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无法深究。

最近军工股非常活跃，很多个股涨得非常哈皮。对于我们这些普通投资者而言，军工这个行业颇为神秘，战机、战舰、导弹、航空航天，都非常高大上。

虎哥从事财务研究多年，一般不碰军工企业。一方面是对这个行业缺乏了解，另一方面是它们肩负着保家卫国的责任。

但是最近看了一家军工企业的财报，看得虎哥血压骤升老泪纵横，胸膛里两万多头马在奔腾，今天实在忍不住，拿出来跟大家掰扯一下。

这家公司，就是天和防务（300397.SZ）。

01 3亿坏账之谜

天和防务这家公司最有意思的地方，莫过于应收账款。它应收账款的故事源远流长，要从IPO期间说起。

天和防务2014年上市，主营业务是便携式防空导弹指挥系统系列产品。2011-2013年（IPO期间），便携式防空导弹指挥系统系列产品及源自于该产品技术的“技术转让+联合生产”模式的收入占各年营业收入的比例分别为92.60%、90.26%、73.95%。

由于主营产品是军品，所以IPO期间天和防务的客户集中度非常高，前五大客户的销售占比在99%以上。主要客户是国内军方和军贸公司，军贸公司主要是两个，分别是军贸 A 公司和军贸D公司。

这里面最蹊跷、最神秘的，是军贸A公司，它也是虎哥本次探讨的焦点。

2011-2013年，天和防务的营收分别是3.06亿、3.48亿、3.03亿，归母净利润分别是1.34亿、1.63亿、1.46亿，销售净利率分别是43.71%、46.73%、48.26%，这样的数据，很美丽，在军工行业里绝对是出类拔萃的。

IPO期间的业绩虽然妖艳，但是这里面有个致命伤，那就是货卖出去了，钱没有收回来，在资产负债表里面变成了一堆应收账款：

资料来源：招股说明书

我们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在天和防务的应收账款名单里，军贸A公司“一枝独秀”，截止到2013年底，天和防务对其应收账款金额高达2.64亿。你要知道，这时候的天和防务只是一家营收规模3亿出头的公司。

军贸A公司2012年底的应收账款是8829.71万，2013年底是2.64亿，2013年净增加额是1.75亿，这个金额占当期营收金额的比例将近60%。

也就是这笔2.64亿的应收账款，对天和防务产生了极其深远的影响，它不仅令天和防务IPO期间，特别是2013年业绩看起来靓丽，也是酿成天和防务2015年至2018年持续亏损的核心因素。

2014年，刚刚上市的天和防务立马业绩变脸，当年营收同比下滑26.5%，净利润和扣非后净利润分别同比下滑48.59%、58.27%。

2015年开始，天和防务营收继续同比暴跌65.08%，其主营业务开始了长达四年的亏损之路。

在2015年到2018年这四年时间里，天和防务扣除非经常性损益后的净利润合计是-4.58亿，其中计提的坏账损失合计高达3.21亿，占比高达70%。

历年计提坏账明细如下：

单位：人民币元

数据来源：公司历年财报

这3.21亿的坏账损失，绝大部分是由军贸A公司贡献，这一点，在2017年和2018年的财报里展现得淋漓尽致：

资料来源：2017年财报

资料来源：2018年财报

随着账期越来越长，这个军贸A公司的应收账款慢慢hold不住了：

2016年，这些13年产生的应收账款的账龄开始超过3年，坏账计提迎来高峰期。到2018年底，天和防务才算彻底“清洗”完这笔将近3亿的应收账款。此时，这个军贸A公司的坏账准备余额高达2.74亿（每年账面金额略有差异，应该是汇率变动所致）。

我们知道，天和防务2013年的营收金额也只不过是3.03亿，保守估计坏账率至少在70%以上，其坏账占比之高，令人瞠目结舌。

现在，我们再回过头来审视天和防务2013年的营业收入，我们惊讶的发现，天和防务2013年的收入，超过70%是在2013年12月份实现的：

资料来源：招股说明书

我们看到，天和防务2013年的收入主要来自两个月份，一个是6月份，一个是12月份，其中12月份贡献的营收高达2.14亿，营收占比高达70.48%。

这样的收入分布，再加上2013年超高的坏账率，我们自然不禁要问一声：这些收入是真的吗？

从销售模式来看，天和防务对军贸A公司的军品销售是买断式。也就是说，不管军贸A公司有没有销售出去这些军品，也不管它有没有收回货款，军贸A公司都有向天和防务支付货款的法定义务。

我们也知道，军品是国家严格管制的产品，我们国家的军贸公司基本都是实力雄厚的大型国有企业，人家怎么可能拖欠你的货款长达五年，一毛都不支付？

更令虎哥费解的是，这笔将近3亿的货款拖欠了超过5年，天和防务竟然没有采取任何法律手段，比如诉讼，来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军贸公司也是公司是不是？既然是公司就要遵守最基本的商业规则和法律法规，是不是？

