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2日是周星驰58岁的生日,星女郎林允连续第五年准时为他庆生。林允晒出了一张照片,年轻的星爷抱着拳击袋,看起来真的快乐。林允配文写道:“生日快乐”。

但我想喜剧之王今年生日不快乐。

就在不久前媒体爆出,星爷抵押了名下价值11亿港币的豪宅,原因是与投资方四年对赌协议失败后,需要独自扛起高达10亿的窟窿。

周星驰已经58岁了,这几乎就意味着,一代人的喜剧之王,不太有机会在这场和资本的战役中扳回一局了。没有成为资本的星爷,终究输给了资本。

星爷的麻烦还包括:前女友于文凤组建起强大律师团,向他追讨7000万佣金。

而疫情下他手头唯一的电影《美人鱼2》,上映依然遥遥无期。而越来越多的人说,我们不欠星爷电影票了。

至此,今年58岁的周星驰,满头白发,孤家寡人,身家大损,曾经如《滕王阁序》中“雄州雾列,俊采星驰”的喜剧之王,也难免拔剑四顾心茫然。

故事回到30多年前,少年周星驰一家五口挤在一间木板房里,睡的是“上下铺”的架子床,偶尔吃顿豉油捞饭,都觉得是天下美味。当年的九龙城寨街鱼龙混杂,穷人积聚,处处是《功夫》和《长江七号》的场景。

周星驰去尖沙咀沿街卖过报纸,卖过烧卖摆过地摊,当过电子厂工人,你能想象得到底层工作,他几乎全部做了一遍。

但那个穷到一无所有的小子,却又浑身充满热忱,眼中尽是新的希望和闪闪的星斗。他仿佛提前预感到自己的命运:这个一无所有的小子金鳞岂是池中物, 一遇风云变化龙。

后来港产喜剧风云崛起,他乘风腾云,成为奇男子周星驰。

但他就像菲茨杰拉德笔下的盖茨比,为了抵达对面那盏绿灯,拼命赚钱拼命挤进资本,可是 “奋力逆水行舟,又注定要不停地退回到过去。”

周星驰为什么这么爱钱?看他的少年时代就知道了

58岁周星驰当下的困局,好像都跟钱有关。

当年接受柴静访问的时候,周星驰曾带着苦笑自嘲,“我那么爱钱。”

故事回到1971年,李小龙的《唐山大兄》正在上映。

当年10月份,本港受“鲁思”台风影响,已经下了好几天的雨。一个在九龙城寨穷人区长大的9岁小子,和妈妈一起赶往尖沙咀的嘉禾海运戏院看戏。

照道理这家人不该把钱花在看戏上,毕竟这位妈妈因为在电影院抓到丈夫出轨和他离婚,独自抚养三个孩子,为了养家糊口,同时打三份工,但出身于旧知识分子家庭,又极具娱乐细胞的她,日子再穷,电影还是要看的。

若非有一个这样的老妈,可能也无日后的周星驰。

童年决定不了一个人的命运,但总是决定了你命运的底色。

小周星驰打小生活在极度不安全感当中,除了随时可能失去栖身之所,没饭吃,还要面对校园霸凌,欠租停水,唯一的娱乐活动,只剩下等妈妈攒钱,全家一起去看一场电影。

结果就是这部《唐山大兄》,看得每天被欺负的周星驰激动到飙泪说,“我要成为李小龙这样的功夫明星”。

老妈哈哈大笑,“你就省省吧。”

当年谁会相信周星驰能成为喜剧之王呢?说他能当个演员都没人信。

毕竟小时候,周星驰最大的特点就是害羞。

妈妈带他出去吃饭,只要有外人在,他就会用菜单挡住脸,勉强吃完一餐饭,“我害怕别人看着我,看着我讲话”。

但偶像的力量改变了一切。

周星驰后来回忆,当时家里小,他就绑一个沙袋悬在木板房中间,下面是吃饭的桌子,全家一日三餐的画风就是一边吃饭,一边还要提防着不要被沙袋打到。

放学之后, 他还会爬上水缸,站在边缘,想练轻功。要不就是潜入厨房,把绿豆倒进铁锅,用手不断翻炒,练铁砂掌。

要不是被母亲喝止,观众就只能看断臂喜剧之王了。

全世界都不信他能成功,但周星驰却很偏执:“如果做人没有梦想,那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电影成为那个少年周星驰对抗这个世界的武器,他曾说:李小龙是功夫高手,创造了一门独门武功,他的武功是全世界独一无二、别人做不到的。在他的电影里,有他一个人就够了,就能够吸引观众。

