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用很多說法來稱呼這個全新的自我:轉變,蛻變,虛僞,背叛。而我稱之爲:教育。

——塔拉•韋斯特弗

塔拉·韋斯特佛是劍橋大學一個“特殊”的學生。

特殊在1986年出生的她,在生命的前17年中,從未接觸過任何來自學校的教育。而這樣的環境正是來自塔拉父母的精心營造。

塔拉和父母還有6個兄弟姐妹生活在愛達荷州的山區,身患雙向情感躁鬱症的父親(當時並不知道)和爲夫是從的母親,是他們世界的一切,這個家庭不相信教育和科學,甚至不相信政府,對一切文明的入侵都如臨大敵。

“我成長中一直在爲末日降臨做準備,提防太陽變暗,提防血月出現,夏天我把桃子裝罐儲藏,冬天更換應急補給。人類世界崩塌之時,我們家會繼續存活,不受影響”。

這正是塔拉·韋斯特佛在回憶式自傳《你當像鳥飛往你的山》中提到的,這本書在豆瓣評分高達8.9,名列比爾蓋茨薦書榜第一。

書裏塔拉父親固守着自我世界,他是塔拉和兄弟姐妹眼裏唯一的權威存在,他們不會反抗也不知從何反抗。

原生家庭是不可言說的痛

塔拉這樣形容父母的關係:“……就像兩隻尾巴綁在一起的貓。他們可以說一星期的話,卻對任何一件事都無法達成共識,但將他們緊密連在一起的是對山的熱愛”。

你不能說塔拉沒有得到來自父母的愛,但他們的愛一早就被偏執和不同尋常的觀念佔據了,這樣的環境下,談愛已成奢侈。

和父母的放養不一樣,塔拉的哥哥肖恩在青春期成了控制妹妹的第一人。

因爲塔拉和一個男生朋友聊天,肖恩便極盡侮辱之詞。只要塔拉“冒犯”到了哥哥肖恩,頃刻間就會被人高馬大的哥哥放倒,拖着她的頭摁在馬桶裏被罵放蕩。有一次甚至當着塔拉的朋友查爾斯來家做客的面:

“……我想,如果我能大聲笑出來,也許情況還有救,也許還能說服查爾斯這一切不過是個玩笑。淚水從我的而眼睛裏流了出來——我的大腳趾斷了——但我一直咯咯的笑”。

“大笑”一直是塔拉在被肖恩暴力對待時的一個反應,書裏不止出現過一次,也許只有這樣,十幾歲的塔拉才能騙自己一切都不是最壞的。

有毒的父母

蘇珊·福沃德在《原生家庭》中提到了一種有毒的父母:不作爲。

在塔拉數次被肖恩施暴的時候,她對父母的描寫和存在顯得耐人尋味,即使只是相隔一個起居室,塔拉也從未見過父親或者母親露面,他們像消失了一樣。

第一個離開家的人不是像一頭充滿敵意的野獸的塔拉,而是另一個哥哥泰勒。是他給了塔拉第一本書,勸她自學去考試。塔拉清楚的記得哥哥泰勒離開家的那一天,對她說:外面有另一個世界。也許正是因爲這顆種子,纔有了後來的塔拉。

大學的闖入者

哥哥肖恩和爸爸一樣反覆無常,崇尚力量。他們認爲上學讓塔拉變得自命不凡,他們甚至自作主張認爲需要行使自己的“權力”把塔拉調教一番,變回過去的樣子。

通過自學考試,塔拉不負自己的如願考上了大學。雖然轉身仍是對她上學嗤之以鼻的家人,但面前的世界依然充滿誘惑,讓她欲罷不能。離開了家,但家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跡卻不那麼容易消失。

塔拉沒有辦法讓男人接近她,患有嚴重胃潰瘍,還伴隨着驚恐症,即使她成績優異,深得導師賞識,甚至爲她減免學費,但過去的痕跡讓塔拉一度崩潰。不需言說,你也知道塔拉的病症從何而來,是過度的精神壓力造成的。

即便像個正常人一樣生活在校園裏,但塔拉深知自己和這裏的人不一樣,她甚至從來沒有去過醫院,僅僅是因爲父母從小灌輸的醫院不科學的道理。

第二次成長教育

如果說塔拉的生存環境爲她提供了人生最初的教育,那麼大學就是第二次教育。

難以想象如果塔拉沒有遇到一個善意的室友,和爲她紓解心結的教父,以及協助她上完學(塔拉的父親拒絕提供學費)的導師,她會是什麼樣子。

“決定你是誰的最強大因素來自你的內心”。

豆瓣有個短評這樣評價《你當像鳥飛往你的山》:在這樣的環境裏能站起來就已經完全值得5星推薦了。

科幻作家劉慈欣在《三體》中說過這樣一句話:“弱小和無知不是生存的障礙,傲慢纔是”。

塔拉接受了來自他人的幫助,這在從前的人生裏是不敢想象的。

教育給了她一次重新站起來的機會,不久前她還因爲受到導師的表揚而感到無比尷尬,甚至怨恨,因爲骨子裏那個從垃圾堆裏走出來的小女孩仍然對一切感到恐懼。

而帶着傲慢仍然固守生活假象的家庭,也不是塔拉能夠憑藉一己之力拯救的。

和解的目的是放過自己

在接受了朋友和導師的建議後,塔拉開始定期去教父那裏做心理諮詢,從一開始的緘默到終於願意吐露,過去這塊大石頭終於以合理的形式表現了出來。

至此,塔拉才願意承認,家庭帶給她的是怎樣一種地獄般的的境地。她鼓足勇氣向父母傾訴,告訴他們肖恩對自己的暴力行爲,以及爲什麼當時他們都表現得像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

你猜結果怎麼樣?

母親爲自己所做的一切感到無比痛苦,她發誓一定會將這件事妥善處理。

但第二次迎接塔拉的卻是這個家庭對她的“驅逐”。

反口的母親不再站在塔拉這邊,肖恩更是揚言要殺了她,父親甚至讓她給哥哥道歉,以此換回重回家庭的資格。

這樣的結果塔拉並不意外。她不是原諒了家庭,原諒了肖恩,而是放過了自己。

她和她的家庭註定背道而馳,但塔拉不願帶着負罪感和精神壓力過一生,她和自己達成了和解。

“過去是一個幽靈,虛無縹緲,沒什麼影響力,只有未來纔有分量。”

結語

讀完這本書,好奇心驅使我去搜索了關於塔拉·維斯特佛的相關視頻,因爲這本回憶錄的暢銷,她接受很多訪問,看着視頻裏的塔拉美麗、自信、溫柔,我感覺到了一種切實的力量。

塔拉和比爾蓋茨對談

原生家庭帶來的傷害不能通過無視來化解,有時候即便你鼓足勇氣和父母對峙,換來的也可能是一個不如意的結局,但做一定比不做好。

書的結尾,塔拉說:你可以用很多說法來稱呼這個全新的自我:轉變,蛻變,虛僞,背叛。而我稱之爲:教育。

衝破語境是倍加艱難的事情,也是唯一一件只能自己成全自己的事情,這裏沒有宿命論,只有終身不惜的自我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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