢穴。加羊多杰供图

青海新闻网·大美青海客户端讯 32岁那年,加羊多杰还是果洛藏族自治州玛多县民族中学的一名藏文老师。有天晚上,他躺在床上,突然看到一条关于三江源国家公园体制试点建设的新闻。“越来越多的牧民放下牧鞭当上生态管护员,织就一张覆盖三江源广袤大地的生态保护网”,“希望全社会共同关注中国首个国家公园的建设和成长”……文章中的话像一把锤头,一下一下锤在他的心上。放下手机后,沉思许久,望着窗外璀璨的星空,加羊多杰却突然有了一个念头:“没准我也能出份力呢?”

这个想法如此强烈,很快,加羊多杰做了一个在旁人看来头脑发热的决定,离开工作八年之久的教师队伍调到黄河乡成了一名乡镇干部。让人琢磨不透的不仅仅是这一点,学校在县城,黄河乡的条件却颇为艰苦落后。

“嘿,多少人想调到县上呢!”听到消息的不少同事都觉得加羊多杰“疯了”,以至于很少有人能够理解他口中所说的那种强烈的使命感。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果洛人,我从小在草原上长大。国家下这么大力气保护我的家乡,自己有义务参与其中。”

2016年,加羊多杰如愿成为了黄河乡一名主管生态管护员的干部,管理全乡866名生态管护员成了他工作的重点。说来也巧,过去那段看似与现在毫无关联的工作经历反而让他在管理人这件事上显得游刃有余。工作之初,加羊多杰就把关于生态管护员的管理制度仔仔细细地研究了一遍,等自己看明白了,他开始琢磨如何能让这数百名刚刚转型的管护员迅速适应新身份。

跟学校一样,800多名管护员被分成了67个小组,几个临近的小组又组成一个大组。在一个微信工作群里,各个小组表现如何,在一项项具体的考核标准下一目了然,就连小组长和大队长也都是竞争上岗。

在黄河乡拍到的黑颈鹤。加羊多杰供图

当然,队伍里也有特殊的存在。

山大沟深的地方总是没有信号。印象中,开始时总有那么几个人处于“失联”状态。碰到这种情况,加羊多杰也不恼火,开完会坐在一起闲话家常,几个“回合”下来,对方家里什么情况、脾气性格大致如何他心里已有个大概。

“以前你们都是自己放牧,自己的草山自己保护,现在呢,保护自己的草山国家还给你们发钱。”“领工资,就要负责任。不好好干活不怕那些干得好的人笑话?”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看对方脸色有些变化,加羊多杰点到为止也不多说。后来,他发现哪怕是有几天联系不上,通过交上来的巡护日记也能看出对方的工作态度有所变化。当然,加羊多杰并不仅仅扮演一个管理者的角色,平日里,管护员碰到什么事儿,他也总想着帮衬一把。去年年底,一向工作积极的斗江村生态管护员夏巴查出了包虫病,在考核大会上听到消息的加羊多杰会后连忙赶去他家,送去了500元现金。塘格玛村的管护员尕桑一家有11口人,生活困难,几个月前他的父亲因病去世,加羊多杰也专程跑去看望。

尽管如此,碰到工作散漫、不负责任的管护员,一向好脾气的加羊多杰可不好说话。扣除绩效工资者有之,解聘者也有之。在他这种“恩威并施”的管理风格下,不论是十几个大队长、67个小组长还是几百个管护员,几年下来,管护工作一直排在全县前列。仔细一算,短短几年间,省、州、县级评选的先进管护员,黄河乡就有100多人。

就像自己教出来的学生在期末考了个好成绩,这些荣誉不仅让加羊多杰脸上有光,也使他成了这个工作圈子里小有名气的人物。但他工作中另一部分成就感,还来自于对野生动物的保护。

2017年6月的一天,正在热曲村秋季草场巡护的管护员无意中发现路旁的湖中央有两枚鸟蛋。几场大雨后,湖水上涨,鸟蛋便被淹没了。本以为只是一场偶然,可谁知第二年,热曲村生态管护小组的组长关却也碰到了同样的事情。水深难测,但经过观察,他推测出这应该是黑颈鹤下的蛋。

危险并不仅仅存在于热曲村,根据生态管护员反映的情况,塘格玛村、阿映村也出现了这样的情况。为了帮助这远道而来的客人保护好自己的孩子,关却等人立即把自己了解到的情况汇报给了加羊多杰。黄河乡党委书记多太是个摄影爱好者,对于保护野生动物,从来不遗余力。这之后,几个人多次讨论如何开展保护行动。为了避免第二年再次发生事故,他们决定在几个村的原址上为黑颈鹤搭个窝,并着手查阅资料,进行谋划。

