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馬雲在阿里巴巴內網的一篇帖子引發了5.9萬員工關注,才從雲南回來的他在帖子發出倡議,他號召員工一起來解決雲南人象衝突問題,還當即指定了兩位負責人推進此事。

作爲我國亞洲象最後的棲息地,近年來,雲南的人象衝突問題非常嚴峻。自2019年以來,僅西雙版納州由野生亞洲象造成的人員傷亡事件就已達26起,造成18人死亡,10人受傷。爲了減少居民的經濟損失,政府爲村民投保的開銷累計已達上億元。

據一位螞蟻90後員工社交賬號視頻顯示,目前,阿里已就相關問題進行調研,相關工作已展開。

神獸殺人:無法估計的損失

“大象來村子的那次是凌晨,副村長家的兩條狗一條被大象踩死,另一隻靠縮進雞窩下躲過一劫,第二天天亮去查看的時候,這隻活着的狗還在瑟瑟發抖。”

說這句話的,是勐罕鎮曼法岱村村長艾大哥,今年3月一天的凌晨2點多,17頭野生亞洲象意外來到了這裏,最近的時候,這羣不速之客距村長艾大哥家僅1戶之隔。

“大象是追着狗的叫聲來的”,艾大哥說。他和村民們後來才知道,大象對狗極其討厭。只要聽到狗的叫聲,大象就會主動發起攻擊。

大象在農田裏殘留的腳印

曼法岱村位於中緬邊境,翻過村子不遠處的兩座山就能到緬甸。幾十年來,這個只有80多戶的村莊寧靜祥和。靠一年四季輪替的農業種植和割膠,村裏經濟一直不錯。

4年前,村民們集資400多萬元修建了一座豪華的佛寺。在佛寺的壁畫上和佛像前,大象隨處可見。在他(她)們此前的認識裏,大象是佛前的神獸。但自從這17頭野生亞洲象到來後,人們的觀念開始發生了改變,他(她)們從沒想到,憨態可掬的神獸也可以變成殺人的猛獸。

村民玉姐的家就世代生活在這裏,因爲大象的到來,她種的10幾畝玉米今年顆粒無收,這個季節原本應該去山上割膠的她也不得不打消計劃。被踩死的狗是副村長巖永家的,大象到來之後,他負責統計村民的農田損失情況。據介紹,截至當前,村裏被大象破壞的農田總數達5、600畝。

相比農田和家畜的損失,無法估量的是人員傷亡。

前不久,一對外出割膠的夫妻在途中不幸遇見這些大象,結果,妻子當場被大象踩踏,死無全屍,丈夫被大象用鼻子捲起扔到山下,4天后幸運被救。

而據官方統計,自2019年以來,包括曼法岱村在內的西雙版納州由野生亞洲象造成的人員傷亡事件已達26起,造成18人死亡,10人受傷。爲了減少居民的經濟損失,政府爲村民投保的開銷累計已達上億元。

2019年以來西雙版納州由亞洲象造成的人員傷亡分佈

大象出走:37.8萬人安全受威脅

現在,曼法岱全村已經杜絕了養狗,大象防範的警示也貼在了村裏的小賣部等很多顯眼地方。村長艾大哥每天都會收到監測隊的通報,藉此,他能及時獲知大象的位置等最新動態,進而在可能有危險的情況下及時通知村民。而據監測隊預警,被短暫趕進山林的大象目前正在往山下移動,接下來,很可能還會再次來到村裏。

曼法岱村內張貼的大象防範告示

“亞洲象向居民生活區移動在近些年來愈加頻繁,特別是莊稼成熟的季節”。 西雙版納亞洲象監測預警中心監測員武俊會向記者介紹。

玉米,香蕉,甘蔗,菠蘿,這些西雙版納傳統種植的農作物幾乎都是大象喜歡的。就在最近,他們發現大象還學會了喫菠蘿蜜。

在居民莊稼地,大象只要喫1、2個小時就能喫飽,而在原始森林,它們則需要拿出一天中大部分的時間來覓食。嚐到了人類莊稼地的好,大象來的更加頻繁了。

目前,西雙版納全州的280頭亞洲象中已有224頭野生亞洲象活動至保護區外,危及全州37.8萬民衆的人身及財產安全。

西雙版納部分村爲防範大象圍起的圍欄

追大象的人:365天手機不關機危險“太多了”

武俊會是西雙版納的一名亞洲象監測員,4年前,他從山西來到了這裏,開始了日復一日追大象的日子。

在監測亞洲象的武俊會

他的工作,就是每天監測亞洲象的活動情況,然後向管理部門報告,幫助他們及時預判和防範風險。

爲了尋找大象蹤跡,武俊會需要每天早晨5點多起牀,在7.8點前找到大象位置。因爲再晚天氣熱起來,大象躲到密林深處將更難追蹤。

如果武俊會的飛行器找不到,那地面監測隊員就要徒步進入山林,通過腳印、糞便等去尋找大象蹤跡,直至確認大象的位置。

做監測員的4年,武俊會的手機24小時不關機,全年在家的時間不超過10天。由於工作場地通常比較偏遠,工作內容又比較無趣,4年時間,來應聘當監測員的人前後有上百個,但留下來的,只有3個。

