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宁温泉半岛国际网球中心，早开的金桂和中央球场四周的茉莉让整个球场在笼罩在一阵氤氲的花香之中。今天，2020中巡赛安宁站暨昆明网球公开赛就在这样的氛围里进入第二个比赛日的较量。

中央球场在上午和下午分别上演了两场男单焦点之战。早上8点半亮相的6号种子华润豪以2比0击败纪昂，下午1点登场的头号种子张之臻则有惊无险地通过决胜盘抢10战胜李翰文，获胜的两人双双挺进男单第二轮。

由于比赛时间错得很开，所以本次比赛住在同一个房间的、认识已经有20年的张之臻和华润豪不能像前几天那样同进同出，但他们还是会利用在园区里擦肩而过的机会为对方打气：当华润豪结束比赛离开中央球场时，要去做准备活动张之臻就走过来祝贺他取胜；当华润豪做完拉伸和采访之后，就立刻回到中央球场去为张之臻加油。

从不到5岁就开始一起打球，到后来一起参加ATP挑战赛、ATP巡回赛以及中巡赛，同为1996年出生的他们一起度过了很多和网球有关的时光。虽然在生活里很容易插科打诨闹作一团，但在训练场和赛场上，他们都会收起对对方的熟络，换上职业球员的严肃认真。

以下，为严肃认真的“小卷毛”和“阿毛”的故事。在这一部分故事里，他们有共同的童年记忆，有并肩作战的职业经历，也有发自肺腑的对对方未来的期许。

童年

张之臻：我们的微信备注是“毛毛”和“臻臻”

华润豪：原来我们认识已经有20年这么久了

1996年3月6日，华润豪出生于上海。7个月之后的10月16日，是和他同一座城市出生的张之臻的生日。两个小朋友都早早地接触了网球，也早早地认识了对方——因为他们当时都在上海万体馆的网球场进行训练，一直持续了有大概5年的时间。

“这么算下来，我们认识也算有20年了啊……”

华润豪小小地感慨了一下，“我是先去的，练了半年之后张之臻才来。因为我们都太小，所以对他的第一印象有点模糊，只知道他当时就比我高，我是个子最矮的那一个。还有就是他当时非常毛躁，对，我记得这个。”

这是华润豪的童年回忆，他给小时候的张之臻打了一个标签。下午，当打完比赛的张之臻被问到这个标签是否属实时，他爽快地承认“没毛病啊我就是毛躁”，然后努力地在脑海里回想对方小时候的样子。

“因为我们同龄，当时就觉得他是和我一样大的小孩，别人都比我们大很多。另外就是当我们开始上小学的时候，我发现每一次训练我都比他晚。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我下午放学去球场，他就已经在那儿练了，我从来没有比他早过，就特别神奇。”

除了“神奇”，让张之臻印象更为深刻的，是自己这位小伙伴打得实在是太好。“上海市的比赛我就没赢过他，唯一一次我拿冠军还是因为他那年他没打。是真打不过，不可否认……”

10岁的时候，经常包揽城市同年龄组单打冠亚军以及双打冠军的他们双双进入上海队。不久之后华润豪就开始出国训练并且在美国一边打球一边读完高中和大学，而张之臻则从ITF希望赛慢慢向ATP挑战赛以及ATP巡回赛发起冲击。

生活轨迹的变化并没有影响他们的友情，他们和当年同时在万体馆练球的小伙伴们有一个共同的群，会聊一些感兴趣的话题。当张之臻在国外训练的时候，偶尔也会跨越六七个小时的时差跟华润豪打打视频电话。

之所以说“偶尔”，是因为后者的时间往往被他在密歇根大学的学习和NCAA网球比赛所占满，很多时候他都需要在早上6点起床，训练、上课、写作业到凌晨一两点。

在视频电话的对话框里，华润豪对张之臻的备注是“臻臻”，张之臻对华润豪的备注则是“毛毛”。

“小时候因为他染过黄色的头发，他们都叫他‘黄毛’，我不喜欢这么叫，就一直‘叫毛毛’。他不是叫我‘臻臻’吗？我外婆也是这么叫我的。”

赛场

张之臻：我们可以通过对方来衡量自己的位置

华润豪：我们都在努力地强化自己的职业态度

2015年9月，张之臻在ATP深圳公开赛连赢3场资格赛并在正赛首轮获胜，成为中国男网的“希望之星”。两年后，他再次通过资格赛的考验后在这项赛事中闯入男单八强，追平了张择在中网创造的中国大陆男网ATP巡回赛最佳战绩。

2018年5月，大四下学期的华润豪和密歇根大学的队友们在NCAA的比赛中击败印第安纳州圣母大学队闯入16强，这是他们10年来第一次回到这个位置上。所有人都为他的胜利欢呼，并且将他握拳庆祝的照片登在了学校官网上。