许多年后,周星驰也练就了独一无二的“功夫”——周星驰喜剧。

让自己变得独一无二的周星驰,开始爱上赚钱,鼎盛时期曾创建出自己的商业帝国雏形。

但矛盾的是,身为富豪的周星驰却从不炫富,也不爱花钱。

在狗仔队的镜头下,他一直都是深居简出,座驾常是一辆自行车。

那赚钱干什么?

周星驰曾说:“你知道我小时候又穷,有机会有能力的话就希望可以凭自己的能力多赚一点钱,这是绝对的。有时候赚钱已经不是要吃什么、住什么、什么车,人有时候要不断达到一些目标,但还是相信要把事情做好,这是核心的事情,赚钱是配套的。”

周星驰要做什么事情呢?这么多年,就是拍电影而已。但后来的人生中,赚钱又一次次影响到他的电影,种种纠结下产生了巨大撕裂感。

这种撕裂感在他身上曾反复发生,到最后似乎所有人都在说:周星驰喜欢钱。

有过恩人爱人友人的周星驰,还是把自己活成了孤家寡人

“爱钱”的周星驰,也不是一开始就成为孤家寡人,他的人生中曾经有恩人,有朋友,有兄弟,有爱人,但好像他的电影越成功,身边的人就变得越少,到最后,只剩下他自己。

周星驰和梁朝伟中学时就认识了。在进无线艺员训练班学习之前,两人私下拍过一个8分钟的短片,故事是好人和坏人在山上打架,最后好人获胜。

周星驰当导演,梁朝伟饰演了人生中少有的一次坏蛋,结局被星爷乱拳打死。

1983年星爷楼下眼镜店的街坊戚美珍考进了无线训练班,他立刻蠢蠢欲动,拉了好基友梁朝伟一起去报考。

结果梁朝伟中了,他没中。

当年的考官是王晶老爸王天林。试题是一对情侣分开多年,男人留学回来要和女人结婚,女人说自己已经嫁人。

应考的男演员几乎都是如马景涛般抓着女演员的肩膀一阵猛摇,然后大哭。

只有梁朝伟是听到女演员说自己嫁人的时候,划火柴的手突然一抖,然后苦笑。

王天林很多年后还评价说:“梁朝伟的一段最突出。”

至于周星驰,原本是被淘汰了,回去关在房间里暴哭。

可是据戚美珍后来回忆,当时她培训班的老师无意中提到周星驰,她就说,“他很不错,不一定要靓仔的,有性格就行了,打的功夫很好,很幽默的”。

后来周星驰居然被捞回去了。

但星爷还是命苦,梁朝伟去了无线没几天就被喊去拍《鹿鼎记》,没多久成为了无线五虎,而周星驰被派去接班梁朝伟主持的儿童节目《430穿梭机》。

其中一个单元叫《黑白僵尸》,也是宝藏节目了,周星驰在节目里扮的黑僵尸,已经是无厘头喜剧的雏形。

不是一个圈子,不必强融,梁朝伟火了以后这段好基友感情就淡了,另一个好基友就快上场。

当年周星驰整天钻研演技,看好莱坞的电影,天天找朋友谈论表演方法,研究阿尔·帕西诺(《教父》系列男主角)和罗伯特·德尼罗(《出租车司机》男主角)。

1988年,机会终于降临。

李修贤拍电影《霹雳先锋》,安排他扮一个偷车贼。

当年周星驰演得实在太认真,李修贤直接破口大骂:“演戏又不是力气活,你干嘛像条狗一样卖力?”