为什么天和防务不采取法律手段呢？为什么呢？

无独有偶，天和防务除了对军贸A公司的销售形成了巨额的坏账之外，对另一家单位的销售也形成了大额坏账，这家单位是深圳大学。

资料来源：2019年财报

天和防务的大客户除了军方和两个军贸公司之外，深圳大学也是其一个重要客户，他们之间至少在2011年就开始有业务往来。

在IPO期间，深圳大学的应收账款看起来就怪怪的：

资料来源：招股说明书

我们看到，在2011年至2014年6月底，天和防务对深圳大学好像一直有一笔金额约为694万的应收账款没有收回来。

到了2016年，天和防务对深圳大学的应收账款变成了重大风险款项，需要单独计提坏账：

资料来源：2016年财报

我们看到，2016年底，深圳大学拖欠的款项金额为3232.5万，天和防务累计计提坏账1963.5万！

2017年底，这3232.5万应收账款变成了2538万，并在2019年全部计提了坏账。

虎哥就纳闷了，深圳大学虽然不是清华北大，但是它背后有深圳市政府，大家知道，深圳是我国一线城市，深圳市政府财力雄厚，而ATR国防科技重点实验室是深圳大学为数不多的重点实验室。如果产品没有问题，堂堂深圳大学，堂堂国防重点实验室，怎么会差你这2538万块钱呢？

再退一步讲，不给钱可以打官司啊，是不是？为什么不打官司呢？

综合以上分析，虎哥对天和防务IPO期间营业收入，特别是2013年的营业收入的真实性持严重怀疑态度。

02 大客户销售数据打架

在经历了长达4年的主业亏损和应收账款“清洗”之后，2019年，天和防务突然业绩暴增，这主要得益于2015年收购的深圳华扬通信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华扬通信”）。

2015年，天和防务花了1.5亿，收购了华扬通信60%股权。2015年到2018年期间，这个华扬通信一直比较低调，业绩也一般：16年至18年的营收分别是1.52亿、1.17亿、1.35亿，净利润分别是644.32万、461.15万、643.94万。

2019年，华扬通信突然业绩暴增，营收和净利润分别高达5.63亿、1.14亿，分别同比增长315.54%、1676.08%。

虎哥看了一下公司最近三年的固定资产情况，并没有发生重大变化，公司也没有新建什么项目，为啥这个控股子公司的业绩突然如此猛烈的增长？

带着这个疑问，虎哥查阅了公司相关资料，发现一个明显的异常现象。下面我们来看两组数据：

资料来源：2019年财报

资料来源：发行股份购买资产报告，2020年7月13日

第一组数据是公司2019年财报披露的前五大客户销售额，第二组数据是公司今年7月份发布的收购华扬通信等公司股份的报告书披露的华扬通信19年前五大客户销售数据。

我们知道，华扬通信早在2015年就是天和防务的控股子公司，纳入公司合并报表范围。华扬通信的大客户也就是天和防务的大客户。

从上面数据来看，华扬通信当年前五大客户中，中兴和A公司出现在了天和防务前五大客户名单中，分别是天和防务当年第一大和第三大客户，这跟年报披露的前五大客户数据是吻合的。

有意思的是华扬通信当年的第三大客户Arrow Global Supply Chain Services Inc。

第二组资料清楚显示，华扬通信当年对这家外国公司的销售金额是5720.70万元，按道理这个客户要出现在天和防务的前五大客户中，从金额来看应该是其当年第四大客户。

而公司2019年财报披露的数据显示，当年并没有一个销售金额在5700万左右的客户，当年第四大客户的销售金额只有3856.35万元，远低于这个外国客户的销售金额。

从年报和资产收购报告的披露口径来看，都是按惯例，用合并口径来披露的，即包含了这些公司的分子公司等关联企业。所以不存在是因为披露口径差异造成的。

那么问题来了，华扬通信2019年销售金额为5720.70万元的第三大客户，为什么跟年报披露的数据有重大出入？

如果年报披露的第四大客户就是这个Arrow Global Supply Chain Services Inc的话，销售金额差异为1864.35万元，如果不是的话，差异更大。

这两组数据都是天和防务公开披露的，为什么会有如此重大的差异呢？

03 结束语

天和防务这家公司，IPO期间的财务数据堪称华丽，但是上市之后立马业绩变脸，2016年至2018年，公司通过大规模的坏账计提，清洗在IPO期间形成的的巨额应收账款，其坏账率之高令人咂舌。

与此同时，公司并没有对这些严重逾期的应收账款采取法律措施来维护自身权益，这使得虎哥对其IPO期间营收的真实性和其上市的合法性持严重怀疑态度。

而2019年，公司旗下的控股子公司华扬通信突然业绩暴增，但是公司公开披露的两组数据存在重大差异，也使得我们对这些数据的真实性存在一定的疑虑。（本文来源：虎视财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