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奉系軍閥湯玉麟曾在張作霖手下當軍長,後任熱河省主席。

此人妻妾成羣。

平泉縣警察局長單某投其所好,在平津蒐羅多名女子,然後送到湯府應酬。

湯的兩個兒子知道後,也給單打電話或直接派車去接,將單的姨太太請來。

後來湯的孫子也知道了,也將單的姨太太請來。

這在當年,是一樁熱河全省人盡皆知的風流鬧劇。

02

抗戰期間,曹聚仁作爲戰地記者,跑遍了大半個中國。

一天深夜,他在皖南一個小鎮的飯鋪和夥計攀談,夥計說鎮上沒旅館,樓上有一個房間,只能和別人搭鋪,曹也只能答應下來。

他後來回憶說:“房中有兩張牀,右邊那張牀,住着中年婦人,帶着一位16歲少女···我走得很疲乏,喫了晚飯便睡了。哪知到了半夜,那婦人一定要她女兒睡到我的牀上。那少女一聲不響,真的睡到我的身邊來了。也就糊里糊塗成其好事了。後來,我才知道他們欠了飯店六塊大洋,身邊又沒一文錢,只好聽夥計的安排,走這麼一條路了···第二天早晨我便替她倆付了房錢,叫了一輛獨輪車,送她倆上路,還送了十塊錢。她倆就那麼謝了又謝,把我看作是恩人似的。臨別時,那婦人暗中塞給我一方手帕。我偷偷地看了,原來是猩紅血跡的白手帕,我當然明白是什麼了。”

晚年,曹聚仁在回憶之餘總結說:“希望讀者不必用道學家的尺度來衡量這一類的課題。在戰時,道德是放了假的。”

03

魯迅的曬娃日常:

海嬰是連一件完整的玩具也沒有了。他對玩具的理論,是“看了拆掉”。(1932年5月31日,致增田涉)

你不太自行勞苦,正如我之所願,海嬰近如何,仍念。母親說,以後不得稱之爲狗屁也。(1932年11月15日,致許廣平)

我的孩子叫海嬰,但他大起來,自己要改的,他的爸爸,就連姓都改掉了。(1934年12月6日,致蕭軍、蕭紅)

代表海嬰,謝謝你們送的小木棒,這我也是第一次看見。但他對於我,確是一個小棒喝團員。他去年還問:“爸爸可以喫麼?”我的答覆是:“喫也可以喫,不過還是不喫罷。”今年就不再問,大約決定不喫了。(1934年12月20日,致蕭軍、蕭紅)

海嬰的頑皮頗有進步,最近看了電影,就想上非洲去,旅費已經積蓄了兩角來錢。(1935年2月27日,致增田涉)

海嬰是夠活潑的了,他在家裏每天總要闖一兩場禍,陰曆年底,幼稚園要放兩禮拜假,家裏的人都在發愁。但有時是肯聽話,也講道理的,所以近一年來,不但不捱打,也不大捱罵了。他只怕男一個人,但又說,男打起來,聲音雖然響,卻不痛的。(1936年1月8日,致母親)

04

名號瑞蚨祥的銷售對象多爲豪門貴婦,送貨到宅,是瑞蚨祥的一種“非常”促銷手段。

送貨人員是一水的翩翩少年,伶牙俐齒,修飾整潔,與一般送貨工是兩碼事。

他們出入豪宅,貴婦、小姐們不僅看貨,順帶也看人,人既順眼,貨自然也中意,得利的最終還是商家。

碰上不安於室的貴婦,打起送貨人的主意,也是難免的。

日僞時期,北平僞商會會長鄒泉蓀有一愛妾,藏嬌於中南海內。

鄒因有數處公館,加上“公務”纏身,不能天天蒞臨妾處。

鄒妾便利用在瑞蚨祥購物之機,認識樂然一個姓孟的送貨員。

孟某一次離去時將大衣遺忘在鄒妾處,被鄒發現。

隔了幾天,鄒打電話到瑞蚨祥,詢問是否有人送貨到家,答有孟某已去。

鄒遂匆匆趕回,撞個正着,氣急中揚起手杖就打,孟自知理虧,只得抱頭鼠竄而逃。

鄒泉蓀後以幾千僞幣將妾打發出門,鄒妾便帶着孟某去上海同居。

不久又另有新歡,棄孟如遺。

05

抗戰期間,顧祝同任第三戰區司令長官,長官部位於距屯溪十多公里的梅林。

1938年夏天,長官部派汽車從溫州接來一個戲班子,兩個女角是姐妹倆。

大的叫美素娟,小的叫花秀琴,兩人曾是杭州大世界的二等角兒。

美素娟唱了十來天戲,突然銷聲匿跡,去向不明。

兩個月後,花秀琴也悄然離開。

原來,美素娟到屯溪不久,去長官部唱了兩天堂會,被顧祝同一眼相中。

上官雲相、鄒文華等投其所好,從中撮合,將美素娟納爲顧祝同的外室,在鉛山找了一棟小公館,並派一個叫吳寶書的少校副官不時去照料。

不久,美便懷孕。

這事免不了傳到身在重慶的顧妻許文蓉耳中,許聞後兼程趕到上饒(此時長官部已遷至上饒),直接找吳寶書,施以壓力,吳被迫吐實,並把許帶到小公館。

許文蓉一見美素娟,先來一通甜言蜜語,張口閉口以“妹妹”相稱,嗔怪說:“墨三(顧祝同字墨三)也太不應該了,這麼大的事情也不通知我,委屈了妹妹。現在你又懷了孕,真是我們顧家的福...”