这句对白,后来被他放进了《大话西游》。

也是这部电影,让周星驰一鸣惊人,夺得最佳男配角。

拿下大奖的周星驰,回到无线就受到重用了。

1989年,他终于得到了当主角的机会,出演电视剧《盖世豪侠》,他是男一号,男二号叫吴孟达。

这部剧大获成功,成为年度爆款,第二年他又接演TVB台庆剧《他来自江湖》,和吴孟达演一对父子。

那时周星驰住在吴孟达对门,中间只隔了一条街。

对周星驰来说,吴孟达既像老爸又像大哥,周星驰对母亲说话语气不好,吴孟达还会教训他,后来这个情节又被星爷放进了《喜剧之王》。

两人天天讨论演技,有钱就去买鲍鱼罐头打牙祭,吴孟达总把大的让给周星驰。

两人还经常去饭店观察食客,吴孟达负责说服监制,把自创素材全部加进了戏里。

这些都被一个王家卫好基友看在眼里,当年王晶《赌神》大热,他就找来元奎,给他们定制了一部电影。

这就是刘镇伟导演的《赌圣》。

电影里吴孟达演三叔,一被星爷叫到名字就会抽个不停。吴孟达完成这个设计,还起了个名字叫“先天性失控症”,然后他问周星驰听没听过这个病,周星驰说当然听过了。吴孟达回他:“你知道个X咩,我刚想出来的。”

电影上映的时候没人看好,没钱没大明星,看上去是《赌神》的跟风之作,可是周星驰、吴孟达的表演是开创性的,结果电影轻松打破本港票房纪录。

这回轮到《赌神》导演王晶来请周星驰了,他找来他和《赌神》的刘德华,火速开拍了另一部经典赌片《赌侠》。虽然片名出现的是刘德华,但真正闪耀的绝对是周星驰和他的“三叔”吴孟达。

周星驰火了,但也得罪了自己的恩人李修贤。

星爷大红后,他找星爷拍了《龙的传人》《情圣》,片酬几十万。

可当时,星爷市价已达800万。

于是星爷开始躲避李修贤。李修贤当众大骂他:“忘恩负义。”

但没什么能阻挡星爷,1992年就是周星驰的时代了。

周星驰当年和王晶合作,拍《鹿鼎记》。金庸得知周星驰演韦小宝,给电影公司发了传真,上面写:“不作第二人想。”

在这一年,周星驰的电影生涯达到了个人巅峰,产量爆发,一年之内上映七部电影,当年本港票房前五均被周星驰收揽。

赚到钱的周星驰花了在当年算巨款的475万港元,在最繁华的中环地区置业,把母亲和家人都接进了豪宅。可是人气巅峰的周星驰,很快开罪了人生中第二个伯乐——王晶。

1992年,嘉禾找王晶拍《少年李小龙》,王晶找到老搭档周星驰,根据王晶自述,“嘉禾给我和周星驰800万港元。周星驰提出他六我四,我同意了。两周后,他又提出他七我三,我有点不悦,但还是同意了。谁知这还没完,一个月后,他再次改口:他八我二。我终于忍不住发火了。”

这部《少年李小龙》就此夭折。后来周星驰一生也没能拍到他偶像的电影。

王晶留下一句话:“他虽然很有才华,但自私没品。”当然王晶和星爷真正决裂,要等到2000年的《千王之王2000》。

但周星驰的性格弱点到这里已经展露无遗,港片巨星坐地起价是常态,人红了身价当然会涨,但周星驰太注重人情,觉得自己该值多少就是多少,搞到对方下不来台跟他撕破脸。

他越是一路向上,越是得罪人而不自知。

毛舜筠曾经这样评价他:“周星驰这个人很怪,我们做演员,都想着做好本分就行了,但他不是。我跟他搭戏时,他脾气差得要命,整天要求改剧本,不满意他就发火。”

但他又不是欺负下面的演员。

学者公司老板蔡松林曾回忆:“有一次我去探班,对他说,希望你能够按照剧本来演。”

但星爷立马就拒绝了他:“蔡老板,你觉得这个好笑吗?”

