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 Photo

歡迎關注“創事記”的微信訂閱號：sinachuangshiji　

文/楊業擘

來源：Tech星球（ID：tech618）

至少經過三次談判後，鬥魚和虎牙的合併案終於邁出實質性一步。

8月10日，騰訊正式發出關於鬥魚與虎牙戰略合併的初步無約束力提案。在11日，虎牙CEO董榮傑在對內發佈公開信稱：公司董事會尚未做出任何決定，將謹慎審閱和評估這一提議。鬥魚創始人陳少傑也在當天晚間舉行的2020年Q2財報分析師會議中回應稱，目前剛剛收到騰訊的邀約，還沒有來得及評估，也沒有做出具體決定。

相比搜狗CEO王小川，在收到騰訊收購要約後興奮地說道：“我們非常感謝騰訊對我們技術和創新能力的認可，對此我們已經成立特別委員會對騰訊的建議進行評估”。顯然，鬥魚和虎牙兩位CEO對騰訊伸出的橄欖枝，明顯沒有很高的熱情，二者都強調未做任何決定，這也意味着三方並沒有談妥細節，未來變數仍有很多。

然而無論兩位CEO還有多少算盤要打，顯然“永遠滴神”騰訊已經等不及。遊戲直播對於騰訊鞏固遊戲業務發展至關重要，同時也是抵禦抖音、快手和B站直播，以及字節遊戲漫延的必要措施。於是在遊戲移動直播領域，一場騰訊主導的「包辦婚姻」上演了。

當下，坊間多用“豆芽直播”命名虎牙和鬥魚合併後的公司，而Tech星球（微信ID：tech618）從當事方內部獲悉的名稱是“虎鯊直播”，前者呆萌稱呼似乎不大會被採用，本文姑且以“虎鯊直播”來分析合併後的新公司。

“虎鯊直播”如何搭建

如果鬥魚虎牙最後合併，誰來主導掌舵新公司，就成爲行業關注的焦點。

目前不少行業人士認爲，鬥魚高層將主導合併後新公司的管理層。這一說法，確實存在一定的道理，鬥魚是陳少傑和張文明一起創業的公司，鬥魚的流量和社區文化建設也相對較好。因此，相比歡聚時代（YY母公司）孵化的虎牙直播，以陳少傑爲代表的鬥魚創業團隊的戰鬥力經歷過檢驗。

同時，虎牙CEO董榮傑也確實在減持股票，除了向鬥魚發出初步非約束性建議書外，騰訊還將花8.1億美元，從歡聚手中購買虎牙的30,000,000股B類普通股，並從董榮傑那裏購買虎牙的1,000,000的B類普通股，這也被行業分析人士解讀爲，董榮傑似乎是在爲退出做準備。

綜合目前的諸多信息來看，鬥魚管理層勝算的可能性大一些，但行業中也有不同的看法。

“一旦合併後，虎牙和鬥魚管理層可能都會出局，騰訊會派人掌控合併後的集團”，直播行業某公司高層陳敬對Tech星球（微信ID：tech618）分析說，在其看來，騰訊已經是二者的大股東，而且在此前騰訊直播事業部協調幾家主播簽約的情況下，騰訊進一步選擇將二者合併，有更深層次訴求，也就並不意外了。

首先，如果虎牙鬥魚合併後，騰訊也將在閱文集團和騰訊音樂集團之後，擁有下一個百億美金市值的子公司，進一步鞏固騰訊的文娛帝國。這個百億美金集團由誰來掌管比較合適？

回答這個問題，閱文集團今年的高層調整，或許具有參照意義。閱文集團聯席CEO吳文輝，今年在內部“推動免費閱讀”，與騰訊出現意見分歧。隨後，閱文集團高層換血，吳文輝出局。文學對騰訊集團還不算核心，遊戲直播涉及到騰訊主營業務的情況下，騰訊應該不大會讓外人掌控虎鯊直播。

