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高自画像

  2020年,是梵高逝世130周年。为了创作,这位绘画巨匠甘愿献祭自己的左耳,在疯狂与激情中,追逐内心熊熊燃烧的艺术理想。

  而在百年后的今天,有一位艺术家却反其道而行之——

  在双耳健全的情况下,他在自己的手臂上,培植了第三只耳朵。

  艺术家Stelarc与他手臂上的“第三只耳朵”

  这名行为艺术家名叫Stelarc,来自澳大利亚。他认为在不久的将来,“人将不再仅仅因为生物属性而被定义”。

  因此,他的作品一直致力于展示现代科技对人的直接作用和改造。将人体和科技相结合,来拓展人类体验和能力的局限。

  《第三只手》Stelarc 1980年

  比如他的早期作品机械仿生“第三只手”。

  让观众通过互联网,远距离控制他的肌肉运动。

  而他最著名也最富争议的作品,就是开头提到的《手臂上的耳朵》。

  《手臂上的耳朵》是Stelarc历时最长的行为表演作品。在1996年,他就萌生在身上移植“第三只耳朵”的想法,但许多医疗机构都感到斯蒂拉克的想法太过荒诞,拒绝为他做手术。

  直到2003年,Stelarc的想法才得到进一步落实。澳大利亚一家细胞组织研究中心愿意用“细胞培养技术”为他培育一只新耳朵。科学家先从Stelarc身上取出软骨和骨髓样本,然后将软骨培育成耳朵的形状。

  为了确保移植手术不出意外,科学家事前在老鼠身上做了大量的实验,同时拒绝了Stelarc将“人造耳朵”移植到脑袋上方的要求。为了安全起见,最终实验还是在他的手臂上进行。

  第二次手术后

  Stelarc的第一次耳朵移植手术在2006年9月进行,目标是让软骨组织在Stelarc的手臂上存活。“尽管它目前看上去更像是一个浮雕,但人们仍然能够辨认出这是一只耳朵。”

  为了使“第三只耳”更加逼真,在第二次手术里,科学家将Stelarc本人的干细胞植入到耳垂部分。

  不消多时,新的耳垂就长了出来。

  此外,专家还在耳朵里植入了微型麦克风,但不幸的是,由于感染,三个月后麦克风不得不被取出。

  Stelarc摄像将耳朵变为“可穿戴蓝牙设备”

  但Stelarc并没有因此止步。他的下一步目标是植入能连接Wi-Fi,并且支持GPS定位的蓝牙麦克风。一旦成功,该功能将永久打开,让世界各地的网络用户都能同时获得实时听觉体验。

  除此之外,Stelarc还设想了更多的可能,比如将这只耳朵变作一种类似“可穿戴蓝牙设备”的装置。

  他计划在牙齿缝隙里植入微型扬声器和接收器,假如有人给这只耳朵打电话,Stelarc就能够通过这只耳朵接通并通话。

  “假如我闭上嘴巴,我只能听到打电话给我的人的声音。假如我张开嘴巴,附近的人可能把打电话给我的人的声音误认为是我在说话。”

  这样的做法引起众多热议。如此大胆的人体实验,到底是超越常规的创新之举,还是挑战伦理的行为?许多人指责Stelarc是在哗众取宠,他的前妻更为此与他离婚。

  而Stelarc本人却认为:“这是对人体未来发展的一种探索。你的身体不再限于‘本地操作’,不再只能局部运作,局部感知,而能够突破皮肤的界限,超越所处的地理空间……今天,我可能决定用伦敦人的眼睛去看,用蒙特利尔人的耳朵去听,而我的左臂则可能正由一个由东京人遥控并在旧金山执行任务。这种体验不受某一特定位置的约束,也不受这个特定身体的皮肤或感官的约束。”

  这个大胆的设想,实现了人类的“巴别塔”夙愿:人们可以通过感官的共享,经历完整的共情体验,从而达成真正意义上的理解。

  而人类,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求过“理解”。现代工业文明的发展对人的异化和扭曲有目共睹,一波又一波的科技浪潮席卷全球,光怪陆离的当代社会使人们感到难以适从,更难以对周遭事物做出准确的判断和解读。

  而Stelarc的行为艺术作品试图将技术与人体融合,以解决这个由技术带来的问题,本身就充满了深刻的反讽意味。“低端生活与高等科技”的反差,让最简单的人类情感似乎都变得遥不可及。

  这也是当代艺术始终都在关注的问题。从上世纪60-70年代起兴起的新浪潮科幻运动,到如今的“赛博朋克”,成长在科技浪潮下的新一代艺术家们,对科技文明的发展发展充满警觉,并试图反思技术和人类之间的关系。

  1982年的电影《银翼杀手》

  《银翼杀手2046》

  《银翼杀手2046》

  其中,拍摄于1982年的电影《银翼杀手》,大胆地将未来科技世界描绘成一个“反乌托邦”的存在,对于克隆人和人类之间的关系,进行了深入的思考。

  《黑客帝国》系列

  惊艳好莱坞的《黑客帝国》系列,则展示出超前的预见性,描绘出数码时代虚拟化现实引发的种种危机。

  2017年的《攻壳机动队》真人版电影

  日本动漫《攻壳机动队》

  而1995年的日本动漫《攻壳机动队》中,提出的“人体机械化”概念,与Stelarc的想法更是不谋而合。

  这一切让人不禁胆战心惊:那些被竭力避免的科技末日,是否正在不可遏制地到来?从焦虑、惶恐、愤懑到逐渐的疏离和木然,方方面面都被科技渗透的当代人类,该如何面对自身和世界?

  Stelarc认为,艺术家就像是一个“预警系统”,而他想要做的,不过是发挥自己的职能,用这种富有侵略性的艺术形式,提前为大众展现一个“有争议的未来”。

  此时此刻,当代艺术变得前所未有的重要。(文/程彦彬 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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