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为了躲避霍小玉,李益到了长安之后便找了一个偏僻寂静之处住下。”李益听霍小玉这么说,心里惶恐,急忙说道:“咱俩这不过得好好的,夫人何出此言。

唐朝是个盛产诗人的时代,李益作为中唐时期著名的边塞诗人,虽然名气比不上岑参、王焕之和王昌龄,但诗词风格豪迈奔放,独树一帜。才子多是负心郎,李益就是那个时代负心郎的典范,别看他的诗词传颂度不高,可他的个人感情问题却备受后人诟病,甚至被改编成小说流传于世。今天我们不谈他的诗词作品,来聊一下他感情历程。

李益生于天宝十年,是士族豪门陇西李氏的后人。这个陇西李氏可不得了,从东晋时期就是中原五姓七族的高门之一,李唐皇室就出自于此。这样算起来,李益和唐朝皇帝可能还沾亲带故。

李益不但出身高贵,而且天资聪明,才学过人,尤其是诗词备受世人推崇,是当时公认的十大才子之一。在唐朝能被称为才子,那实力不是吹的,他在大历四年中了进士,这一年他才20岁。中了进士之后,李益来到长安等待吏部安排工作。他到长安时正值六月初夏,气候宜人,花团锦簇。这么好的季节,这么好的年华,不谈恋爱岂不太可惜。风华正茂得到李益决定借此机会,访遍长安城的莺莺燕燕,寻找自己理想中的佳人良伴。

那个时候文人墨客想自由恋爱渠道很单一,基本上只有青楼这么一个去处。于是,位于长安东南处的青楼集散地——平康坊就成李益主要的活动场所。李益风流倜傥、才华横溢,很受青楼女子的欢迎。开始,他在此流连忘返玩的不亦乐乎。但时间久了,他就越来越觉没有意思,每次欢愉之后他总有一种莫名的失落感。虽然此间的女子都很喜欢仰慕他,却没有人真正为他动真情,多是逢场作戏罢了,这让他感觉自己始终如同一个过客,感情没有归属。

就在李益为寻找真爱苦恼的时候,有一个叫鲍十一娘的媒婆找上了门。这个鲍十一娘年轻的时在驸马府中做丫鬟,年纪大了便嫁人出了府。因为她为人头脑伶俐,能言会道,所以出了驸马府之后,就靠在皇亲权贵之间说媒为生,顺便为人打探消息,走走门路。李益刚到长安的时候,就曾经找鲍十一娘帮自己打探过消息,并给了不少好处费,因此鲍十一娘对这个出手阔绰的李大公子很是感激,什么好事都想着他。

这次她找上门来自然也是为了件好事,她为李益物色到了一个才貌双全的女子。这个女子名叫霍小玉,原本是霍王的小女儿,自小就聪慧过人,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不通,很受霍王疼爱,可是霍小玉的出身低微,母亲只不过是霍王府中的一个婢女。因此,在霍王去世之后,母女就被嫡出的儿子赶出了王府。

被赶出王府之后,母女无依无靠。为了生计,霍小玉迫不得已的做起了歌妓,靠卖艺为生,当时人称“清倌人”。霍母觉得女儿沦落风尘不是长久之计,终究还是要找个人品才学都过硬的如意郎君,依托终生才是上策。于是,她委托鲍十一娘帮忙女儿物色人选。鲍十一婆初见霍小玉便惊为天人,她常年为豪门权贵保媒拉纤,出身名门的千金小姐没少见,算得上是阅人无数。可像霍小玉这般姿态绝美,气质高雅的女子她还是第一次遇到。

见到霍小玉之后,她脑子里出现的第一个人就是李益,觉得这两人是良才女貌、天作之合。她马上把李益的情况向霍小玉做了详细的介绍,谁知霍小玉早就听说李益的大名,对其才华也是倾慕已久,听说鲍十一娘要介绍的人是李益,霍小玉非常称心,点头默许。

鲍十一婆见女方心动,知道这事八九不离十能成,回头就跑到李益的住处,把此事和有关霍小玉的一切原原本本的告知李益 。正在为爱烦恼的李益,听说长安城里还有如此完美的女子 ,而且这女子还对自己颇有好感,一时欣喜不已。 当下给了鲍十一婆不少介绍费,希望她尽快安排自己与霍小玉见面。

