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尼安德特人骨骼的最新研究表明,與同期智人相比,尼安德特人頭部遭受創傷的幾率並沒有明顯增多。這也有助於改變我們認爲尼安德特人更粗暴的刻板印象。

早在 1856 年,科學文獻中描述的第一個尼安德特人骨骼肘部就有一處舊傷。這處骨折後來癒合了,但骨頭已變形,這樣的傷害在尼安德特人中似乎非常普遍。在隨後一個世紀裏發現的幾乎每一具完整尼安德特人骨骼都至少有一處生理創傷的跡象。一些研究人員將這些損傷歸因於爭鬥,一部分則歸因於食肉動物的攻擊。但不管確切的原因是什麼,科學家們一致推斷尼安德特人的壽命很短,壓力很大,生活也很艱苦。

1995 年,人類學家托馬斯 · 伯傑 (Thomas Berger)和埃裏克 · 特林考斯 (Erik Trinkaus)通過大量分析證明尼安德特人的傷主要集中在頭部和頸部。在分析的 17 具骨骼中,約 30% 的人有顱骨損傷的跡象,這一比例遠遠高於史前的狩獵採集者或 20 世紀的現代人類。

伯傑和特林考斯認爲,這表明尼安德特人獵殺的是像猛獁象這樣的大型動物,使用的矛也更適合近距刺入而非投擲。蹄類動物對刺入物有強烈反應的傾向,尼安德特人頭部和頸部受傷就不足爲奇了。

即便如此,兩人還是指出,他們結論可能不具有代表性。17 年後,特林考斯徹底推翻了自己的觀點。後來研究發現,與尼安德特人生活在一起的人類也遭到類似的傷害。

一些研究人員認爲,尼安德特人的易傷性會阻止他們彼此有效地相互傳遞技術經驗。另一些人則認爲,他們只有精通醫學才能從常見傷害中倖存下來。

但在一項新研究中,卡特琳娜 · 哈瓦蒂 (katerina Harvati)和她的同事們已經證明,頭部受傷在尼安德特人中並不常見。“這意味着尼安德特人的創傷並沒有特殊的解釋,危險是尼安德特人生活的一部分,和我們現代人類的進化歷程沒有什麼兩樣,”劍橋大學的瑪爾塔 · 米拉松 · 拉爾 (Marta Mirazon Lahr)在一篇隨刊社論中寫道。

“(高頻率的)頭部創傷曾被用來證明尼安德特人彼此之間更暴力,或者是以更特殊的方式被獵殺,”哈瓦蒂說,“我們已經推翻了這種證據。重新審視我們對他們行爲的假設是很重要的。”

波爾多大學 (University of Bordeaux)研究尼安德特人的考古學家麗貝卡 · 勒格 · 賽克斯 (Rebecca Wragg Sykes)表示,其他研究也得出了類似的結論,但還沒有人研究過如此大量的骨骼化石。她說 :“這確實有助於反駁關於尼安德特人更易受創傷的頑固形象。”

這項研究爲尼安德特人的形象增添了新的元素,尼安德特人一直被描繪爲粗野不成熟的人種。但現在的研究表明,他們會製造工具,會使用火,製造藝術品,埋葬死者,甚至可能有語言。

通過梳理之前的研究,哈佛大學的朱迪斯 · 貝爾 (Judith Beier)比較了 114 名尼安德特人和 90 名智人的頭骨,其中這些智人都生活在距今 2 萬至 8 萬年前的歐洲和亞洲。她估計,4% 到 33% 的尼安德特人會有某種形式的頭部損傷,而同期智人只有 2% 到 34%。

這些研究的工作量很大,因爲貝爾還要試圖解釋這些化石是如何被發現的,它們保存得有多完好,以及其他可能影響發現舊傷幾率的因素。“你不能只看原始概率,”她說。

貝爾發現,在這兩組中,男性比女性更容易頭部受傷,這種情況在今天的人類中仍然存在。也許他們更有可能去打獵、打架或發生意外。更有趣的是研究小組還發現,尼安德特人在 30 歲之前更容易遭受頭部外傷,而智人在他們受到這種傷害的可能性遍及各個年齡段,這種差異性更難解釋。“我們爲此掙扎了很久,”哈瓦蒂說。

她說,一種可能性是尼安德特人中的年輕人比同樣年齡的智人更容易被撞到頭部,還有一種可能是智人更善於處理頭部損傷,而尼安德特人更有可能因傷口的持續影響而早逝。賽克斯補充說,這種模式可能反映了兩組人種對待死者的方式不同,這反過來又會影響我們找到受傷遺體的可能性。

她補充說,團隊的研究並不全面。他們的樣本中不包括任何 12 歲以下的兒童。他們還遺漏了兩組人中最古老的標本,包括來自克羅地亞克拉比納的 12.5 萬年前的尼安德特人,以及來自以色列斯庫爾和卡夫茲的智人頭骨,這些頭骨的主人生活在距今 8 萬到 12 萬年之間。他們只研究了顱骨損傷,也沒有研究影響身體其他部位的損傷。

賽克斯說 :“隨着我們的樣本越來越多,我們的研究方法越來越複雜,我們和尼安德特人之間的差距正在縮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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