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3日19:00 – 21:40,朱民、王信、張春、伍戈等解析新冠疫情下的經濟復甦。

朱海斌表示,從橫向的對比來看,中國和全球的復甦有一些顯著的不同,我們在考慮未來,下半年或者是明年的一個經濟走勢,可能是比較重要的一個參考。

在疫情之後,從經濟復甦的力度來看,尤其是中國跟其它國家比的話,無論從IMF的預測還是我們摩根大通的預測來講,2020年中國是主要經濟體裏頭唯一一個經濟正增長的國家,IMF預測是1%,我們預測是2%,剛纔朱民院長講的是2%到3%左右。跟其它國家有一個明顯的對比,其它國家基本上都是一個負增長。

以下爲演講實錄:

朱海斌:首先謝謝主辦方邀請。海洲剛纔的觀點很有意思,他希望把這次疫情跟以前歷史上重大事件做一個縱向對比,我想這次我就從一個不同的角度,在這次疫情以後,當然這次疫情是大家公認的百年罕見的全球公共衛生危機,也是一個百年罕見的短期經濟劇烈衰退。同時我們也看到這是一個百年罕見經濟大規模刺激在短時間迅速出臺的這麼一個過程。

在最近一兩個月,大家談的更多是在疫情之後經濟的復甦,我想談的側重點是從橫向的對比來看,中國和全球的復甦有一些顯著的不同,我們在考慮未來,下半年或者是明年的一個經濟走勢,可能是比較重要的一個參考。

第一個不同,其實剛纔李博士和很多其他嘉賓也都提到,從疫情控制來講,中國和東亞地區的一些國家,像日本、韓國,包括香港、臺灣、新加坡,其實疫情控制相對比較好,所以從疫情對於經濟影響來講,東亞地區整體是一個先進先出的這麼一個過程。

像中國的話,經濟的停擺,最劇烈的是在一季度,歐美大概晚了一到三個月的時間,他的經濟最差的時候是在二季度。從時間點來看,特別是疫情發生的時間和政府應對的措施來看,我們看到在時間點上東亞和歐盟有比較明顯的不同。

相對應的,中國和東亞地區,經濟重新開放的一個前提是基本上疫情得到比較有效的控制之後,才逐步放松管制。但是在美國或其它地方,五六月份以後,儘管疫情並沒有出現好轉,甚至在有些地方出現惡化,重新開工,跟疫情共存的一個局面,東亞和歐美在未來一段時間可能是不太一樣的格局。

在疫情之後,從經濟復甦的力度來看,尤其是中國跟其它國家比的話,無論從IMF的預測還是我們摩根大通的預測來講,2020年中國是主要經濟體裏頭唯一一個經濟正增長的國家,IMF預測是1%,我們預測是2%,剛纔朱民院長講的是2%到3%左右。跟其它國家有一個明顯的對比,其它國家基本上都是一個負增長。

另外一個很重要的指標,剛纔在李博士的某一張PPT裏面談到,經濟復甦以後,在2020年底或者是2021年底以後,經濟復甦到底能夠回到什麼地步。IMF用到一個詞是“現在復甦”,我們用的詞是“不完全復甦”。

從全球大勢來講,2021年底整個亞洲GDP水平比在疫情之間的預測平均要低5個百分點。在這中間中國是表現最佳的經濟體,按照我們的預測,今年2%,明年8.2%的話,也就是到明年年底中國經濟基本上可以達到疫情之前的GDP水平。

如果IMF預測的話,可能也就低大概一到兩個百分點,這跟其它國家比起來的話,中國的復甦力度應該說是最快的。

從短期來講,在兩個月之前我們跟IMF的預測是基本上完全一致的,當時IMF是1.2%,我們是1.3%,但最近我注意到IMF是下調,我們是從1.3%上調到2%。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原因,除了我們說中國的復甦基本上是按照原先的軌跡,甚至略好,但另外有一個非常出乎意料的,在4月份和5月份的出口數據公佈以後,中國的出口在二季度並沒有向原先大家預計的會受到全球經濟停擺的影響,全球外需大幅下降以後所帶來一個劇烈衝擊。

剛纔李博士提到今年全球貿易可能是負增長,負12%,二季度可能是今年最差的一個季度,但我們看4月份跟5月份的話,中國出口跟去年同期比基本上是持平的。

如果跟一季度比的話,是非常明顯的環比的反彈。多多少少出乎原先的預料,因爲全球經濟在停擺過程中,中國作爲一個全球最大的出口國,出口並沒有像2009年一樣受到全球需求下跌所帶來的劇烈影響。

事後看可能有兩個原因,第一個原因是中國在過去幾個月成爲全球最主要的醫療產品,包括口罩、醫療用品的出口國,最近每個月提升在5到6個百分點。另外一個,也很有意思,疫情之後全球供應鏈變化會不會有什麼影響,從短期來看,全球供應鏈從中國外移,這個趨勢仍然是確定的,但從短期來講,疫情之下,特別是四五月份以後,歐美主要經濟體,他的生產端極具萎縮之後,整個東亞地區,特別是中國作爲少數幾個生產已經基本恢復正常的國家,在全球出口市場佔有率短期是上升的。在過去兩個月,我覺得是相對更大的一個意外。也解釋了短期我們說爲什麼中國在這次復甦裏頭,至少在過去幾個月來看復甦的力度要更加迅速,