谁说有钱不能买到时间?拿到钱的鲍十一婆办事效率出奇的高,随即安排二人在次日中午相见。这一夜,李益激动的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脑海中不停地想象霍小玉的样子。一夜未眠的李益,天刚放亮,就起床开始梳洗装扮自己,甚至为此还置办了一套新行头。

中午时分,李益在鲍十一婆的引领下,来到位于盛业坊的霍小玉家中。霍母出门相迎,李益见霍母体态雍容,面目端庄,虽然徐娘半老却也风韵犹存,一看便知当年也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有其母必有其女,想必鲍十一婆对霍小玉的描述不假。

进到屋里,霍母一边客套寒暄一边细细观瞧李益,霍母见其仪表堂堂,举止儒雅,心中对其很是满意,随即便唤女儿出来见客。霍小玉应声从屏风后款款走出,李益见到霍小玉的真容,顿时被其美貌给惊呆了。堂堂大才子竟然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句,来形容眼前这个光彩夺目的女子。他认为霍小玉就是《洛神赋》中宓妃的真身。

原本想找个佳人为伴,谁知竟然遇到了女神。这突如其来的幸运,让李益犹如在梦境般恍惚,他盯着霍小玉出了神,甚至在霍小玉向他行礼时,他依旧呆若木鸡毫无反应。直到鲍十一娘拽了拽他的衣角,他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失态,连忙作揖还礼。

霍母命人备好酒席款待李益,席间几人举杯换盏,相谈甚欢。霍小玉也不时娇羞的打量起李益,她见李益相貌俊朗,谈吐不凡,渐渐心生爱慕。对于李益的形象霍小玉很是满意,却不知其才学究竟如何?是否浪得虚名。为此,霍小玉提议吟诗作对,以祝酒兴。李益心里很明白这是在试探他的学问,为了讨霍小玉的欢心,他用尽浑身解数,对答如流,妙语连珠。霍小玉见李益果真是博览群书、才思敏捷,才子之名货真价实。这一刻,她已认定李益就是自己可依托终生的如意良君。

大家都是明白人,彼此都看得出对方的心意。既然两情相悦、情投意合,自然也就不再藏着掖着,二人借着酒劲在席间四目传情,大有干柴烈火一点就着之势。当夜李益便留宿在此,与霍小玉双宿双飞,欢爱缠绵。一夜激情过后,李益还沉浸在浓情蜜意之中,而此时的霍小玉却突然伤感起来,她含泪对李益说:“我本是个出身卑贱的女子,自知高攀不上你这豪门公子,现在是因为我有些姿色所以才得到你的爱慕。假如有一天我人老色衰或者你视觉疲劳了,想必就会离我而去,真不知道,到了那么一天我该何去何从。”说罢,霍小玉 便轻声抽泣起来。

李益闻听此言立刻明白,这是霍小玉不相信自己,怕自己是个始乱终弃的负心汉。连忙好言劝慰,并指天发誓说了些;此生只爱霍小玉一人,如若变心天打雷劈诸如此类的话。毒誓发完了,可霍小玉始终不为所动,依旧泪流不止。李益见状,知道自己空口白话不好使,要白纸黑字立字为据才行。他立刻找来笔墨,在一块白绢上下了保证书,情急之下的李益是才思如涌,一挥而就。不多时就把发的誓言写在的白绢上,内容那叫一个至死不渝、情真意切,就是鬼看了都深信不疑。

霍小玉看罢,一颗心顿时被幸福环抱,当即打消了顾虑,破涕为笑,并把白绢珍藏了起来。此后,二人如同夫妻一般,如胶似漆的生活了两年。第三年的开春,吏部的分配通知下来,李益被任命郑县主簿。得到任命,李益欣喜不已,按照规矩他先要到任上报到,然后回家向父母报喜。临行之前,长安亲朋好友为他设宴践行。酒宴上大家弹冠相庆,对他溢美之词不绝于耳,说了很多类似前途不可限量的话。此刻的李益也是春风得意,踌躇满志,频频与众人举杯相庆。而陪坐在一旁的霍小玉的内心却很是矛盾;李益被朝廷任命,从此走上仕途是件好事,可这次分别她让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因此她始终郁郁寡欢,心事重重。

当酒宴结束众人散去之后,她对李益说:“公子才学出众,名扬天下,此后必然仕途坦荡,大有作为。这次你回乡探亲,一定会有不少名门望族的女子想嫁给你为妻,到时候你也别有顾虑,之前所发的誓言你就当没说过,我就当没听过。不过我个心愿不知道你是否能应允。”李益听霍小玉这么说,心里惶恐,急忙说道:“咱俩这不过得好好的,夫人何出此言?有什么话你就说,只要你别离开我,别说是一条,就是千条万条我都答应。”