接下来，这两位“偶尔视频”、“偶尔在寒暑假见面”的小伙伴终于在职业赛场上相遇了。

他们先是在2018年9月的ATP上海网球挑战赛拿到男双亚军，然后又一起持男双外卡参加了当年的中国网球公开赛。

那是华润豪第一次参加ATP巡回赛，他们的比赛被安排在了国家奥林匹克网球中心的布拉德·德拉维特球场。尽管最终输掉了比赛，但这对儿时搭档能够携手亮相ATP500级的赛事，梦想已经开始照进了现实。

不过，在实现梦想这件事上，他们还想要走得更远。他们会充分利用在国内参赛的机会，有机会也会去欧洲训练、比赛，不断提升自己的网球视野。

2020赛季，COVID-19疫情使国际职业网坛在上半年陷入停摆，本周他们终于在安宁迎来了2020年中巡赛的首站。在报名单打的同时，他们也报名了双打比赛，继去年的ATP包头挑战赛之后再次携手出战。

由于是4个多月以来的首个比赛，同时又是赛会高排位的种子选手，华润豪和张之臻在面对各自对手时都有一点小小的慢热。但他们还是克服了困难，分别以2比0和2比1的比分获胜。

“今天第一盘第8局我曾经0比40落后，当时我并没有慌，因为过去两天我和张之臻在打计分的时候都出现过这种状况，而且我都扳回来了，这给了我很大的信心。”

同样，在决胜盘抢10中以小分13比11惊险过关的张之臻也感谢了“室友”在训练时给予的帮助。“我这两天接发球状态不是太好，我们正常练完球打完计分之后就让他多发几个球给我打。而且今天他先赢了球，我就想那我应该也没有那么差，他就是一个标准在那里。”

“打计分”，这是张之臻和华润豪在安宁几乎每天都要练的项目，它的实战性和严肃性有助于让他们更好地将状态调整到最高，也能够让很久没有比赛的双方了解一下自己当下的水准到底如何。

“可能小时候在训练的时候会嘻嘻哈哈，但现在长大了就知道时间的宝贵，现在我们一旦上场就会变得非常认真。”华润豪说，“如果我在训练时开玩笑他可能就会不高兴，反之也是，我们都在努力强化自己的职业态度。”

朋友

张之臻：他在性格上可是比我成熟稳重多了

华润豪：他所有优点中我印象最深的是坚毅

同一年出生、拥有同样的童年回忆，网球让张之臻和华润豪走到了同样的一条道路上来。他们会比别人更懂对方，这是一种随着时间逐渐加深的、轻松随意的友谊。

这几个形容词是张之臻总结的，小时候“毛躁”的他经过职业赛场的锤炼，变得能够更好地表达自己，也更加成熟稳重。然而，当被问到他眼中华润豪最大的优点是什么时，他还是把“成熟稳重”这四个字转送给了自己的好朋友。

“那他可比我成熟稳重得多了！我说的不是球场，因为我们在场上没有谁带谁打，主要靠当时的感觉。我说的更多的是他的个人经历，一个人在美国读完大学，4年里需要处理那么多事情，既要搞定学业，又要练球，还要打得好，我真是蛮佩服这一点的。”

而在更早的时候，同样的问题也被抛给了华润豪。结果，他给出了一个很多人不太会在第一时间内想到的答案——坚毅。

“他有很多的优点，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坚毅。之前只是一种隐约的感觉，现在我真的能够感受到这一点，尤其是在去年他取得突破的两三个月里。”

华润豪停顿了一下，声音里展现出了更多的认真：“去年ATP珠海冠军赛，他在决胜盘抢七里丢了5个赛点不敌塞皮，然后到中网和艾德蒙德又是第三盘抢七。对手排名高、经验丰富，如果这次抢七他想太多肯定不行，必须要主动进攻得分。那场比赛他后来拿了下来，说明他的心理应该调整得很好，没有坚毅的精神肯定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在单独接受采访的情况下，他们都对对方做出了非常高又非常走心的评价。明天，他们将会继续登场，搭档参加男双首轮和男单第二轮的比赛。而明天的明天，这对1996年出生的年轻人还有更多的路要走，更大的“仗”要打。

“关于未来，我想对张之臻说：‘好好调整，等明年复赛的时候好好打。’”

“因为今年年初他的确打得不是太好，眼睛受伤之前没有赢太多球。我知道他的那几场比赛都不好打，但是我见过他的冲劲儿，我知道他赢球的时候是什么样的。以他现在ATP140位的排名，再要往前提升三四十位的话，就需要和常年混迹ATP前100的那些人对抗。我们国内目前还没有前辈达到他的这个位置，也没有经验给他借鉴，他要超过去，就要迈过这些人。”

“我啊，我想对华润豪说：‘你一个人在国外，能够在学业和打球兼顾的情况下，一直坚持训练，受伤又比较少，我是非常认可你的。’”

“小时候他练得多，但长大后肯定是我练得多，因为我的生活更简单，只要打好球就行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感觉我们的水平一直都是差不多，而且有时候我觉得自己还是打不过他，可能是小时候老输留下阴影了。哈哈，他就像‘八爪鱼’，而我是‘三脚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