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伟当兵离开家前夜,已为刘伟准备好行装的刘妈妈,这时候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冲正和刘伟聊天的刘爸爸喊道:“他爸,你把你的传家宝给阿伟吧!”

“什么传家宝?妈,你让我背着传家宝去部队干嘛呢?”

妈妈笑了说:“不用你背,那只是很小的一块玉石,阿伟你忘了吗?那块雕刻着一只匹马,马背上驮着一只猴子的石头,名字叫马上升猴,意思是常常戴在身上能保佑你升官发财,那就是我们家的传家宝,小时候你经常玩的?”

刘伟这才想起原先家里是有这样的一块石头,而且一直拴在老爸的裤腰带上。他记得小时候,爸爸曾经讲过“马上升猴”这块玉,是正宗的独山玉。独山玉是中国四大名玉之一,有南阳翡翠之称,是一种珍贵的玉雕材料。当年,祖上去河南南阳做生意,见当地盛产的独山玉色泽鲜艳,质地细腻,透明度、光泽度好,硬度高,而且,颜色分布不均匀,同一玉石中有多种颜色共存的现象,很喜欢,就购买了一块,并高价请了玉雕大师,在玉雕大师的精雕细琢下,才成就了这栩栩如生、颜色分明的玉雕精品。

刘妈妈说那块玉石很有灵性,当年你爸爸高中毕业后,整天戴着他没多久,就被提拔为村会计。刘伟听了妈妈的话笑了,说:妈,你别迷信了,那时候爸是村里唯一的高中生,村里不用我爸用谁?可刘妈妈坚信是玉石起了作用,她要让刘伟爸把玉石传给刘伟,希望刘伟到部队后,靠它有立功受奖和转干的机会。

▲ 候庆军独山玉作品《山居秋风》.玉神工艺供图

一直闷声不响的刘爸爸,在刘妈妈的催促下,才吐出“丢了”两个字。刘妈妈立刻火起:“你骗谁?拴在裤腰带上的东西能说丢就丢了?”刘伟见老爸一声不吭,连忙说不就是一块石头吗?丢了就丢了呗!况且那又是迷信的说法。谁知刘妈妈却不依,非要刘爸爸说出被哪个狐狸精拿了去?刘爸爸被逼无奈,这才说出在十多年前就被谭兰成讹去了。

谭兰成?哪个村的?

什么哪个村的,是当年咱乡的乡长啊!

谭乡长?我不信,他一个大乡长,咋会去解你的裤腰带?

“你看你说的是人话么?”刘爸爸白了刘妈妈一眼后,说出了当年他作为村干部,带着村里人去参加全县开挖废黄河水利工程时,玉石被乡长拿去的经过。

那天,我带着大家在工地上干得可带劲了,三九寒冬,大伙儿都光着膀子干还嫌热,我们你追我赶干地正热火朝天时,穿着黑尼子大衣的谭乡长来到我们的工段视察,他先是让新闻报道员给我们拍劳动现场照,后又让报道员采访我们村的民工。我刚准备招呼那些放下劳动工具的村民,别光顾着看热闹时,谭乡长却轻轻向我招手,示意我跟他走,我以为他找我有事,就连忙披上棉袄,来到他的轿车旁。谭乡长亲自打开车门,让我上车。我心神不宁地上车后,乡长告诉司机,他和刘会计谈工作,那小车司机就下车去看报道员采访了。

小车司机走后,谭乡长就问我是高中毕业生吗?我说是。谭乡长就问我愿不愿意到乡财经所来干?如果干得好,还有机会可以农转非,转成财经所在编人员。当时我听了兴奋不已,嘴上感谢乡长提拔,心里想着这玉石真有灵性,手还不由自主的去摸玉石,不成想,此举被谭乡长看个正着,他非要看看是真是假,我只好把玉石解下来,交到谭乡长的手里,这谭乡长边看边说他早就看到我身上有闪光点,原来是它呀!谭乡长看了半天之后,突然间象想起什么似的,说他有个朋友就是搞收藏的,不如让他免费给你鉴别一下。我当时想着马上就要去农经站工作了,还欠人家一个大大的人情呢!况且人家还请人免费为咱的玉石鉴定,那有拒绝的道理?谁知,后来自己不但没有进入农经站工作,而且连谭乡长的面也见不到了,随之消失的当然还有那一块马上升候的玉石。

“怪不得这么多年你一直没升官,原来是宝石被人骗去了,这个不得好死的谭兰成……不行,我得找他要去。”

“要啥要?不就是一块石头吗?你至于这样咒人家?再说了,人家现在是无果县副县长,离这儿四五百里远,你就是到了那里,站岗的也不让你进。“

“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他一个乡长拿了你的玉石后,玉石就显灵让他升官发财了,而我们……”刘妈妈气得流下了眼泪:“他毁了我们家所有人的官运和财运呀!”刘伟连忙安慰母亲,说这玉石若要真能让人升官发财,那我们家还不代代当官,辈辈封候?刘妈妈听了刘伟的话,停顿了一下,脸上这才多云转晴。