尤其鬥魚的核心優勢領域是PC端遊戲，並且是在Dota2、喫雞等非騰訊遊戲領域有優勢，而且騰訊屢次增持都未拿到最大投票權的情況下，“派陳少傑當老闆，騰訊估計睡不着覺”，陳敬告訴Tech星球，在其看來，鬥魚CEO陳少傑從業務層面看，也許是虎鯊CEO的合適人選，但從騰訊角度看，未必是最合適的人選，這也許是當下合併案還未最終落定的核心原因之一。

再者，從運營從層面看，如果鬥魚和虎牙兩家管理層合併，業務會獨立運營，這是也是目前的共識。“目前兩家運營還沒找到我們公會給說法，接下來咋玩還沒說”，某中小遊戲公會負責人李浩對Tech星球（微信ID：tech618）說道，他不覺得合併後會有什麼改變。不過走虎牙的倚重公會路線，還是鬥魚的社區化路線，也會是合併前的焦點之一。

另外，騰訊未來是否會將“企鵝電競”打包整合進去？行業人士認爲，這也應該是騰訊的訴求之一，但作價多少也會是合併案的一個變量因素。

此前，騰訊IEG和鬥魚組建企鵝電競的目的，就是想借助鬥魚的流量和運營能力，組建一個自己完全掌控的平臺，意圖在龍珠直播倒閉後，擁有自己掌控的直播平臺，但僅播放騰訊自己遊戲的企鵝電競，發展一直不太盡如人意。今後“虎鯊”變成自己人後，騰訊單獨保留企鵝電競也沒有更大的意義。

只是，鬥魚和虎牙也許對企鵝直電競的興趣不大。不過，此前企鵝電競副總裁蘇明明加盟鬥魚，擔任首席戰略官，應當說三家企業的高管互有流動，將企鵝電競整合進“虎鯊”不存在什麼難題，無非是大家怎麼計算它的價值而已。

鬥魚爲何“拖延”這門親事

“這取決於大股東騰訊的意願，但目前沒有任何確切消息”，在2019年Q3財報的分析師電話會上，鬥魚創始人兼CEO陳少傑曾如此說。行業人士認爲，這暗示了騰訊會主導合併的意願。

話雖如此，但鬥魚和虎牙合併，之所以遲遲不見結果，最可能是因爲鬥魚的訴求難以滿足。畢竟騰訊在虎牙股權比例上升至51%，投票權增至70.4%，已經完全掌控了虎牙，虎牙的公告中也提到會增發股份，以購買鬥魚股份的形式合併。

“鬥魚現在沒太大動力合併，畢竟最難的時候已經過去了”，陳敬告訴Tech星球，2018年鬥魚因其大主播被封事件，導致被虎牙搶去了遊戲直播第一股，迫不得以兩次換上市地點衝擊IPO。而當時鬥魚的商業化也尚不成熟，在移動遊戲領域的根基也不穩固，行業一度看衰鬥魚的前景。

然而，不同於虎牙是歡聚時代集團孵化的產物，鬥魚的創業團隊在困難之際，也始終不甘心依附其他巨頭，自己做大做強的決心始終存在。所以截至 3 月 31 日，騰訊通過全資子公司持有鬥魚38%的股權，擁有38%的投票權，是最大股東但不是控股股東。

現在鬥魚似乎進入了“最好的時光”，根據最新財報數據顯示，第二季度鬥魚總營收達到25.08億元，同比增長33.9%；淨利潤3.23億，同比增長超5倍。在陳敬看來，“鬥魚已經找到流水線都能活下去的方法。”

2019年鬥魚加快引入公會的措施，已經初步見到成效，淨利潤大漲就是證明。另外，鬥魚的付費用戶數達到了760萬，也表明其用戶付費未來具有一定的發展空間。

因此，從鬥魚的角度看，合併只能是早一步套現創業成果。除此以外，並沒有讓鬥魚心動的事情，除非是鬥魚大部分高管都能出任合併後新公司的管理層。但騰訊是否甘心整合出一個集團，卻不能實際主導和掌控？這還是一個未知數。

