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紀初的香港電影誕生了許多經典，其中1987年上映的《倩女幽魂》便是其中之一。在這部劇中，張國榮和王祖賢完美演繹了女鬼聶小倩與書生寧採臣的愛情故事，書生的癡情，女鬼的悽美，至今依舊是很多人心中難忘的經典。

不過在《倩女幽魂》最初選角色的時候，王祖賢差一點就與這個角色擦肩而過。原來不論是導演程小東，還是製片人徐克都曾認爲王祖賢並不適合聶小倩這個角色，原因是濃眉大眼的王祖賢看起來有些英武氣，與女鬼柔媚的氣質不符。不過在船伕看來，正是王祖賢這股英武氣才能夠真正演繹出聶小倩這個角色，而且也很符合《易經》中象徵女性的坤卦思想。

順從中的倔強與反擊

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

在《易經》六十四卦中，坤卦與乾卦相對應，乾卦爲三個陽爻，代表天，引申爲男性，三個陰爻，代表地，引申爲女人。相較於起主導作用的乾卦，坤卦更多強調的是輔佐和順從，因爲不論一個團體還是一個社會，都不可能所有人都說得算，既要有領導，也要有協助其做事情的人。當然領導的權力大，所要擔負的責任也就越大，承受的風險同樣也很大。

回到《倩女幽魂》的故事中，我們會發現聶小倩最初只是一個被草草埋葬在異鄉的可憐之人，淪爲孤魂野鬼後，迫於邪祟的威脅，成爲了被操縱的爪牙。從這一層轉變中可以看出，此時的聶小倩體現了順從的一面。正是出於這樣的人物設定，《倩女幽魂》的製片人徐克最初心目中的小倩扮演者，是日本當時很紅的歌手——中森明菜。

不得不說徐克的眼光的確有獨到之處，中森明菜剛出道不久便大紅大紫，並一度被認爲是山口百惠第二。透過現存的影像資料可以看出，中森明菜的氣質中哀婉帶着幾分悽楚，的確很符合聶小倩的悲慘身世的人設。但如果小倩僅僅是一個被命運玩弄的可憐人，想必也不會成爲經典，真正讓人動容的更多是聶小倩在遭受一連串的打擊後，依舊敢於向命運抗爭。

正所謂物極必反，即使是提倡順從的坤卦，在滿是柔弱的背後，其實還有一份陽剛的一面，而王祖賢眉宇間的英武之氣，恰好將這股力量很好地體現了出來。王祖賢的父親便是一位籃球運動員，受父親影響，上學時的王祖賢便是校籃球隊的成員，與很多人想象中的女子柔弱不同，王祖賢自幼便有一股英武之氣。

尤其是在其出道後出演的《義蓋雲天》中，王祖賢扮演的偷渡女子港生原本處處委曲求全，直到最後被壞人侵犯後，取而代之的不是尋死覓活，而是拿起了身邊的手槍，將壞人逼得奪路而逃，最後死於港生搶下。

《義蓋雲天》上映於1986年，第二年便是《倩女幽魂》，在這兩部影片中，奪槍直追壞人的港生，與敢於冒着魂飛魄散救書生的聶小倩，是多麼驚人的相似。原本柔弱被世道欺壓的她們，都在忍無可忍的時候選擇了與命運抗爭，這時候易經坤卦爆發出來的英武之氣（陽剛之氣），甚至秒殺的許多男兒。

聶小倩的被救，本質上是一場自救

龍戰於野，其血玄黃。

《倩女幽魂》的故事源於《聊齋故事》，雖然經過徐克等人的改編，電影中的很多情節已經與原著有了很大差別，但二者有一點都驚人的相似，那就是推動整個故事發展的都是聶小倩。

不論是道法高強的燕赤霞，還是滿口仁義道德的書生，在明知蘭若寺有鬼後都沒要想去主動解救這些可憐她們，而是選擇袖手旁觀。是聶小倩在看到書生不爲才色所迷後，便大膽地將邪祟的計劃全盤托出，不但告知了真相，還給出瞭解決辦法，以此相求書生將其骨灰帶回家鄉安葬。

《倩女幽魂》的故事表面上看是書生與俠客在救女鬼聶小倩，但本質上其實是聶小倩的一場自救，是一個從被奴役，被壓迫後憤然起來抗爭的過程。此時的聶小倩出去了往日的柔媚，取而代之的是花木蘭般的大無畏精神。

坤卦中從最開始一直在強調輔佐和順從，但這第六爻的爻辭卻是：龍戰於野，其血玄黃。從這八個字中不難看出其中的抗爭性，其威勢甚至都不弱於乾卦中的龍，而這點與《倩女幽魂》中小倩最後的命運也十分相似。

從始至終一直順從於強權的聶小倩，在最後選擇了抗爭，這份爆發出來的力量是十分可怕的。她不會不知道這樣做的後果（至少也是魂飛魄散），但卻依然義無反顧，相比較小倩的這份決絕，即使是自詡俠義的燕赤霞也要弱上幾分。

如果這樣一個角色，讓從骨子裏都很柔弱的中森明菜來扮演，剛開始還好，但到了最後難免會有些差強人意，所以眉宇間帶着一絲英武氣的王祖賢，最終將這個看似柔弱，其實是女中豪傑的聶小倩演繹成爲了經典。

船伕

2020.5.12（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