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两次鸦片战争以后,清王朝开始逐渐意识到海防的重要性,至1862年,清政府即正式开始了购买外国军舰、组建中国近代水师的计划。不过需要指出的是,这时的清政府主要的假想敌还是西方各国,对于邻国日本,始终还抱着天朝上国的自尊,这就导致了后来的甲午之败。

清政府洋务运动兴起之时,正值日本的明治维新。以当时的综合实力而言,中国的国力显然胜过日本,经济、军事实力也都遥遥领先。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中国的统治者认为,日本不过是个岛国,对中国构不成直接的威胁,这一点在甲午战争前尤为明显。

一,战前中日两国海军建设的对比

1874年,日本发动了侵台战争,不但引起了中国朝野上下的强烈震动,而且进一步增强了清统治者的海防意识。1874年11月5日,恭亲王奕等上奏称,日本只不过是东洋一小国耳,“现在日本之寻衅生番,其患之已见者也。以一小国之不驯,而备御已苦无策”。

12月6日,大学士文祥也上奏分析称:“日本东洋一小国耳,新习西洋兵法,仅购铁甲船二只,竟敢藉端发难。”而被派往台湾的福建船政大臣沈葆桢以及沿海各省的督抚们,皆以中国“铁甲船尚未购妥,不便与之决裂”为由,主张对日“迁就了事”。究其对日妥协原因,“实以制备未齐之故”。

12月10日,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李鸿章上呈了洋洋万言的《筹议海防折》,要求清廷大力兴办近代化的水师与海防,他说中国古代”历代备边,多在西北。其强弱之势,客主之形,皆适相埒,且犹有中外界限。然而现今已是今昔异势,炮弹所到,无坚不摧;水路关隘,不足限制,实为数千年来未有之强敌”。

实际上,日本发动侵台战争以前,李鸿章等人未将日本放在眼中。当此后态度发生转变,认为日本“其势日张,其志不小”。中国方面必须未雨绸缪。

光绪元年(1875),清廷命李鸿章创设北洋水师,分别向英国、德国订造各种型号的舰船。中法战争以后,清廷进一步认识到建立近代海军的重要性,加速了购置舰船的步伐。

1885年10月,清廷以“海防善后事宜,关系重大”,决定设立总理海军事务衙门,由醇亲王奕譞总理海军事务,并派庆亲王奕劻、北洋大臣李鸿章会同办理。海军衙门的成立,标志着清廷筹建海军的活动进入了一个新阶段。

1888年12月17日,北洋水师正式成军,同日颁布施行《北洋水师章程》。北洋水师共有舰船25艘,其中铁甲舰2艘、快船7艘、炮舰6艘、鱼雷舰6艘、练船3艘、运输船1艘,总吨位41000余吨,官兵共计4000余人。

当时,北洋水师的实力堪称亚洲第一,在世界海军中排名第八。北洋水师成军之初,其实力是超过日本海军的。特别是定远、镇远两艘七千吨的铁甲舰,俨然为东亚的两艘巨无霸,更使日本海军畏之“甚于虎豹”。

但是,日本为发动大规模的侵略朝鲜与中国的战争,动用其国家财政的40%,甚至是80%,掀起扩建海军的高潮,为打败定远、镇远二舰,专门制造了桥立、松岛、严岛三艘四千吨的战舰,号称“三景舰”。

到了甲午战争前,日本海军拥有军舰31艘、鱼雷舰37艘,总排水量为五万九千余吨,其实力远远超过了北洋海军。

二,两国在海军建设态度方面的对比

日本以一小小的岛国之力,为何在海军建设方面超过了号称地大物博的天朝上国呢?究其原因是多方面的,除了中日两国统治者对于海防重要性认识的区别,日本方面具有更为迫切向海外扩张的需要等外,一个重要原因即是中日两国最高统治者,对于海军建设的态度方面存在重大甚至是本质上的差异。

为了发动以国运相赌的侵略战争,日本天皇于1890年发布谕令,加快军队、特别是海军的扩张步伐。当时,日本毕竟国土狭小、人口有限,难以筹备巨款。于是,明治天皇以身作则,首先从内库中拨出三十万元,资助海军建设。随后又在日本国内发起了“海防献金运动”,共募集了二百余万元。

