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苏良林

早些年间,我们村里有很多的桑树,田间地头,路边道旁,随处可见它们的身影。这些桑树算不上挺拔,但大都粗壮的很,它们都有几十年的树龄了,每棵树仿佛都被岁月留下了痕迹,粗糙中透着些许沧桑。

桑树是在六十年代栽下的,那时村里发现养蚕,于是栽下了这许多的桑树。不想经过几年的发展,村里的桑蚕养殖,竟然在全县数一数二,“一户一亩桑,一户一联蚕(蚕种)”的规模,让不大的村子出了大名。

我们村的桑树都不太高,两米之内躯干就会分叉,很方便顺势攀爬。听父亲说,以前村里的最粗桑树,一个人堪堪抱的过来,这么大的桑树我是没有见过的,只能靠想象来惊诧一下它的粗壮。

我所见过的桑树,就要细好多了,像快餐杯那么粗的已经是很大的树,尽管相对细小,可它却真实的存在于我的认知里,看得见,摸得着,给我留下了深深的记忆。

采桑喂蚕,大多是村里女人们的活儿,每年的麦收前,是蚕结茧的日子,庄户话又叫“老食”。这段时间里,蚕对桑叶的摄入量特别大,一天需要喂上好几次,蚕在进食桑叶时,那种“沙沙”的声音就像细密的雨滴打在窗子上。

家里的桑叶很快消耗殆尽,女人们再次走向田间的桑树。低矮的高度给她们创造了方便,树上树下的一通忙活,篓子里的桑叶渐渐多了起来,桑树上的叶子也明显的稀疏了不少,树下斑斑点点的阳光慢慢连成了片,女人们收拾一下盛满桑叶的篓子,背起来一步一步往回走去。

桑叶是给蚕准备的食物,采桑喂蚕这样的活,小孩子干不来也不愿干,除了桑叶,桑树上结出来的另一样东西,却深受孩子们的喜爱。初夏的太阳,已经开始灼热起来,地里一片金黄,麦子快熟了。桑葚也到了成熟季节,田间陌头,沟边垄侧,低矮的桑树三五米的距离参差分布着,并不是每棵树都会结桑葚的,而且结的桑葚也不尽相同,有的个小汁少,口感不佳;而有的则个大圆润,肉厚香甜,极为招人喜欢。

此时如果走在田间小路上,就会时不时的看见孩子们在树间窜上窜下,像极了一只只灵活的小猴子,走进了看,一个个小小的桑葚或缀在枝头。或隐于叶后,有淡青,有深红,有浅粉,间或紫色的,虽称不上五颜六色,可起码不会让人觉得单调。

树上总会有三两个孩子的,身上的口袋都已鼓鼓囊囊的,看样子“战果”颇丰,不时传来“我摘了个大的”“我这里有个黑的”兴奋的叫喊声,有遇到个大紫黑的,总是会小心翼翼的摘下,放在掌心里欣赏片刻,然后再轻轻的咬下一点,可舍不得整个扔嘴里的,那是“暴殄天物”的,品完后,再把剩下的半截放进嘴里,完全不去在意被汁水染透的衣服。

桑树身上能长出来的,不止是桑叶和桑葚,夏天的雨下的频繁,潮湿的空气加速了早已枯死桑树的腐朽。潮湿的腐朽桑木,适宜的湿度和温度,为菌类的生长创造了良好的条件。

一场大雨过后,有的桑树身上会钻出一只只黑褐色的耳朵,没错,它们就是率先生长起来的木耳。桑树上的木耳,不管是外形,还是口感,都要比一般的木耳好上数倍,或凉拌,或热炒,吃到嘴里,嫩滑爽脆,很是可口。

桑树的根部还能长出一种蘑菇,这种蘑菇少见,就显得有些稀罕,它的名字叫“天红莴”。每次雨后,总会有孩子在田间桑树下逡巡,翻翻东,翻翻西,围着桑树转上两圈,生怕错过了发现“天红莴”的机会。如果找到了,还要悄悄的盖上点草做掩饰,不让别人发现采了去。完全长好的“天红莴”,一棵就能采墙一篮子,拿回家里做汤喝,那可是鲜香十足,是难得的美味!

村东那条通往外面的路,两侧曾经都是桑树,到了夏天,浓密的桑叶几乎挡住所有的阳光,那条路是以前上学时的必经之路,在桑树的荫护下,从初中起,才离家在外读书,每次上学回家,大老远就看到郁郁葱葱的桑树,在我心里,它已是到了家的标记。

桑树和村里人一样,外表上看来朴实平常,却始终保持着自己的顽强,默默地奉献着一切。

作者简介:苏良林。辛寨镇大后河村人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