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为乐当及时,何能待来兹?愚者爱惜费,但为後世嗤。

一转眼两个半月过去,《歌手》又即将步入尾声。人们收获了他们想要的娱乐,歌手也得到了他们想要的声名。

一档音乐节目不会永远地改变什么,但它毕竟来过,就好像歌手们的突围赛一样,虽然去留都由别人决定,但,这也是大部分人最后一次在这个舞台上亮相了。

他们想留下什么、想证明什么,又想做到什么呢?

胡夏:《花期》

花期是开花的季节。唐代有一首《十月桃》,上阙是这么写的:

千林凋尽,一阳未报,已绽南枝。独对霜天,冒寒先占花期。清香映月浮动,临浅水、疏影斜敧。孤标不似,绿李夭桃,取次成蹊。

胡夏这首《花期》大概也有这个意思。一首没唱过的新歌,告诉大家,我还是唱《那些年》的胡夏,但我已经不再是只唱《那些年》的胡夏了。——他想走出来,更想让听众们一起走出来。十年的印象,今天未改变。

轻起轻落,中国元素加入。“多少次花期,问自己何来何去,镜子前的人等到了白发满髻”里面的纠结与愿景,都在间奏时的叹气里了。

一首关于离愁,与时光奔走的惆怅的歌。

依然是温暖透亮的声音,依然没什么意外的起承转合,依然很好地抒情。

就让我带你走遍四季,就让我带你看花期。

那就够了,能温暖人,就足够。

毛不易:《深夜一角》

老歌手唱他的新歌,新歌手唱他的老歌。同样是温暖与抚慰,同样是紧张,毛不易和胡夏走了完全两条路。

声音上,一个清澈,一个温厚;表达上,一个寄以唱功,一个依托情感;更重要的,一个是歌手,一个是音乐人。这二人没有高下,只是巧合得有趣。

深夜的一角是一个小摊,摊上或许卖着什么,或许还有顾客。路过的毛不易看到了这个小摊,买了碗炒饭,疲惫的自己从那里得到了一点慰藉。虽然他不知道摊主的名字,虽然当时摊主也不知道他的名字,但一切就这样发生了。

或许卞之琳的《断章》形容这首歌很合宜: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那些被唤醒的,是温暖与善良。愿你平安喜乐,愿情地久天长。

(听完这俩开始怀疑调音师放假了,那些飘了的音竟然没修……)

耿斯汉:《你的人生我只借一晚》

轮回的歌,老牌摇滚的遗珠。大概可以看出耿斯汉的老派。

原唱吴遥姐姐的声音是嘶哑加强版的田震、肆意狂野版的毕夏,很适合耿斯汉的一首歌,也很适合作为离别曲——真的就一晚。

不管长夜如何,天亮又如何我想要的你,就这么多

不过竟然是为了前任,好一个多情深情的汉子。

发挥得很稳定,久经沙场的成熟歌手,挺好。他可以作为上世纪末中国摇滚的现代继承者,来展示那些歌手们不再展示或不想再展示的东西,成为一个为自己的歌唱的“黄金年代摇滚博物馆”也是一种选择。

旅行团:《Bye Bye》

我总是感觉旅行团很卑微,依照那谁的脾气和嘴,肯定给他们几个说过无数次“咱们这么唱观众肯定不喜欢”,“咱们也就呆一轮吧”之类的。

所以三次的选曲从《永远都会在》到《逝去的歌》,最后体面地说《bye bye》。

万一晋级了岂不是很尴尬?

不过这首歌里的厌世情绪可以算是他们的顶峰,“旧我”“房地产”“颠倒”“枪火”“潜规则”“钞票”“作秀”。可就这个时候他们都没想过要打碎旧世界,而只是说离开——还没五月天《逃离地球表面》狠。

温柔人的摇滚啊,也不错,起码,是自己,而且温和中的反抗,不愿死于温和的良夜的欲望,就是可以燎原的星星之火。

并非所有怒吼是嘶哑的,也并非所有批评都需要直白显露,不是吗?

跟耿斯汉对比,一首是爱情与怀念,一首是愤世与“我们”,小我与大我在摇滚乐里的分支,你更喜欢谁呢?