李益的话霍小玉就如同没有听见一般,若有所思片刻又说道:“我年芳十八,公子今年才二十二,离你三十而立还有八年的光阴。我想用着八年的时间与你轰轰烈烈爱一场,八年之后我此生无憾。到时候,你找的门当户对的女子成亲,我从此遁入空门,两不相欠。”李益听闻此言后是羞愧不已,他知道这两年因为霍小玉出身歌妓的缘故,始终没敢向自己母亲提及此事,也就更说不上谈婚论嫁,将其明媒正娶。因此,霍小玉心中难免委屈,对于这段感情缺乏安全感,只是此前二人形影不离、感情甚笃,一直没有对自己言明罢了。而现在面临分别,感情之事前途未卜,其所想所言,何尝不是满含深情的无奈之语。

李益被霍小玉的真情所打动,一时之间热泪盈眶。他将其揽入怀中,又一次对天发誓道:此去上任之后,就向母亲提及此事,最多半年就回来迎娶霍小玉,从此二人长相厮守,白头偕老。李益这一番话说的是情真意切,霍小玉像是吃下了一颗定心丸,就此期盼着幸福来敲门。

女人的直觉有时真的很灵验,而且多是好的不灵坏的灵。李益上任报到之后,便请了假回家报喜。刚进家门,母亲抢先一步告知了他一个天大喜讯。就在不久之前,母亲帮他说合了一门亲事,女方是自己的表妹卢氏。这卢家也是名门望族,而且比李家还要显赫的多,因为卢氏的叔伯此时正在朝廷为官,还是属于位高权重的那种。朝中有人好办事,这桩婚事显然对李益仕途的发展大有好处。因此,李母在没有向李益知会的情况下就把婚事给定下了,甚至连婚期都已经安排妥当。

李母自小就对李益管教甚严,导致李益成年之后对母亲也是畏惧三分。婚姻大事自古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李益很清楚,就是没眼前这桩婚约,他与霍小玉的事母亲也是断然不会同意的,何况与卢家的联姻可以让自己少奋斗十年,这对热衷于功名的他,诱惑是极大的。思来想去、权衡利弊,李益心中的天平开始倾斜,他决定违背自己的誓言,彻底放弃与霍小玉这段感情。可他又没有脸面直言相告,于是选择逃避,玩起了人间蒸发。

李益变心,人间蒸发,这下可害苦了望穿秋水的霍小玉。等人本来就是件很煎熬的事,等心上人那更是如坐针毡、饱受相思之苦。霍小玉是从春等到夏,从夏等到秋,始终没有李益的半点音讯。为此,她不惜花重金托人打听李益的下落,却始终了无音讯,她甚至求助于巫术占卜,也丝毫没有结果。情急之下,霍小玉忧郁成疾、日渐憔悴。

很多事躲是躲不过的,比如孽债。一年之后,李益与卢氏的婚期将至,他要到长安迎娶新娘。为了躲避霍小玉,李益到了长安之后便找了一个偏僻寂静之处住下。

既然是婚事,自然不可能低调行事,在长安的亲朋好友李益还是要通知到的。他有的表弟叫崔允明,此人也考取了功名,在长安等候吏部的任命。这些年他和李益往来频繁,常在霍小玉家中小聚,因此和霍小玉也是朋友。在李益消失的这一年里,霍小玉常去找他打听李益的消息,并接济他一些钱粮。崔允明为人厚道,对霍小玉的遭遇十分同情。当他得到表兄李益回到长安娶亲的消息后,便告知了霍小玉。

霍小玉听到这个消息后是又喜又悲,喜的是终于等到了李益的音讯,悲的是李益已经把她彻底抛弃了。霍小玉此前就有病在身,被李益娶亲的消息一刺激,病情骤然加重,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眼看将不久于人世,却始终没有咽下最后一口气;因为她还有心愿未了——那就是见李益最后一面。

霍小玉奄奄一息的把最后的心愿告知崔允明,让其转告李益,希望他能来见自己一面。李益得知霍小玉病重的消息之后,心中也是愧疚万分,可因为自己违背誓言将其抛弃,而始终没有勇气前去见她。长安是个是非之地,大才子李益忘恩负义辜负美女霍小玉的事不胫而走,传的沸沸扬扬,许多名士游侠都对霍小玉的遭遇报以同情,甚至有个豪侠听闻此事之后,仗义出手,把李益挟持到了霍小玉的家中。

