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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趙天成

來源/網視互聯(ID:wxs360)

如果說2018年是紙媒關停元年,那2020年的電視臺,或許正面臨着跟紙媒同樣的困境。

尤其在互聯網(包括移動互聯網)已經成爲媒體的主戰場之後,部分電視臺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危機時刻”。

7月15日,有消息稱,浙江廣電集團影視娛樂頻道(ZJTV-5)將於本月底停播,停播後領導班子和部分工作人員將併入教育科技頻道合併,部分節目會予以保留。

這意味着,浙江影視娛樂頻道已經進入關停倒計時,這也成爲了浙江廣電第一個因無力繼續支持運營而關停的電視頻道。

事實上,不僅浙江廣電,在新媒體衝擊、頻道競爭激烈、廣告收入下降的客觀環境下,“精簡頻道”已經成爲了電視行業一場不可避免的自我革命。

“不保護落後”,電視頻道面臨“關停潮”

網視互聯瞭解到,浙江電視臺共擁有12個頻道,即將關閉的影視娛樂頻道前身爲浙江有線娛樂臺,成立於1996年,距今已經24年。

但就是這樣一個老牌電視頻道,卻沒能熬過2020年的這場媒體革命。

其實,在傳統廣電內部結構調整的大趨勢下,“頻道關停”早已屢見不鮮。

此前,上海廣播電視臺對多個頻道進行合併重組,娛樂頻道和星尚頻道合併成了“都市頻道”,炫動卡通頻道和哈哈少兒頻道整合成了“哈哈炫動衛視”。

天津廣播電視臺更是主動關閉了國際頻道、高清搏擊、時代風尚、時代美食、時代家居、時代出行頻道6個電視頻道。

中央廣播電視總檯、北京廣播電視臺、湖北廣播電視臺、湖南廣播電視臺等均對低產、冗餘頻道進行了不同程度的調整。

2020年,上海廣播電視臺迎來第二輪調整,上海紀實頻道和藝術人文頻道合併爲“紀實人文頻道”,東方電影頻道和電視劇頻道合併爲“東方影視頻道”。

天津海河傳媒中心(原天津廣播電視臺)常委書記王奕在接受採訪時表示,(內部機構改革)堅決不保護落後,對已失去受衆的傳統媒體不打‘強心針’、不做‘人工呼吸’。”可見傳統電視媒體對於機構改革的決心之大,前所未有。

據統計,中國有4000家電視臺,24000多個頻道。中國是中央、省、地、縣“四級辦臺”,部分經濟條件較發達的城鎮甚至辦起了“鎮級電視臺”,這就導致很多電視臺多而不精,亂象叢生,很多電視臺靠“喫政府飯”才能勉強維持。

不過,對於那些效益低下的電視臺來說,財政撥款終究只是杯水車薪,如果不進行改革,這些電視臺的處境只會越來越尷尬。

在這樣的情況下,中央、上海、北京等一線電視臺已經走在了電視臺改革的前沿,對電視頻道進行大刀闊斧的關停和整合,這基本上意味着全國電視頻道的一次大削減和大重組即將來臨。

頻道關停≠電視臺消亡,頭部電視臺依然堅挺

“頻道關停”是傳統電視供給側改革的必然趨勢。很多人因爲部分電視頻道的關停,就斷言電視臺已經走向末路。事實上,頻道關停並不代表電視臺“不行了”。

頻道關停的最終目的,是爲了淘汰落後產能,提高資產使用效率,解決頻道同質化、雷同化等問題。

以浙江廣播電視臺爲例,雖然即將關閉“浙江影視娛樂頻道”,但並不意味着浙江電視臺的衰落。事實上,浙江廣播電視集團連續兩年總收入增長超過了10%,作爲一線衛視,他們並不缺錢。

就在一個月前(6月1日),浙江易通數字電視投資有限公司剛剛大手筆“迎娶”了深陷泥淖的A股上市公司“唐德影視”,成爲了唐德影視的控股股東,這也被業界看作是“國資注資拯救影視股的典範”。

而浙江易通爲浙江廣播電視集團下屬全資子公司,也就是說,浙江廣播電視集團成爲了“唐德影視”的實際控制人。

“那些被關停的頻道,早就喪失了使用和修復價值,與其半死不活地硬撐着,確實不如索性關掉。丟掉包袱,才能輕裝上陣、跑得更快嘛!”一位曾在某沿海城市電視臺任職的製片人告訴網視互聯。

事實上,作爲主流媒體,電視臺依然擁有着不可替代的影響力。

CTR研究數據顯示,以互聯網的月活指標作爲統一參照系來看,電視的月活用戶高達11.58億,遠超已然是國民級應用的微信、優愛騰和抖音、快手等短視頻平臺。

其中央視月均觀衆規模爲10.27億,19個頻道在改版後市場份額進一步提升,達到30%以上。截止到2019年11月,央視廣告投放TOP50的品牌中,70%的品牌廣告刊例花費同比呈現增長。

即便是在市場大環境不好的情況下,頭部衛視品牌中僅有三成廣告刊例花費同比下滑,而反觀全媒體市場,頭部的50個品牌中,呈現下滑的品牌數量超過六成。

但值得警惕的是,這一切的“堅挺”,僅限於頭部電視臺。

“電視頻道”怎麼就“落後”了?

落後就要捱打,現實就是這麼殘酷。

一個不可否認的趨勢是,雖然電視臺一直在承擔着主流新聞輿論的使命,但不管頭部電視臺多麼堅挺,互聯網都已經不可阻擋地成爲了媒體的主陣地,電視媒體的整體衰落肉眼可見。

尤其是衆多地方電視臺,已經處在一個很微妙的半死不活的平衡狀態。

在曾擔任縣級臺播音員“自渡鵬鵬”看來,地方臺的發展其實大有可爲,“我們把地方臺想象成一個傳媒公司,這個公司可是擁有着高度壟斷的媒體資源,本地政策的宣傳、官方活動的承辦、天然賦予的傳媒公信力……你如果有這樣的公司是不是做夢都能笑醒?”