刘伟到了武警部队后,服从命令,听从指挥,勤学苦练,争取做出一番成就,让老妈明白,我刘伟没有玉石护佑,照样有好运。

▲ 张克钊独山玉作品《时间都去哪儿了》.玉神工艺供图

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没过多久,刘伟就当上了班副,第二年在武警大队比武时,因射击比赛拿了全队第三名,而荣立三等功一次,当时,连队党支部也提醒刘伟,到了应该向党组织靠拢的时候了。刘伟把立功的喜报夹着准备入党的喜讯寄回家后,刘爸爸来信说刘妈妈可高兴了,逢人拉呱三句话不离刘伟当兵立功受奖的事,再也不提那玉石了,好像他们家从来就不曾有过独山玉一样。

然而,就在刘伟春风得意,前途一片光明的时候,发生了一个意外事件,这件事,彻底改变了刘伟的人生轨迹。

那天,刘伟正在宿舍写入党申请书时,突然接到大队长的紧急通知:他让刘伟全副武装,去执行一项绝密的重要任务,是抓捕逃犯还是围剿毒枭?不得而知。刘伟刚刚整装好,大队长的车子就来接刘伟去集合地点。

到了那儿没多久,车队就出发了。直到那些有公安的、地方的不同牌照的车队,都加入他们武警的车队,并在一个僻静而又荒凉的山谷里停下,刘伟这才猛然意识到自己是在执行“画句号”的任务。

▲ 独山玉原石作品.玉神工艺供图

画句号是老兵的口头禅,就是执行枪决罪犯的任务,老兵们戏称这是给罪犯的罪恶人生画句号,不过同时也给自己的军旅生涯画句号,因为在执行过这个任务后,执行任务者就该退伍还乡了。

刘伟此时的心情是七上八下的,因为退伍这两个字目前应该与他不沾边,可当事实就摆到面前,感觉自己就像一位参加比赛的歌手,唱的很投入时,却被三个评委亮了红灯一样沮丧,让刘伟一时无法适应,不知道自己退伍回到家乡后干什么?就在刘伟胡思乱想的当儿,大队长喊刘伟去带死刑犯人,然而,让刘伟意想不到的是:他要执行的死刑犯居然是个刘伟特别熟悉的名字——谭兰成。

难道是骗走咱爸玉石的那个谭兰成?不会这么巧吧?

这时,负责验明正身的检察官,在确认谭兰成的身份无异时,刘伟也就知道了自己所要执行的谭兰成,就是骗走刘爸爸玉石的那个人。

这谭兰成真是贪婪成性,自打他从我们乡消失后,偶尔和一高官攀上了关系,调往无果县,先当了几年局长,然后升任副县。他利用职务之便,对下使劲搜刮,对上投其所好,金钱、房子、美女、豪车……在他的眼里,只要能送的东西,都成为他登上县长之位的铺路石,最终,他背靠的其中一颗大树被巡视组挖倒后,刚登上县长宝座的谭兰成,也就在阳光下暴露无遗。最终被法院判处死刑。

真是冤家路窄,居然由刘伟来送他下地狱,估计再高明的剧作家,也编不出这奇巧的情节

这时,死刑犯全部被验明正身后,刘伟一接到准备击毙的命令,就一边抬起枪,一边咬牙切齿的说:“贪官县长,你还欠我爹一块玉呢!”喊出这话虽然近似怒吼,但一经过宽大而又厚实的口罩过滤后,就成了轻描淡写的对话。

“击毙!”

刘伟接到命令后,刚要扣动扳机的一杀那,谭兰成突然向不远处的检察官示意:他要举报!检察官立刻让刘伟中止射击,关上枪保险。

刘伟万万没想到谭兰成要举报的事情,竟然是因为刘伟刚刚向谭兰成要的那块玉而引起的,那不过是刘伟一句发泄心中怒火的戏言,当然,刘伟后来才知道也就是那块玉石,攻破了谭兰城最后一道防线,因为民间有个传说,玉石能救主人一次命,拥有玉石者,通常视玉如自己的生命。谭兰城对此深信不疑,所以在押赴刑场那一刻,他都特别有底气,因为那玉还未救过他的命,更何况在他入狱后,他的某个上司捎话来,让谭兰城相信他,要他“严防死守”,他会保谭兰城平安无事的,然而,谭兰城在临刑前,还在做着他的某个上司能突然降临,喊一声“枪下留人”……但是,谭兰城不仅没有听到他想要听到的好声音,反而听到玉石主人的儿子,索要玉石的“噪音”,玉石真正的主人来了,那也就是说那块玉石也就不能保他一次命,那某个上司的承诺还能信吗?

检察官经过半个小时的现场突审和对证,才查清那块玉石与刘伟、与刘爸爸以及贪官谭兰成的来龙去脉,关键是检察官们通过调查取证,发现谭犯所举报的竟然是一个大窝案!

刘伟看着谭兰城被重新押上了囚车,这才怏怏不乐地退出枪子弹。

刘伟虽然没能亲自给谭兰城的人生划上句号,但让刘伟更欣慰的是,能够将家乡的贪官污吏一网打尽了,还意外的找回他家那块独山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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