霍小玉见李益突然出现在眼前,一时之间整个人变得容光焕发,神采奕奕。她匆忙备下薄酒,与李益对坐相视。李益心中有愧始终不敢抬头看她一眼,只是默不作声的坐着。霍小玉看着对面这个自己一生挚爱男人,心中百感交集。她清楚,现在李益的人虽然近在咫尺,但心却确早已天各一方。于是,她用尽全身的气力,愤愤地说:“我一片真情怎么就给了来你这么一个负心郎?你饱读诗书,却言而无信,薄情寡义。只可怜我正值青春年华,就要为此满含恨而去。你永远不要忘了,我的死都是你造成的。李益今天就是我们永别日子!我死以后,一定变成厉鬼,让你此后的女人们,终日不得安宁!”说完霍小玉便气绝身亡,一代佳人就此香消玉殒。

霍小玉下葬不久,李益擦干眼泪,扭身便与卢氏入了洞房。新婚燕尔本该甜如蜜,可此后不断发生的诡异事情,让这段婚姻成为了一场噩梦。这年夏天,李益带着新婚妻子回到了郑县上任。一日,二人正在午睡,李益突然被窗外嘀嘀咕咕的声音给吵醒。他睁眼一瞧,只见窗前站着一个白衣飘飘的英俊后生,正在朝着自己妻子的方向边挥手边轻声呼唤其名。

李益见状大惊失色,赶忙下床冲出屋外观瞧,可是屋外却空空如也,不见白衣后生的踪影。李益疑心顿起,冲回屋内质问妻子刚才是何人召唤?卢氏一脸茫然,不知所云,说自己没看到任何人,应该是李益自己产生的幻觉。妻子解释李益自然不会接受,为此,小两口闹了好些天的别扭。俗话说捉贼拿赃、捉奸在床,李益这无凭无据的质疑妻子偷人,亲戚朋友都觉得不合适,对其百般劝解,李益也慢慢觉得可能是自己没睡醒,造成了幻觉,于是消除了猜忌,与妻子的关系日渐缓和了下来。

树欲静,而风不止。李益与妻子平静的日子过了没几天,怪事又发生了。一天,卢氏心情不错在院内抚琴,突然有人把一个精致的盒子扔到院内,刚好被经过的李益捡到。李益打开一看,顿时妒火中烧,盒子中放的是一些相思豆此类,向女性传情示爱之物,这些东西不用想也知道是有人丢给卢氏的。现在物证在李益手中,他断定之前看到的白衣后生不是假象,而是确有其人。想到这里,李益恼羞成怒举琴砸向卢氏,卢氏躲过了琴,却躲不过丈夫歇斯底里的盘问,卢氏也搞不清到底是谁在戏弄自己,心中委屈却又百口莫辩,除了极力否认来维护自己的清白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这件事把李益刺激的不轻,此后的他变得疑神疑鬼,喜怒无常。只要出门在外就忐忑不安,生怕妻子红杏出墙,回到家中便无端责骂鞭挞卢氏,卢氏苦不堪言,每天都活的心惊胆战。这种日子对两人来说都是一种折磨,李益的精神接近崩溃,卢氏也被虐待的遍体鳞伤。维持一年多之后,终究还是劳燕分飞,卢氏拿着李益的一纸休书回娘家。

卢氏走了,李益的精神状态非但没好转反而更加严重,对女人的猜忌甚至达到了变态的程度。此后,他在游历广陵的时候遇到了一位叫宫十娘的女子,此女子长得是百媚娇容,国色天香,堪称世间尤物;李益对她是深爱不已。可是对宫十娘爱的越深,他心中嫉妒猜忌就越严重,难以自制。他经常手持利刃恐吓宫十娘,扬言宫十娘胆敢有对他不忠的行为便要将其杀死。甚至在他外出的时候用一个铁盆将宫十娘扣住,外面贴上封条,等回到家后再将其放出。

长此以往,宫十娘也忍受不了,最终离他而去。之后李益又经历了三次婚姻,他始终无法克制自己猜忌的心魔,均已失败告终。这时,他想起了霍小玉临终前对说的话,明白这一切都霍小玉对他负心之举的诅咒。自此之后,李益对感情之事彻底绝望,孤独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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