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邓老先生在这个故事后面还补录了一段,他说他就见过这种蛾子蛊,俗称鬼蝴蝶。

有一次他小时候生病住院,天刚刚黑,不知道从哪里飞进来一只大蛾子,碗口那么大,噗噗地乱飞,同病房的孩子们立刻就躲进了被子里,大人们则乱作一团,找脏衣服,扫帚拖把去扑打那只大蛾子,所有的大人都在喊“蛊,蛊,蛊,莫让它跑了”最后大蛾子终于被人用火钳夹住,拿到厕所里去烧,一股糊焦味传遍了整个病房,烧蛊的人回来以后,像个英雄一样的骄傲地说“不得了,烧得滋滋地叫!”

再后来,也是50年代,邓老先生家附近的一所大学也闹过一次鬼蝴蝶,最后弄得省城里派人进学校,才解决了这件事,事情经过大致是这样的。

有一个班里突然连着两个女生发疯了,医生始终摸不清病因,束手无策,不久之后,有传闻说这两个女生是中蛊了,而且说出蛊是从乡下被人带来的鬼蝴蝶,一时间,男生们群情激奋,个个手持长刀,到处找蛊,还放言要严惩放蛊的人。事情越闹越大,校领导有点控制不住了,眼看就有人要被指认为放主人了,省里紧急派人前来,后来这事解决得非常蹊跷,有人发现犯病女生的床下有一只鬼蝴蝶,然后鬼蝴蝶被抓出来钉在地板上,被一众男生几十把长刀一起剁,最后连地板都跺荣了。更蹊跷的是,第二天,两位女生的病一下子竟然都好,跟没有事一样。

邓老先生还说,他长大以后也捕过这种鬼蝴蝶,毛茸茸的灰黑色的细绒,一碰就会到处乱飞的那种,他始终不相信这个东西就是蛊,他认为之所以这个东西有害,可能与两点原因有关。第一,这种大蛾子身上的细绒可能会导致某些人神经性过敏。第二,大蛾子身上的那根吸管长在一对幽亮的眼睛当中,让所有人都有一种恐惧感。

而老人们也恰好说,他就是用这根吸管吸走小孩的灵魂,还让少女神经错乱的。

时间到了1969年,邓老先生到傣族寨子里去当知青,他说,类似一个强大的政治信仰,压制一切的时代,但是在傣族寨子里,那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民俗的力量似乎比来自北京的正统力量还要实在的多。

故事大概是这样的,到了1971年,邓老先生19岁的时候,已经在傣族寨子里混得非常熟悉了,姑娘小伙们有事没事就聚在一起聊天,有个姑娘长得非常秀气,还很丰满,绝对算乡里的一枝花,追她的小伙也特别多,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所有的人对这个姑娘都躲躲闪闪地,还在背后议论纷纷,就连姑娘自己也遮遮掩掩,就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

他们几个知青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在这里正在哄传,他是琵琶,也就是琵琶鬼,傣族寨子里的琵琶鬼就相当于前面我们说苗族白族寨子里的养药婆、草蛊婆一样,会被整个寨子的人是为灾星、恶煞,轻则撵出寨子,重则连房子一起捆住烧死,知青们自然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什么琵琶鬼,更不愿意看到这位姑娘被害,于是有了英雄救美的想法。

调查一番以后,邓老先生得知,寨子里传出琵琶鬼有很多诡异的行为,其中最容易被证实的一条就是琵琶鬼不能从晾衣服的绳子下面走过,只要一走过这根绳子,琵琶鬼就会现出原形。于是,邓老先生就想用这个方法来攻破琵琶鬼的谣言,很简单,只要让姑娘当着众人的面,从晾衣服的绳子下面走一遍,不就可以证明她根本不是什么琵琶鬼么。然后邓老先生将用科学击破迷信的方案揣在心里,信心满满地去找那个姑娘商量,结果让他惊掉下巴的事情发生了,那位姑娘竟然不敢从绳子下面走过,后来邓老先生只能垂头丧气的回到知青的茅草房。他后来始终想不通,为什么无辜的姑娘,竟然会惧怕一根能够帮他洗脱罪名的绳子。

时间到了1980年春节,这一次邓老先生来到滇西北的一个湖泊周围,搜集民间传说,村里的人告诉他,湖边的那一户是由马蜂蛊的,你千万别去。另外岔路口有一些显眼的东西,你也千万别碰,那都是养蛊人想送走的蛊,如果谁贪心把这些东西捡回去了,他就把蛊带到自己家里了。这其中大多是马蜂蛊、鼠蛊,蛾子蛊、壁虎蛊和蛇蛊,蛇蛊是最厉害的,中了蛇蛊、鼠蛊就会腹胀而死,腹中会有蛇,鼠在位移。中了马蜂蛊,肺脏会被吞噬得像马蜂窝一样。中了蛾子蛊,吃什么都吐,最后活活地饿死。这些蛊在体内少则几天,多则数月就可以成型,成型以后就开始吞噬人的内脏,如果去蛊成功,病人会突出蛇鼠一样的蛊物。

如何认定某一家人是否在养蛊,往往是机缘巧合,从这一家人的房子里发现一些隐秘的毒物,比如这户养马蜂蛊的人,有一年他家拆旧房子,按习俗,大家都要过去帮忙,拆到灶台前的地板时,飞出一些马蜂,还有一些马蜂的幼卵藏在朽木下蠕动,几个小伙眼疾手快,赶紧拿火烧,提开水烫,这家女主人就扑通一下跪下了,央求大家不要烧,不要烫。这还不明显吗,这窝马蜂就是他家妹子从湖那边带来的蛊,弄死了马蜂,他家妹子也就没命了。

原来他家妹子原来在湖对面有一个情郎,按照当地的习俗过着夜合晨离的走婚生活,而后来情郎家被怀疑是“会使药的”(养蛊的),但妹子依旧爱着那个情郎,并没有疏远他。而这一次在他家灶台下发现的马蜂,还不让乡亲们处理这些马蜂,也就是证实了所有的猜想,他们两家都是养蛊的。

这件事情发生以后,立刻传遍了方圆几十里,而且还连累了女主人一家,最可怜的是女主人的女儿,她恰好刚刚举办过穿裙子礼,是可以拥有自己伴侣的大姑娘,但是飞来横祸让大姑娘即使再漂亮,也没有人敢光顾那间专门为他们隔出来的小房子了。

这个故事讲到这里,讲故事的民族干部有些愤愤不平,他说他曾经仗义执言说要娶这家女主人的女儿为妻,到后来他先是叹气,然后沉吟了半晌,终于说“这句豪言壮语终归是一场空”因为他敢,但他不能,如果娶了那位姑娘,那么乡亲们所有的门都会对他关上,他是民族干部还要如何开展工作,他的责任不是拯救一个人,而是对一个乡的同胞们负责。说到最后,这位民族干部无奈又迷茫地感叹了一句“乡亲们也都是好人啊。”

以上就是现实中的苗疆巫蛊,撇驱鬼神、传说,一切都现实得有血有肉。据说现在苗疆各民族都已经河清海晏,对巫蛊的歧视也越来越淡。

故事分享到这里,我们能够回答故事开头的问题了,1995年怒江大峡谷中,邓老先生说他领悟的奥秘究竟是什么呢?也许在中华大地上,很多曾经存在过的文化、哲学和宗教正在飞速的灭绝。与此同时也正是因为这些文化充满诡异,而导致在今天的传说中很多事物都被妖魔化了,让后来人越来越看不清这其中的真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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