從復甦的節奏來看,中國的復甦從經濟恢復來看,跟歐美一個很重要的不同是,如果我們把經濟復甦分爲兩個部分。

1、生產端。

2、需求端(尤其是消費需求)。

在中國非常明顯,生產端的恢復要早於需求端的恢復,當然這也是跟中國疫情之後管制措施放鬆有比較明顯的次序。

首先看到,在2月份整個停工停產,3月份以後,中國復甦先從生產端復工復產開始,但對居民個人旅行、出行的限制一直到4、5月份才慢慢放開。所以,在數據上看,中國3月份以後,生產端、以及工業增加值、房地產投資、基建投資等明顯提速,但消費這一塊,中國相對來講明顯是落後的。

從歐美來看,現在還非常早,5月份以後經濟纔出現復甦跡象,從目前的數據來看,歐美並沒有像中國這樣出現在生產端、消費端的適制,並沒有明顯區別,當然這也跟它疫情之後管制措施放鬆,並沒有向中國逐步放開也有一定關係。

最後一點,如果對比中國和歐美的話,可以看到這輪政策應對也有非常明顯的不同。剛纔李博士幾張PPT也明顯地顯示了亞洲地區各個國家在財政政策、貨幣政策的刺激幅度,也提高了像德國、美國、日本財政赤字的力度都非常大(30-50%的GDP)。中國相對來講,從財政刺激規模來看明顯要小,剛纔李博士提到是5%左右GDP,按我們的算法,今年比去年大概增加了3-4個百分比,明顯力度比歐美弱很多。

1、這個跟疫情控制有效性區別有很大關係。

2、跟中國2008年、2009年全球金融危機之後,中國和歐美政策應對,不同路徑,對這一輪政策應對也帶來了非常明顯地影響。

從歐美來看,像Enek、Eposon,對2008年金融危機之後的回憶錄來看,當時的歐美,尤其像美國政策應對是相對比較遲緩的,事後的經驗總結,如果這次再出現大的危機之後,政策應對一定要及時,速度一定要快,量要放足。

反過來講,中國在2008年、2009年當時4萬億出臺以後,經濟馬上有明顯地反彈,但也帶來了在過去10年在政策上一直很糾結的各種結構性問題,在這一輪政策應對裏,規模、力度上中國相對更加謹慎。

另外,在政策上也有明顯地不同,剛纔李博士提到,中國政策着重點也有非常大的不同,這一輪政策刺激主要是三個領域。

領域1:對企業的紓困政策,包括企業稅費的減免。

領域2:針對家庭的紓困政策。

領域3:針對公共投資,以穩增長、保增長的公募投資政策。

如果做對比的話,歐美或大部分國家主要集中在前兩個領域(對企業和家庭部門的紓困政策),而中國在第一部分有,對企業的紓困政策是其中很重要一個部分,但中國對家庭部門的紓困政策基本上爲零,看到只有少數省份採取了規模非常小的消費券的政策,但發放現金、以及直接對失業人羣的救濟補助、以及對重點受災地區的現金補助基本上是爲零的。

相對來講,中國採取了更加熟悉的政策,通過公共投資拉動像基建之類的發展,報五5G、數字經濟轉型一些新基建領域,中國希望是通過公共投資來帶動整個經濟的增長,來創造新的就業機會。

從目前來看,很難判斷這個政策孰優孰劣,剛纔李博士也提到,中國可能需要補充的是怎麼針對家庭部門的紓困政策,包括對社會保障體系、失業救濟、重點受災地區的財政支持,可能我們需要在下一步政策裏做重點考慮的。

再呼應一下,剛纔好幾位嘉賓也提到了,我們這輪疫情之後,這麼大規模的政策出臺以後,從短期看也是不得已而爲之,但從中長期來看,這些正北毫無疑問會帶來很大的負作用。

全球的債務問題,毫無疑問在水平上會出現巨大的爆漲,根據國家研究院《資產負債表》來看,我們估計中國今年的債務水平在一季度已經上升了13個百分點,今年全年估計中國債務水平會上升25個百分點,從全球來看,基本上大部分國家在這一輪刺激以後都會面臨同樣的問題。

在未來的5-10年債務問題怎樣解決,這是所有國家都面臨的非常頭痛的問題。短期來講,很多新興市場國家,由於沒有財政空間,已經出現了很多問題,在IMF官方統計裏,成員國裏有102個國家已經向IMF提出申請,要求各種紓困補助。

從發達國家來看,目前他們有作爲全球主要貨幣的優勢,所以還是有更多能力通過財政和貨幣政策刺激,但從中長期來講,我非常同意海洲的判斷,可能在未來的5-10年,我們在全球的貨幣體系裏可能出現一個重新尋找的過程,我們是否會出現一個像1973年佈雷頓森林體系崩潰,重新尋找一個新的全球貨幣體系,這可能會在我們下一個10年看到。

我就講這些,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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