杜琪峰号称杜大炮,跟他合作《审死官》时,也忍不住发飙:“没有下一次了。”

拍电影拍到最后,人人都怕了他。

2001年拍《少林足球》,大师兄黄一飞拍铁头功那个镜头,连续在头上爆掉八个啤酒瓶,被打到昏厥,人一醒,星爷马上就问:“可以开工了吗?”

拍《西游之降魔篇》,他的粉丝、编剧卢正雨紧张得要死:“星爷随时随地都会问,有没有什么更好的想法。我不知为此揪掉了多少头发。”

但真正令周星驰失去所有朋友的,还是拍《功夫》前,他邀请吴孟达入伙,吴孟达为此推了两部戏,片酬过百万。

但电影开拍后,星仔突然告诉吴孟达:“达哥,你的戏份被删掉了,不用拍了。”

吴孟达气到跺脚:“你把我当哥了吗?”

到这里,周星驰已经把能得罪的不能得罪的身边人,统统开罪了个遍,那爱人呢?还是留不住。

1988年,他拍《盖世豪侠》时,与罗慧娟拍拖。

可是罗慧娟后来慢慢发现,“同他讲话他好像听不到,其实他是在想电影。”

1991年,两人分手。罗慧娟后来嫁给富商, 2012年死于癌症。周星驰拍了《西游降魔篇》,怀念《盖世豪侠》里的段小姐。

后来他又与朱茵相恋,在《逃学威龙2》里一吻定情。1995年情断分手。

朱茵恨恨地留下一句:“他对谁都没有爱,他只爱自己而已。”

唯一能跟周星驰分手还是朋友的是莫文蔚,许多后还能为《美人鱼》献唱电影宣传曲《世间始终你好》。

告别莫文蔚后,经朋友介绍,周星驰认识了自己的影迷于文凤。

2003年,周星驰公司也出现问题,是于文凤挺身而出,替他处理一切。从此有商业头脑的于文凤开始成为星爷商业宇宙背后的女人。

豪宅“天比高”正是在于文凤的建议和搭桥牵线下拿下,可惜的是十多年的感情敌不过现实,在2010年两人分手。两年后,于文凤因为不满周星驰给出的赔偿将他告上法庭。

之后两人数次就财产分配和债务问题纠缠不清。当年的爱人与合作伙伴为钱反目,当然令人唏嘘。

而周星驰当时更想不到,这场失败的感情,最终会成为逆境时压垮他商业宇宙的最后一根稻草。

当年马云问他,什么时候结婚?他回答,你看我还有机会吗?

那一刻的周星驰,终究活成了孤家寡人。

后来许知远采访吴孟达,说起这位当年一起吃鲍鱼罐头的弟弟,吴孟达说,我们总还是有机会合作的吧。

对赌失败、抵押豪宅、前女友追债,58岁孤独的喜剧之王

出身贫穷家庭的星爷,一生都看看重金钱,曾经炒过股、投资过房产、还成功入主一家上市公司,一度被称为娱乐圈的“楼王”、“铺王”。

可是一切终究成为喜剧之王的负累。

1989年,刚走红不久的周星驰就筹建了自己的第一家投资公司——星炜有限公司(后更名为彩鹰控股有限公司)。1994年,又筹建了自己的第一家电影公司——彩星电影公司,成立后拍摄的第一部作品就是《大话西游》。

可惜票房惨败。与之合作的电影制片厂,连名字都不想署。

刘镇伟说:“那时候我看周星驰,他都不敢正视我的眼睛,我知道这个孩子已经没有自信了。”