和武俊會一樣,董瑞和周建國也是追大象的人。不同的是,他們監測的,是西雙版納國家級自然保護區內的大象,在這個崗位上,兩人已經分別工作了近20年。

西雙版納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總面積超過24萬公頃,橫跨景洪市、勐臘縣、勐海縣(市),由5個不相連的片區組成。每個月,董瑞、周建國以及他們管理的100多名巡護員都要進山尋找大象,一個月至少10多天喫住在山裏。

進山巡護的巡護員

長時間下來,今年36歲的董瑞得了痛風,走起路來已經能看出明顯不同。周建國的父親也曾是巡護員,由於嚴重的風溼,已經退休的他不得不長期和醫藥爲伴。

但相比慢性疾病,巡護員們面臨的更大的威脅是野生動物的攻擊。原始森林裏除了大象,還有大量的熊、野豬、蛇等野生動物,每一個不經意出現的它們都可能要人性命。

做巡護員的這些年,董瑞和周建國遇到過的風險“太多了”。他們的一個同伴在巡護時遇上了大象,頭被3、4噸重的大象踩扁當場死亡。同事給董瑞打電話讓他去見最後一面,董瑞沒有去,他說“只要記得同事之前的樣子就夠了。”

象爸爸:對大象就像自己的孩子

儘管風險一直存在,但人跟大象跟人難道真的就不能和平共處嗎?亞洲象收容救護中心的象爸爸們顯然不這麼覺得。

在這裏,收養的都是曾經因爲各種原因需要救助的大象,長時間的人象共處下來,大象對人不但不會攻擊,反而多了很多依賴。

陳繼銘是收容站明星小象羊妞的第一任象爸,被接到收容站時,羊妞剛出生不到7天。由於臍帶感染嚴重,羊妞被成年象放到人類的柴火垛尋求幫助,運回收容站的路上,羊妞休克了4次。

爲了照顧小象,陳象爸和另外3位象爸24小時不間斷連軸照料,用他自己的話說,“就像護理自己的孩子一樣”。

亞洲象收容站裏的象爸爸和羊妞,左1爲陳繼銘

現在,喝着羊奶長大的小象羊妞已經4歲了,雖然後面有了新的象爸,但只要看到陳繼銘,別的人就休想帶走她。

站裏的唯吒喲是一頭聲名遠揚的“車匪”象,曾經在1周內破壞了16輛汽車。剛被送進收容站時,唯吒喲對人類極不信任,象爸們也完全不敢靠近。有時候,唯吒喲還會用鼻子捲起苞谷砸向站在護欄外的象爸爸。前後用了近1年的時間,象爸們才一點點獲得維吒喲的信任。

“大象是很聰明的動物,智商相當於一個10歲左右孩子”,象爸們說。去年,有一頭小象被試圖放回到山林,但象爸們發現,這頭小象時不時就會回來串門,站裏其他的象還會拿出自己的喫的給這位來串門的“象朋友”。

每天白天,象爸們都要帶着各自照料的大象去巡山,他們希望,有一天,這些大象仍然能回到山林。

馬雲:請大家想辦法一起參與這件事

在馬雲發出的這份名爲《請大家想辦法一起參與這件事》的倡議貼中,他稱當前更重要的,是想出一個可持續發展的辦法,既要保護大象,也要保護好村民的利益。

阿里巴巴合夥人、阿里巴巴公益基金會理事長孫利軍,千尋CEO陳金培等帶隊在西雙版納考察

事實上,這些年,爲緩解人象衝突,從國家到地方政府、再到民間公益組織,越來越多的力量已經被持續投入到這裏。

從食源地改造、紅外相機布控、防範知識普及、保險措施引入……一系列努力正在看到效果,但困難也依舊突出,問題主要是那些在保護區外的大象,這些象羣規模龐大、活動面積廣,現有的紅外相機監測、圍欄等措施都很難奏效。

據螞蟻一位90後新員工社交賬號發出的視頻顯示,在馬雲發出倡議貼後,一個由阿里巴巴多部門組成的調研小組已經前往西雙版納,他們此行的目的,是想了解人象衝突的問題所在和當地已經有的舉措,看看還能做什麼。

據介紹,目前,在阿里內部,一套針對西雙版納人象衝突的解決方案已經初步成型,這套方案涵蓋了技術防護、棲息地建設、受影響百姓的合理保障、公衆參與等幾大部分,包括阿里巴巴公益、千尋位置、阿里IOT實驗室、螞蟻森林、螞蟻保險、高德、釘釘、桃花源公益基金會等多方參與其中。

目前,相關設備和技術能力的開發工作已經着手進行中。另據阿里巴巴內網截圖顯示,馬雲的這份倡議貼已經獲得了超過5.9萬名員工關注,770名員工回覆了該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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