吉克隽逸:《交出邦妮》

“take money and run”的改编?有点嗨啊兄弟。

在民族和西化之间,吉克隽逸选择了从山里走出来后寻找到的那个彩色的黑的自己。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邦妮。”那是我们自己想要的东西,于我而言,是积木,于吉克隽逸而言,应该是让自己站在这个舞台上的高傲的自己。

推荐伍迪艾伦的《Take the money and run》,一个天才的峥嵘初显,和吉克隽逸现在在做的很像很像。

吉克隽逸要走下去,华语乐坛很需要她。

黄霄云:《我们的爱》

最后一次登台,黄霄云妹妹选择了全方位展示自己的唱功。

《我们的爱》到底要说的是什么呢?是离开了就不再回来的痛,是空空荡荡中的嗡嗡作响(李宗盛老师牛逼)。所以前面的慢慢铺入,非常克制。

对她自己来说,是一个很大很大的进步了。

怒音的使用在某种程度上削弱了情感表达,编曲前半部分和后半部分的脱节又把前期积累的情感挫骨扬灰,那段bridge让我开始怀疑编曲老师是不是不喜欢黄霄云……

一种进步明显的尝试,希望下次加油。

纯炫技版《我们的爱》推荐林俊杰。

袁娅维:《盛夏光年》

我真的想笑,袁娅维第六期唱飞儿的《月牙湾》,这次唱五月天的《盛夏光年》;黄霄云第一期唱五月天的《少年他的奇幻漂流》,这次唱飞儿的《我们的爱》。

然而写到这儿我忽然想哭了。

这么多年的华语乐坛,竟然只有这几支乐队、这几位歌手、这么几百首歌吗?

是好作品不多,还是歌手们的选曲局限呢?

果然没有平上去入的拉丁语系更容易说唱,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她加进去的那部分,一个歌手在舞台上游刃有余地表达自己所有的情绪,所有的话语——包括手势、甩头,当然还有声音——融合成了一个作品,它是完整的、浑然天成的。

太难得了!

想起来前几季的时候,袁娅维的音乐还没被这么多人接受,来参加歌手,排名垫底、被淘汰,决赛之前的vcr里,她说,要把soul进行到底——然后转头就跟刘欢唱了《奋不顾身》和《凤凰于飞》。

理想和现实,勇气和梦,在那一瞬间形成了极大的反差,导致这么多年之后凤凰于飞唱得怎么样我一点都不记得,只剩下这个黑色幽默了。

这一次,几周不见,袁娅维终于又唱了自己的,而且是拼命加强信念的“我疯我要我爱我要”的“放纵去爱”,以及不断重复不断强调不断浓重的“我不转弯”。

一声一声像钉子一样楔进去,转音就是钉子上系好的飘带,随风飞,但永远在地上。

希望她能留下来。

声入人心vocal:《没离开过》

我最喜欢的中国男歌手翻唱的我最喜欢的歌手的歌,现在被几个比我好看的人翻唱了。

我不哭就是了。

上期令人一言难尽的《改革春风吹满地》之后,他们终于把美声流行化的进程踩到了一首合适的歌上,个人抒情的大歌,加上原唱们充足的音域让翻唱变得不各色,而花腔又一次让我颅内高潮。

但是,美声作为气息特别深的一种发声方法,自带的凝重感和这种流行乐是十分不搭的。当人们都熟悉一首歌的表达时,会不自觉地觉得……emmmmmmm

你懂我意思吧.jpg

不过,高天鹤在四人组合中作为抒情女高音存在,在歌剧里其实是应该扮演女主人公的;而蔡程昱这个男高,就是男主人公。——不许脑补想别的。

作为突围赛上的一首歌,挺好。

美声虽不常见,但却没离开过我们;他们虽然走了,但也不会离开我们;音乐,也不会离开我们——至于歌里面自带的感情,更是不会离开我们。

至少,作为书写、描摹的对象,它们永恒存在。

晏殊有一首《酒泉子》是这样写的:

春色初来,遍拆红芳千万树,流莺粉蝶斗翻飞。恋香枝。劝君莫惜缕金衣。把酒看花须强饮,明朝后日渐离披。惜芳时。

还剩两三期的《歌手》,不知道还能不能比肩以往的辉煌。

无论如何,劝君惜取少年时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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