彩星电影公司就此宣告倒闭。

在与王晶再度合作《百变星君》回血两年后,周星驰1996年再次成立了一家新公司——星辉海外股份公司,先后投资了《食神》、《喜剧之王》《功夫》等多部电影。

原本事业已经趋稳,但星爷再度做出了将自己拖入泥潭的商业决定——卖楼入市,在比高集团的股价高位入场。

结果入场即被套牢,当年股价即腰斩。随后比高集团连年亏损,十年间累计亏损接近6亿港元,彻底将星爷拖入财务泥潭。

事业兴旺时,于文凤曾在2002年起担任他的财务顾问。

据媒体报道,于文凤和周星驰约定,她可以获得除税后利润的10%作为佣金,最后她应得的佣金共计8000万港元,但周星驰仅在支付1000万港元后就没有了下文,因此她打算追讨剩余7千万港元的佣金。

有消息称,该案将于2020年11月开庭,预计审讯15天。

新文化在2017年入股了周星驰的标的公司。前者投资10.4亿元人民币,占股40%。

套现10多亿,是不是一场商业胜利呢?但正是这场合作条款中的一条并不起眼的对赌条款,却为周星驰后来的困局,埋下伏笔。

条款规定,虽然周星驰拿到十几亿的投资款,但是他必须在四年内再赚个10.4亿,否则, “实际净利润不足承诺数的部分,由原股东(也就是周星驰先生本人)进行现金补偿及回购”。

也就是说,从2017年开始,周星驰每天都是背着10.4亿的盈利任务在拍电影。

2016年春节,《美人鱼》上映。票房大爆,斩获33亿。只要4年再来三部《美人鱼》,完成盈利任务就不是问题。

但周星驰也万万想不到,观众还他的电影票,这么快就还完了。

2017年春节,《西游2》上映,票房也斩获16亿,也还不错。可是星爷再度归来,一切都隐隐发生了变化。影片的口碑开始大幅跳水,“每个人都欠周星驰一张电影票”由情怀篇变为嘲讽。

更糟糕的是,周星驰开始搞不出新东西了。

如果《西游》系列至少还是暗黑版《大话西游》,那么《新喜剧之王》直接成了翻新《喜剧之王》。

而这一次,票房也绷不住了。2019年,由周星驰导演的这部经典续集在春节档上映,最终只拿下6.27亿元票房,豆瓣评分只有5.7分。

尽管这部电影还是提名了金像奖,但卖情怀炒冷饭的质疑汹涌而来。

曾经的喜剧之王,在一个后浪翻滚的时代失语了。

而随着周星驰失去了对市场的统治力,摆在他面前的是高达十几亿元的回购和补偿协议。

电影失利,还只是一方面,更要命的是,尽管对80/90后观众来说,周星驰是无可取代的青春记忆,可是对更年轻的00后一代而言,周星驰这三个字,却渐渐老去了。

在媒体的调查中,有超过40%的00后受访者“不知”周星驰。即使知道的,也表示其表演有些浮夸,get不到影片中的笑点,很多梗也已经过时。

当他自成一派的喜剧风格逐渐被主流市场淘汰,曾经的喜剧之王,就像在《豪门夜宴》中败给他的上一代喜剧之王许冠文一样,已经搞不懂新一代观众们喜欢什么笑话了。

自2004年以来,周星驰已经很久没有推出过《功夫》那样的作品,对赌协议的压力,迫使他提升拍摄节奏,但创作力不足之下,新片又普遍难逃炒冷饭和烂片的指摘,票房失利,又进一步加剧对赌压力。

星迷说:“我所尊敬的星爷正在丧失自我。”

其实没有,星爷只是老了。

老成了一个孤独的喜剧之王。

58岁喜剧之王老无所依?

在那场和马云在中国传媒大学的那场对话里,星爷戴着鸭舌帽说,自己时间不多了,要抓紧时间拍出最好的东西。

他心心念念的,当然还是电影。白发喜剧之王,还活在当年的童话里。

可是现实跟童话,往往是两回事。

2020年6月18日,他抵押了位于太平山顶,市场评估价超过10亿的超级豪宅,还面对前女友于文凤追讨7000万佣金的官非。

他是被“封神”的港片电影人,但所有走上神坛的王者,都等于将自己置于箭靶中央。那些为偶像欢呼的人,同样会在偶像被万箭穿心那一刻欢呼。

可是周星驰,真的只是电影暴君吗?