在李浩從主播的角度看來，鬥魚如何面對那些“背叛”自己的主播，也很有意思。這些歷史遺留問題，也得在合併前想好解決方案。

此前，鬥魚和虎牙互相挖角大主播，很多大主播被高薪誘惑違約跳槽，鬥魚狀告知名遊戲主播蛇哥colin違背“獨家合作協議”，提出1.45億的天價賠償。而虎牙也曾以類似的理由狀告出走主播嗨氏，索賠4900萬元。

這些事請都需要時間來商討出解決方案，延後合併對仍在談判桌上的鬥魚也越有利。

按下葫蘆起了瓢的合併？

2014年鬥魚直播成立，遊戲直播這個賽道也瞬間成爲風口。當年，紅杉資本同時投資了鬥魚和虎牙，今天來看，這是紅杉押注整個賽道模式的再一次成功，5年後在同一賽道收穫兩家IPO公司。

如果說，紅杉是在遊戲直播賽道最成功的VC，那麼騰訊就是這一領域最成功的PE。鬥魚和虎牙上市前，分別拿到騰訊的6.3億美元和4.616億美元融資。此後兩家公司也如願上市，截至8月12日，鬥魚市值爲45.9億美元，虎牙市值爲52.5億美元。

鬥魚和虎牙戰績背後，卻也存在不少挑戰和隱憂。“鬥魚和虎牙的生態都比較固化了，中小公會很難發展起來了。”李浩告訴Tech星球（微信ID：tech618），鬥魚這面是扣公會流水的50%，主播12個稅務點也直接扣去。虎牙這面是扣下打賞的60%，剩餘的給公會。李浩覺得扣點太高了，現在除了頭部的公會簽了長約沒法走以外，其他小公會都在考慮轉戰抖音快手和B站。

頭部主播也感受到了合併後的壓力，微博擁有790萬粉絲的主播小智就在直播時說道：“合併之後，這幫主播的薪資開始大規模調整，明年主播行業紅利應該到頭了”，如何穩定這些主播和公會也是一道大考題。

更大的隱憂在於視頻平臺的跨界競爭，如果合併後，“虎鯊”是否還能“一統江湖”，還能夠多大程度穩固騰訊在遊戲直播的市場掌控力，亦很難說。因爲競爭對手也不容小覷。

8月1日， 在2020ChinaJoy全球電競大會上，快手遊戲負責人唐宇煜首次披露月活用戶數據：遊戲直播月活突破2.2億，遊戲短視頻月活超過3億。相較之下，鬥魚的1.653億+虎牙的1.685億月活，並不能單純累加成虎鯊的月活，根據極光大數據顯示，二者有31%用戶重合。

同時，B站攜平臺1.72億月活用戶，8億重金砸下3年英雄聯盟國內獨播權，也宣告B站要在遊戲直播擁有一塊領地。社區氛圍+年輕的用戶羣體，B站直播也有無限可能。

另一方面，抖音直播囿於遊戲版權問題，雖然在遊戲直播領域還沒有大動作，但如果下一款熱門遊戲出自非騰訊之手，屆時抖音遊戲直播的紅利也將被釋放。畢竟Steam版《絕地求生大逃殺》曾有希望與騰訊的《英雄聯盟》一決熱度之巔，只是背後出品方藍洞公司自身的運營問題，導致遊戲沒能持續火爆，抖音直播只是“巧婦難爲無米之炊”。

從這一角度看，騰訊從2018年就發起的鬥魚虎牙合併案，已經到了越來越迫切的階段，卻也是意義越來越小的時期，甚至可以用“按下葫蘆起了瓢”形容當下的市場情況。

“感覺騰訊一有進展就發佈消息，似乎也在施壓鬥魚快點行動”，陳敬認爲，鬥魚虎牙合併案應該會盡快落地。只不過，近期三方如何商定，還存在很多不確定性，未來騰訊能否進一步注資快手和B站，也決定虎鯊在騰訊內部的價值，一切仍存在很多變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