去年10月份,趁着湖面结冰,热曲村的几名生态管护员和多太、加羊多杰一起赶到事发地,拆掉黑颈鹤原来的矮小鸟窝,用提前准备好的草、木杆、铁丝等材料给黑颈鹤盖了一间新房子。相比过去容易被淹没的鸟窝,新房子显然更高也更坚固。为了不让黑颈鹤回来了有所察觉,他们按照之前了解到的情况,特意把旧鸟窝的草拿出来铺在新窝里。

热曲村2个、塘格玛村1个、阿映村1个……几天的忙碌没有白费,上个月,加羊多杰和同事们在巡护时发现去年搭建的4处新房都已经有黑颈鹤入住,原本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当时加羊多杰就觉得,这份工作可真没白干呢。

最近几天,加羊多杰又忙着跟管护小组一起下乡巡护。路途遥远,风餐露宿,可只要想到国家公园几个字,他就觉得这就是自己必须要完成的使命。

采访手记:跟黄河源一起越来越好

从牛头碑回县城的路上,我们又碰到了索索。上次见他,应该是一年前的事情。还记得那也是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正在外面巡护的他带着一身疲惫风尘仆仆地赶来。不同于初次碰面时的紧张与无措,现在的索索,眼中多了份自信和从容。

对于索索来说,从记事起他的生活就没有离开过草原和牛羊。2012年,自发保护草原多年的他当上了草原管护员。2016年,三江源国家公园黄河源园区成立后,索索转型成为了一名生态管护员。这个新身份不仅让他每个月都能拿到1800元的工资,还让他更有底气去保护这片他打心底里热爱的山山水水。

“这一年变化挺大的。”索索率先开口将我从回忆里带了出来,在翻译的帮助下,他跟老朋友一般跟我分享起了自己的感受:一个是当地的生态环境越来越好,另一个是自己的生活越来越好。

相比我们而言,黄河源变化如何,索索和他的同事们更了解,也更有发言权。每个月至少20天的巡护带给他更为直观的感受,那就是“草原上干净了,湖水更加清澈了,看到了很多以前没有见过的鸟,野生动物也越来越多。”

当微风把索索的话一字一句地吹进我的耳朵,当我看到他眼角愈发深刻的纹路,他描绘出的这一幅幅场景仿佛就像我身边的等待发芽的枯草般触手可及。这是多么充满希望的一种变化啊!

越来越好的不仅仅是黄河源,还有索索自己。

在聊天的过程中,碰到一些表达不清楚的话题,索索总会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都怪自己没什么文化。其实,当上管护员的这几年里,他从未回避过这个问题,反而是利用一切机会学习充电。他说,在这一年里,他坚持学汉语、写汉字、了解关于生态保护方面的政策,他的老师是手机,是一起巡护的同行,是培训时碰到的专家,当然还包括正在上小学的儿子。

索索还记得几年前外出巡护时自己写巡护日记时情形,那抓耳挠腮、无从下笔的感觉到现在说起来都让他忍俊不禁。如今,打开手机上的智能APP,巡护的路线、距离、天气、海拔、时间等各种操作他都了然于胸。遇到突发事件、碰到稀有动物,索索也能及时拍照上传、说明情况。

越来越好,这是一个充满希望的句子。26岁的才让玛是索索的同事,从2018年就开始当生态管护员。和索索一样,她现在的工作,就是巡视草场湖区。每个月20多天的巡护对于一个年轻姑娘来说并不容易。但作为五个兄弟姐妹中惟一一个有工作的人,她对自己的生活状态很满意。

跟索索一起工作的另一位管护员曲赛今年31岁,这份工作他已经干了好几年。搬到县城后,巡护的日子里他有时住在管理站,有时借宿附近的亲戚朋友家。往返则会跟其他管护员一起拼车。他说,每月1800元的固定收入,加上政府发的草补等,一年能有4万多元收入。虽然妻子跟三个孩子都觉得他早出晚归十分辛苦,但他却十分看中这份工作。聊天中,他跟我们讲起了拼车时的趣事,巡护时的发现。特别是说到捡拾垃圾、救助野生动物这些事情时,情绪十分高涨,激动处,还打开手机里的照片讲照片背后的故事。

到了分别的时候,我跟老朋友拍了张合影。大家相约明年再在黄河源头碰面,再聊一聊一年来的变化和收获。

“明年我们一定会更好!”我想,索索口中的“我们”,是他和无数个像他一样默默守护这片土地的管护员,也是他们心中最深的眷恋——黄河源。(咸文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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