那些吐槽他的人有没有想过,正是在周星驰电影里,他们才贡献了一生最经典的表演。

说到张柏芝,我们首先想到的是《喜剧之王》中的柳飘飘。

说到苑琼丹,首先想到的是《唐伯虎点秋香》中的石榴姐。

说到张雨绮,就想到《美人鱼》的霸气御姐。

朱茵的紫霞仙子,至今无人超越。

黄圣依的哑女,成为她永远的角色滤镜。

但拍电影的时候呢,黄圣依抱怨:“几年里,和他讲的话加起来没有一百句!”

周星驰只是折腾其他演员吗?

拍《食神》时,他觉得服装组送来的衣服不够脏,就跳进旁边的水沟里打滚,自己把衣服弄脏。

他察觉不到其他演员的不满,因为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他一直都说:“事比人更重要。”

到最后,他几乎得罪了所有朋友和拍档。

但周星驰电影何以动人?其实是因为,他演的每一个小人物,都有当年那个小人物周星驰的影子。

小人物无足轻重,低至尘埃,活得像一条狗,电影里被人任意践踏,观众感同身受才笑出眼泪。可是周星驰一生都更适应电影这个童话世界,在那里他和一半世界相互理解,和另一半世界格格不入。

王晶说:“周星驰的沧桑和忧郁是从头至尾的,他把所有的笑都留在了银幕上,好像生活中你想看见他笑就得先付钱一样。”

但他对这个世界有恶意吗?你可曾听过一句话:你看过别人说周星驰的坏话,可你见过他说别人的坏话吗?

媒体总爱抓着他的负面新闻哗众取宠,可又有多少人知道他默默做过的慈善呢?

他从小学武功,希望锄强扶弱。被问到什么是坏人时,周星驰回答:欺负人的那个就是坏人咯。

童话太简单,世界太复杂。

而相信童话的喜剧之王和普通人,都会走进一个英雄老去,没有依靠的结局。

周星驰想要翻盘,必须打开更大市场,必然要撬动00后群体的观影欲望,可是老去的他,还能找到新一代的笑点吗?

新的时代里,喜剧之王已经渐渐成为过去式。

2003年,美国《时代周刊》将周星驰评选为“亚洲英雄”时留下这样一句话。“如果说中国有查理·卓别林的话,那就是周星驰。”

可是谁知道1949年的《舞台生涯》之后的卓别林,后来20年演过什么?

接受自己老了,真是一件特别难的事。

而星爷早就坦白每一天都是江郎才尽——“很早就已经是没办法想到东西的状态了,想东西越来越困难。”

那是因为他早已耗尽自己。在1993年TVB的一档访谈节目,黄霑问他说,别人说你拍戏的时候,连导演和监制那份你也抢着做喔?

周星驰回答说,很多时候剧本差啊,逼着你要去想更好的。不是说拍不好会死,只是基于想电影能好一点,观众能看得开心点。

当年母亲常对小周星星说,“我们做事一定要认真”。他应该是记住了。

周星驰上次对柴静说:假如我可以再重来的话,我就不要那么忙了。

柴静:你要把时间留下来干嘛呢?

周星驰:干我喜欢干的事情。那个时候,我只有工作,现在50多岁了,我发现很多事情都还没有好好地做过。

周星驰今年58岁了,还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吗?

所有大人都曾经是小孩,但只有周星驰,至今都未“长大”。

不管是戏里戏外,他永远是本色出演。可在成人世界里,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好喜剧演员。因为现实不是童话。

他在《童话是我的最爱》里写道:我也相信世界是美好的,这不是在安慰谁,这是事实。世界很复杂,什么都有,可最后还是朝着一个美好的方向发展。

这句话像是祝福,也像是对喜剧之王的诅咒。

但回头想想,如果没有这份相信童话的真心,周星驰又如何成为周星驰?

星爷曾说,“我拍了很多悲剧,但你们都说那是喜剧。”

以前听起来像哲言,现在听来,又好像是一个有关周星驰命运的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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