那麼,爲什麼明明擁有着諸多優勢,地方電視臺卻舉步維艱、越混越差呢?在網視互聯看來,或許主要存在以下幾方面的原因:

1、收視率持續走低,觀衆大量流向互聯網

近年來互聯網娛樂平臺和資訊平臺的崛起,不僅僅爭奪着傳統電視媒體的受衆數量,也越來越多地侵佔着受衆看電視的時間。

省級衛視裏有“江湖海”(浙江衛視、湖南衛視、上海東方衛視),視頻平臺裏有愛優騰愛奇藝、優酷、騰訊視頻),而且視頻平臺的話語權和影響力已經佔據上風。

此外,互聯網上還有直播、短視頻、遊戲、音樂等更爲豐富的互聯網內容。微信、微博等社交平臺的快速發展,也在改變着受衆接受信息的方式。

可以說,一切互聯網娛樂產品,都在蠶食着電視臺的原有受衆,這就導致電視臺收視率越來越低,電視獨佔受衆越來越少。

此前有媒體稱“二三線衛視收視率爲0”,這雖然只是統計方式缺陷導致的一種誤傳,但也能夠說明二三線衛視在新式傳播媒介中江河日下的地位。

2、貪腐問題嚴重,專業人才隊伍的空缺

廣電系反腐已經成爲常態,電視臺高管落馬,也早已不是什麼新鮮事。

再次以浙江廣播電視臺爲例,就在7月6日,浙江衛視總編室原主任陶燕涉嫌受賄488萬被捕,被判處五年有期徒刑,需繳納罰金50萬元。

不僅浙江廣電,湖南、江蘇等一線衛視同樣存在電視劇採購“喫回扣”、廣告業務套利等問題,而且基本上揪出一個,就能帶出一窩。近兩年,因爲貪腐問題羅馬的電視臺高管已經超過了30位。

財大氣粗的一線衛視尚且能夠經受得住折騰,地方電視臺更是“池子小,妖怪多”,複雜的人際關係,落後的資源分配機制,導致電視臺改革、工作推進困難重重。

3、內容重複播出、重複覆蓋

因爲電視臺太多,導致大量的重複製作、重複播出、重複覆蓋,從而進一步導致了重複投入,增大了支出成本,造成了很大的社會浪費。

從東方電影頻道和電視劇頻道的合併,以及浙江影視娛樂頻道的關停就可以看出,這類主打“影視”的頻道首當其衝。“愛優騰”海量的娛樂內容都可以隨時點播,還有多少人守着電視臺去被動追劇?而且還是N輪老劇。

4、收視羣體結構老化

中老年人已成爲了電視觀衆的核心圈層,而沒有90後00後的產業註定是僵死的產業。

不可否認,湖南衛視、浙江衛視等一線衛視,可以依靠爆款綜藝來迎合年輕人的需求。但大多數的電視頻道和地方臺,因爲內容不具有競爭力,完全失去了跟互聯網娛樂內容的抗衡能力,正在讓90後和00後遠離電視。

而收視羣體的結構,某種程度上也限制了電視臺廣告的招商範圍。

5、廣告收入下降,難以爲繼

廣告業績,是電視臺生存的根本,尤其對於地面臺。

2012年上海地面頻道廣告收入爲33.93億,而到了2017年卻只有9.85億,5年時間下跌了71%。也正因爲廣告收入太差,爲減少成本支出,集中精力辦好主頻道,所以纔對部分電視頻道進行了合併。

視頻網站發展迅速,不僅在自制內容方面與廣告商的契合度更高,在版權內容方面也不斷嘗試網絡端單獨招商的模式,進一步擠壓電視臺的招商空間。

2018年9月,總局下發《關於開展廣播電視廣告專項整治工作的通知》,對醫藥、保健品、化妝品、美容、招商加盟、投資理財、收藏品等九類廣告進行重點整治。

而這些廣告,其實長期以來都是地方臺廣告的主力軍。這樣的規範性規定,對於地方臺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寧夏影視頻道、江蘇教育頻道還曾因“廣告違規”被要求停播整改。

面對內憂外患,機構臃腫的電視臺自然自顧不暇,扔掉“包袱”就在所難免。這樣也就不難理解爲什麼一線電視臺要關停、合併部分電視頻道了。

令人欣喜的是,作爲主流新聞輿論陣地,頭部電視臺依然嚴守陣地,並且呈現出了跟新媒體融合的趨勢。在當下熱門的短視頻平臺中,“央視新聞”“新聞聯播”“快樂大本營”等賬號表現突出,穩居前列。

不過對於大多數電視臺來說,普遍存在着資源分散、管理粗放、內部腐化、缺少主觀能動性等問題,這不是“急症”,但長此以往,也能要命。

而“內部機構改革”就像一把手術刀,正在挖掉電視行業幾十年來的“頑疾”,這對電視行業來說未必是一件壞事,起碼可以避免局部“頑疾”惡化成“絕症”。

畢竟,大勢如此,主動求變,總好過被動洗牌。

電視媒體的生態環境已經發生了根本性改變,電視媒體的贏利模式必須進行系統重置。除了關閉冗餘頻道,如何創新電視媒體的贏利模式,如何與新媒體進行融合,如何搌棄單一的廣告創收方式,也是每一個迷茫中的電視臺都應該思考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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