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那么大,有没有我的家?”这是上世纪90年代末非常火的一部电视剧《孽债》的主题曲中的一句歌词,也是那时的我时常问自己的一句话,相信当时和我有同样疑问的年轻人很多。

九八年毕业,就是王菲的那首《相约九八》非常火的那一年,然而现实远没有歌里唱的那么美好,九八年除了全国性的特大洪水,还有波及全世界的金融危机。金融专业专科毕业的我们就业形势非常严峻。我却放弃了家乡分配的县城一个财会培训学校教师的工作,毅然决然地返回到了上海,投入了滚滚的求职大军。

那时的求职没有现在这么方便,没有求职网站,主要的渠道有两个,一个是跑人才市场,还要门票,另一个是买《人才市场报》,找招聘信息,然后寄简历过去。但无论是买人才市场的门票,还是买报纸,或打印简历,买邮票,都是需要花钱的,这对于当时的我,都是一笔笔开支,虽然每次的金额不大,但架不住数量多,来上海时带的500元钱很快就要花光了。

为了节省开支,在刚毕业的那个暑假期间,我和一位同学坚持住宿舍到最后一晚,直到宿管人员下了最后的通牒,我们怀着复杂的心情离开了曾经热热闹闹如今一片狼藉的宿舍。我们并没有离开学校,而是住到了一位学弟老乡的宿舍,打地铺,凑合了一个暑假。眼看要开学了,我们才租了房子,在上海西郊虹桥镇的一处民房,一间也就几平米的小平房,水泥地面,除了两张我们叫床的搭起来的门板,再没有别的家具。一个月250元,包水电。我们两个人有两个电器,一个是房顶的灯泡,一个是旧式的电炉,炉丝经常会被烧断。

为了生存,我做过一个纺织品销售的小公司的销售员,只有完成任务才有底薪。我每天骑着一辆破自行车扫大街,见到酒店、宾馆就进去问问。第一个月业绩为零,没有任何收入。第二个月我签了我们公司最大的一个单子,总额1万多,客户还交了3000元的订金,老板很开心。如果那笔业务真的成交了,我那个月可以拿到2000元的工资,在当时是非常可观的。客户是徐汇区一个新建酒店,我至今仍记得那个酒店的名字,那个酒店现在还在。然而,命运再次和我开了个玩笑,老板没有找到酒店要求的窗帘花纹,就找了一个非常接近的图案,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客户也签收了,然而在后来付款之前他们还是发现了,货被退回了回来。我和老板炒了一架,拂袖而去。干了两个月,一分钱没有挣到。我想,如果那单成了,我可能就在那一行干下去了。

工作没了,钱也要没了,摸摸口袋,只剩了一块钱。同学虽然这时有了一份固定的工作,但收入也不高,家里条件也不好,生活也是相当的紧张。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俗话说,天无绝人之路,就在这个时候,BP机响了,赶忙去回电,原来是无锡的一位大学同学来上海,这位同学家境是比较富裕的。这位同学大方地借给了我300元钱,算解了燃眉之急。这件事我曾经多次给妻子和孩子讲过。

后来,我又做过报纸发行员,也没有挣到一分钱,还差点被骗了200块,还做过一年的打字员,试用期工资400块,后来涨到600。这算是一份比较稳定点的工作。虽然工资很低,总算有了稳定的收入,可以吃饱饭了。

从98年毕业,到99年底,一年半的时间里,在这个城市里飘飘荡荡,骑着一辆破自行车,穿行在这繁华的都市,望着那闪闪的霓虹灯,总会不由地哼起那首歌,“上海那么大,有没有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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