1893年,明治天皇又决定在未来的六年中,每年从内库拿出三十万元,同时命将文武官员的薪俸的十分之一收入国库,全部用于海军建设。数年内,日本筹得巨款,先后订购、建造了四艘军舰。其中包括当时世界上航速最快、在黄海海战中极其凶悍的巡洋舰“吉野”号。

清王朝的最高统治者则不同。本来清廷于1888年北洋水师成军后,准备“再添大快船1艘,浅水快船4艘,鱼雷快船2艘。另添鱼雷艇6艘,练船1艘,运船1艘,军火船1艘,测量船1艘,信船1艘。”

如果清政府真的按照这个计划购买建造各种舰船,虽然无法判断北洋水师的吨位,是否能够超过或是与日本海军齐平,但无疑将大大缩小两国海军在吨位方面的差距。

然而令人遗憾的是,直至1894年甲午战争爆发,除少数辅助船只外,北洋水师未曾添购新舰。至于其原因,学者大多认为是由于慈禧太后挪用北洋海军军费,修建了颐和园。

事实究竟如何,众说纷纭,这里姑且不论。但甲午战争以前,清廷确实花费了800万两白银修建颐和园。而张之洞、李鸿章等地方督抚,并没有像日本那样,将260万两报效白银用于扩建海军,而是孝敬给了慈禧修建颐和园。

甲午战争爆发前后,慈禧太后忙于自己的六十寿诞的庆祝,也是不争的事实。清廷自此并未按照原计划继续扩充北洋水师,更是不争的事实,而日本大力发展海军,其海军力量最终超过了中国。中日两国最高统治者对于海军建设的不同态度,从一个方面决定着中日战争的胜败。

三,两国对战争形势与结局判断的比较

日本对中国发动战争是蓄谋已久的,无论在军事实力和财政支持方面,还是国内的思想动员与舆论准备方面,都做了许多切实的准备。

中国经历第一、第二次鸦片战争、中法战争,并均遭失败,对英法等西方列强存在不同程度的畏惧心理。但是,直至甲午战争爆发前,中国的许多文人士大夫,甚至是清廷中的许多官僚,对日本却充满了鄙夷,并未将其放在心上。

如,时任户部主事裕绂曾上奏说:“日本僻处东洋,综其全境言之,不过中国一二省,非有土地之广,人民之富也。夜郎自大,辄欲奋螳臂以抗王师,此其自速灭亡”。裕绂不过是简单地比较了两国在土地与人口方面的数字优势,而不是军事意义上的对比。

礼部侍郎志锐则更加乐观地认为:“统欧亚各洲而论,日本最为小弱,如此小弱者不与之争,尚能与强大者抗乎?”还有很多官僚士大夫自认自己非常了解明治维新以来的日本,认为明治维新不但没有使日本的国力有所增长,反而使内部更加混乱衰弱。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这些官僚士大夫的盲目乐观情绪,使他们将中日之间的军事战争看的非常容易,认为只要清廷下定决心,“合南北两洋海军,联舟东讨,日本必将畏惧乞和”。这样就可打消各国的觊觎之心,海上可三十年无事。

四川学政瞿鸿机也建议清廷可派军舰,“一自海入长崎;一自温州趋萨摩;一自厦门捣冲绳,收琉球故地。三路并攻,相为犄角,彼将自顾不暇,征调俱疲,而我东陲之师疾卷而复朝鲜矣”。

甲午战争以后,郭嵩焘曾抨击清流主战首领李鸿藻说:“李兰荪之意,竟欲讨日本,西击法兰西,直不知其意欲何为?当过二十年,乃有此昏谬,覆国亡家有余。”

当时,中国国内有人对日主战,日本国亦有人鼓吹对中国的战争。但中国的表现出的是虚骄,并未切实的战备,而日本是蓄谋已久,做好了各种战争的准备。一是虚骄,一是蓄谋;一无备,一有备。虽未战,其成败已定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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