說得美素娟心花怒放。

次日,許端來一碗藥,說是自重慶帶來的安胎藥,極其名貴,妹妹喫了對胎兒很好。

美自然深信不疑,當即喝下。

許見狀說了聲:“好好休息,我再來看你。”

這其實是一劑加料的墮胎藥,美素娟服用後很快就和腹中胎兒雙雙被毒死。

許文蓉沒和顧見面就回到重慶,並向蔣檢舉此事。

蔣後來給顧去電,稱淫伶美素娟有重大敵特嫌疑,“仰速查明具復”云云。

06

素有“桃色將軍”之名的孫元良帶着愛妾,跟風來逛北平,是那時很時尚的事。

當時京滬一帶女裝以翻穿灰背大衣爲時尚。

孫妾是南方人,想趁北遊之機,挑一款頂級的灰背大衣穿回去,名號瑞蚨祥自然成爲首選之家。

一日,孫元良挈婦坐小臥車直驅瑞蚨祥,店中一看來客勢頭不小,便格外殷勤,優禮有加。

孫等登樓環顧,見貨品琳琅滿目,自恃有錢,任意挑選。

店中也將最好的灰背大衣一一陳列。

不料這兩位顧客並不識貨,挑來挑去,也只是憑價碼判定貨色高低。

他們逐一看價,從500萬、600萬看到800萬,無一件過千萬者,心猶不甘,便問:“還有價值更高的沒有?”

店員已看出買方並不識貨,也識破了他們的心思,不免想冤兩人一把,他答:“櫃上佳品,已盡於此,如要更好的,須到倉庫去取,可否請您稍等。”

孫點頭後,店裏即派人出門,但並沒去倉庫,而是到附近祥謙益取來一件灰背大衣。

這件大衣標價600萬,在櫥窗裏擺了大半年也沒賣出去。

瑞蚨祥拿過來,換上自己的標籤,加碼至1200萬,送到樓上。

店員告訴孫元良,這是無上妙品,不遇識家是不輕易拿出的。

孫聽後甚爲滿意,彷彿自己真成了“識家”,欣然付賬而去。

孫元良後來官至兵團司令,敗逃臺後解甲從商,一直活到104歲,2007年纔去世。

其子秦漢曾是當紅一時的電影演員。

有意思的是,這位當年在瑞蚨祥被涮了一把的將軍,晚年成了一家綢布公司的董事長。

07

段祺瑞討過幾房姨太太,這與當時的軍閥政客們看似無二。

所不同者,是段已經有了尊重女性的意識。

他的第四位姨太太人門時愁眉不展,段一打探,原來她已經有了意中人。

段便吩咐妻子要像嫁女兒一樣,成全她和意中人的婚事。

段祺瑞讓姨太太出嫁,一時傳爲佳話。

09

荷蘭人司比門本是個混混加無賴,後來混了個法國籍,當上上海萬國儲蓄會董事長,娶一上海歌女爲妻。

歌女出身的司比門夫人,後來成了上海頭號的闊綽太太。

她頭上裝飾用的假髮,天天花樣翻新;

鞋能堆滿兩間屋子,每雙鞋鞋尖都可以鑲嵌鑽石,每次換鞋,必嵌上兩顆價值連城的巨大鑽石;

其家有兩間房子儲藏衣服,上千件衣裳都依照巴黎最時髦的款式花色縫製,每件只要在宴會等場合穿過一次,即廢棄不穿;

她的珠翠寶石更是多得堆積如山,不計其數。

司比門太太每天用摻着香水的牛奶洗澡,所食白塔麪包只在南京路沙利文食品店出高價定做,麪包上刻着司比門的縮寫字樣。

司比門夫妻每舉行一次宴會,僅餐室裏用於裝飾的鮮花的價值,據說就可抵普通人家一兩年的伙食費。

09

陳寅恪在清華任教時,一次在侄子陳封雄陪伴下到西單一家西藥店買胃藥。

藥品都爲洋貨,店員取出幾種,有德國貨、美國貨和日本貨,沒有中文說明書。

陳寅恪將每種藥藥瓶上的說明及盒內說明書都仔細看過後,選購了一種。

店員見狀,以爲陳寅恪是精神病患者。

陳封雄忙解釋:“他懂各國洋文。”

10

抗戰時期,敵機經常空襲後方,西南一帶有所謂“跑警報”一說。

雷海宗是西南聯大歷史系教授,授課內容已爛熟於胸,無需備課,講到哪算哪。

每回上課現問學生:“我上次講到哪了?”

然後就滔滔不絕地接着講下去。

班上有個女同學,筆記記得最詳細,一句話不落。

雷海宗一次上課前問她:“我上一課最後說的是什麼?”

該女生打開筆記本看了看說:“你上次最後說:‘現在已經有空襲警報,我們下課。’”

11

豐子愷一向蔑視權貴。

住在緣緣堂時,家鄉的縣長慕名求見,事先帶話來,豐便在門上貼上“謝客”兩字。

抗戰期間,豐住在貴州遵義。

當地豪紳羅某幾次上門求畫,都被擋了回去。

某日羅某突然突襲,豐正喫午飯,不及迴避,只得倒了杯清茶,敷衍了幾句,即起身進臥室了。

抗戰勝利後,孔祥熙想出高價買豐子愷的西湖套畫,杭州市長也曾親自到家中求畫,都被豐拒絕。

1948年春節,豐子愷時居杭州葛嶺,一時書興大發,欣然爲附近村民大寫春聯,一村人家,不留虛戶。

但村民哪懂得,寫了也就寫了,多年後,已不剩片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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