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仁宗的一生中正式的皇后有两位,第一位是郭皇后,第二位是曹皇后。郭皇后是皇太后刘娥位宋仁宗选的皇后,不被宋仁宗喜爱,在宋仁宗亲政后被废,也在朝中引起了不小的风波。从官方史料来看,郭皇后被废的理由是“无子”,这是在宋仁宗的废后诏书上写明的原因。可是从史书上的记载来看,其中的原因并非如此简单,废后风波引发的朝廷权力架构变更,充分体现了这个事情暗藏着政治斗争阴影。本章节我们就解析这个宋仁宗废后的前因后果,看看在这个事情的背后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按照史书的说法,郭皇后在后宫是非常嚣张跋扈的,她仗着有太后刘娥撑腰,谁的面子都不给。本来宋仁宗对郭皇后就很不满意,两口子关系长期不冷不热。郭皇后掌管后宫后多次干涉宋仁宗的私生活,对其他的嫔妃非常苛刻,与一贯待人仁厚宋仁宗发生了多次冲突,甚至陷入冷战。由于郭皇后有刘娥的撑腰,宋仁宗不得不忍气吞声。直到刘娥去世,宋仁宗亲政,后宫的权力格局分布产生了变化,两口子的矛盾冲突越发激烈。据说最激烈时,郭皇后对宋仁宗宠爱的尚充仪和杨德妃大打出手,宋仁宗劝架时反被郭皇后一巴掌扇在颈部。

这样的情况让宋仁宗勃然大怒,也引发了朝廷中关于废后的讨论。对废后表现得最为积极的是宰相吕夷简和内侍副都知阎文应,参与者有范讽、蔡齐等人。吕夷简让范讽上书提出废后,“无子”的理由便是范讽编出来的。阎文应还让宋仁宗露出脖子上的伤痕给,让朝廷大臣们验伤,以此来寻求废后的支持者。但这一波政治攻势最终没能成功,出面阻止废后的是名臣范仲淹。当时范仲淹掌管台谏部门,直接提出反对废后的意见,于是这个议题暂时被搁置。吕夷简事后并未甘心,多次鼓动党羽推动废后,最终导致郭皇后以无子的理由被废。

如果真是夫妻感情和无子的原因,废后的事情到了这里就应该偃旗息鼓了,可事情并未就此打住。主流历史观将废后原因归结为宋仁宗对刘娥的反抗,认为宋仁宗发泄对刘娥的不满,才以废后的姿态否定这段婚姻。如果只是如此简单,那根本不会引发朝中动荡。

事实上为了废后,朝中多次出现权力更迭,吕夷简一度被罢相,不久之后又被起复。而反对废后的官员中,为首的范仲淹和御史中丞孔道辅被贬官外放。当时范仲淹和孔道辅分官谏院和御史台,是台谏部门的主要领导。随着他们两人一起贬官的台谏官员还有十余人,包括侍御史蒋堂、段少连等。

从废后事件中被罢黜和贬官的官员来历看,可以发现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这些官员都是南党或者来自南方。与郭皇后有姻亲关系的官员中,也只有泰宁军节度使钱惟演被贬。而钱惟演的身份最为典型,他是原吴越国王钱俶第七子,也是皇太后刘娥拜兄刘美的妻舅,他的儿子钱暧娶了郭皇后的妹妹。由此可以看出这次废后的本质是北党集团针对南党官员发起的政治斗争,目的是借机从南党官员手中夺取政治权力。所以我们才看到郭皇后被废,与她有关的南党官员尽皆罢黜,但处于北党的家族势力完好无损。

朝廷中出现这样的政治斗争,实际上是宋真宗时代天禧党争的延续。天禧党争是宋朝南北两党矛盾激化的第一次公开角逐,最终以当时皇后刘娥取胜而告终。天禧党争后,北党领袖寇准、南党领袖丁谓皆被罢相流放,朝廷中的权臣如曹利用等被铲除,嚣张跋扈的八王爷赵元俨也闭门认栽,朝中军政大权归刘娥所掌控。此时刘娥利用皇太后临朝听制的身份,重组了朝廷的权力架构,让宋仁宗前十年政局趋于平稳。然而两党矛盾根深蒂固,不可能因刘娥的强势压制而完全消弭,只是为了自保偃旗息鼓而已。

刘娥垂帘听政期间,朝廷的军国大事由她独断,官员的任命也由她决定。刘娥不占党派利益,所以她任命官员相对是比较公平。在之前因北党垄断朝政而被排斥的南党官员,在刘娥执政期间得到了机会,大量的进入朝廷,占据了很多重要的职位。而刘娥为了给年幼的宋仁宗打基础,也逐渐了一个政治联盟,这些联盟中南党官员占有相当大的比例。这样的格局对于北党是非常不利的,但他们却不敢公开反对。宰相吕夷简是北党领袖,他是出了名的圆滑,表面上顺从刘娥,实际上伺机而动。

刘娥去世后,杨太后性格懦弱,压制不住北党的势力,于是朝廷格局大变。杨太后在北党的逼迫下放弃了垂帘听政,于是宋仁宗得以亲政。当时的宋仁宗还很年轻,缺乏政治斗争的经验,把帮助自己亲政的北党作为亲信,于是任由北党官员操控了朝廷政治的走向。废后事件只是北党重新掌权后的第一次试水,成功的将以范仲淹为首的南党大臣逐出汴梁。然而事情并未就此结束,北党官员得陇望蜀,开始觊觎空出来的皇后宝座,于是又推动了立后的议题。在这次立后的议题上,宋仁宗才看清了北党的真面目,从此对北党官员有了戒心。

皇后作为皇帝的妻子,不仅统率后宫,在政治上也有很重要的作用。很多时候皇后的态度甚至是皇帝行为的风向标,所以废立皇后的议题往往被朝中争权夺利的派系所利用。在立刘娥位皇后的议题时,当时的北党领袖寇准和王旦就操弄过,最终以失败而告终。吕夷简等人推动宋仁宗废后的目的,不仅仅时借此打击与郭皇后密切的南党官员,也要在这个位置上安插北党的皇后,于是开国元勋曹彬的孙女曹皇后就成为北党的提名的候选人。然而这种政治婚姻很难被当事人所接受,因此吕夷简等人与宋仁宗产生了冲突。

按照选后流程,全国各地都会向皇宫提名候选人,然后由皇帝和皇太后最终确定新皇后人选。当时寿州茶商的女儿陈氏被选进宫,颇得宋仁宗欢心,便有意立位皇后。但这个操作与北党的政治目的相违背,受到北党吕夷简、蔡齐、阎士良等人的阻挠。当时君臣双方闹得僵持不下,几乎撕破了脸皮。后来北党等人又向杨太后施压,最终迫使宋仁宗立了北党提名得曹皇后,才结束了这次立后的纷争。而北党也通过这次立后攫取了更多的朝廷大权,将南党官员排挤出朝廷中枢,重新垄断了宋朝的政治走向。

可以说这次废后和立后是北党早有预谋,而且早做准备的。他们瞄准了刘娥去世的权力空白期,利用杨太后的懦弱和宋仁宗的年轻,打了南党和皇室一个措手不及,而郭皇后和曹皇后只是他们操弄的筹码而已。而这样的政治操弄也给年轻的宋仁宗好好的上了一棵,使他看清了政治的本质和北党官员的真面目。在没有刘娥的庇护之下,如何亲政坐稳皇位,如何在北党集团面前主导朝廷的走向,成了连年轻的宋仁宗需要面对的首要问题。在此后的政治生涯中,宋仁宗会面对无数次南北两党的挑战,每一次都不比废立皇后来得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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