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弹友，不孤单！”，不知道当22名第一弹员工以犯罪嫌疑人的身份聆听法院宣判，再次回味这句slogan时内心会泛出何种滋味。

近日，静安区检察院对22名通过盗版影视APP播放侵权视频的犯罪嫌疑人批准逮捕。其中，16名犯罪嫌疑人以涉嫌侵犯著作权罪批捕，6名犯罪嫌疑人以涉嫌侵犯著作权罪、帮助信息网络犯罪活动罪双罪名批捕。

法院公文显示，经查，自2019年开始，上海斯干网络科技有限公司在未经著作权人许可的情况下，以第一弹APP为平台，擅自上传大量美国、日本、韩国等国家的影视剧集，从中收取会员充值费及广告费用。同时，斯干公司为解决片源下载问题，专门成立安徽红岸科技有限公司，负责第一弹APP的影视剧集审核及下载上传工作。经司法审计鉴定初审，斯干公司通过第一弹APP发布侵权视频2万余集，收取会员费992万余元，收取广告费2426万余元，合计非法获利3418万余元。

那么，曾经行业排名靠前的第一弹，缘何走到了需要用盗版赚钱，甚至不惜到了以身试法把自己送进去的地步呢？

2014年，中国移动互联网的高光时刻，大家对于未来充满希望，纷纷想在手机上建设一个新的王国，自然也包括一批二次元从业者。

随着百度贴吧的衰弱，大量空余流量辗转各处，也催生了垂直的二次元app。那时候诞生了很多二次元社交app，第一弹、半次元、JUJU、扭蛋、扭蛋、绝对领域、被窝……个有所长，有些很快试错淡出江湖，有些因为尺度过大难以为继，只有少数存活至今。

第一弹是其中之一。第一弹项目成立于2014年12月，2015年4月app 1.0版本上线，早期定位为二次元用户的垂直内容社区。顾名思义，就是欢迎垂直的二次元人群来玩，鼓励发的内容大多是cosplay照、动漫评论、同人创作等，可以看作一个移动版的垂直百度贴吧。

事实上，当时大多数打着二次元垂类社区的app大多以上述内容为基本盘，完成了第一轮扩张。但是很快，这些二次元垂类app就面临了选择——下一批用户从哪里来？

二次元社区是一个很美好的概念，但是也很灰色，上面讨论和承载的内容版权并不属于平台方，大家来到这里的主要原因还是出于氛围。而氛围是虚无的，平台方需要一些更实际更能够抓住用户的东西。

比如正版化的独家内容，B站在当时就被动走向了正版化道路，这意味着需要承担大量的内容采购成本；另一些企业则选择了一些更讨巧的路线，比如第一弹，就想通过提供一些别的地方看不到的内容来获取用户黏性。

虽然隐藏的比较巧妙，但还是在2018年翻车了。当年2月，有知情人士爆料，二次元社区第一弹被爆使用“阴阳渠道”，即针对同一款APP，提供给不同渠道用户相应版本，以规避上级部门监管，隐瞒投资人平台所存在的色情文化传播问题。随后第一弹被要求全面整改。

其实对于第一弹来说，这仍是一个较好的改变自己内容生态的契机，其实是有机会自建内容体系的。但第一弹仍旧没有走这条路，相反转而引进盗版内容。这同样是一股剑走偏锋的选择，其他平台并非没有看到这部分内容的流量价值，但同样看到了这些内容背后的风险。

但不得不说，这种策略是真的有效。根据艾瑞数据显示，2020年6月第一弹的月独立设备数为173万台，位列动漫类app的第九名；前九名中除了动漫之家，均为自建内容体系的漫画平台，内容成本远高于第一弹。从性价比来说，第一弹真的赢了。

靠着业内领先的用户数据，第一弹分别在2017年4月和2018年6月获得了两轮融资，虽然显示金额未知，据第一弹CEO王整透露，两次融资分别高达5000万和1.2 亿，此后第一弹开始了一系列商业化探索。

这时候就比较容易出问题了。前面说到过，排在第一弹前面的动漫app均是自建内容体系，这意味着他们拥有内容的版权和主控权；第一弹的内容大都是字幕组那边拿来的盗版内容，“仅用于学习不能用于商业用途”，在拓展商业化时就比较尴尬了，你总不能拿盗版内容来收会员吧？哎，第一弹还真这么做了。

根据相关公示材料显示，经司法审计鉴定初审，斯干公司通过第一弹APP发布侵权视频2万余集，收取会员费992万余元，收取广告费2426万余元，合计非法获利3418万余元。

最终，存在侥幸心理的第一弹把自己送上了法庭。

纵观第一弹的案例不难发现，其操作仍不乏可取之处：相比于更早结束运营的JUJU，第一弹很早就判断出“社区+内容”的价值，使其能够跨越多个时代，一直存活至今仍在行业前列，堪称常青树。

但是由于没能像半次元一样获得大金主的注资，仅靠2018年的融资额实际上是很难获得跟其他内容社区同台竞技的资源的。抢内容抢不过更有钱的，就只能剑走偏锋，重新用旧时代的盗版利器争夺市场，获取流量和利润。

随着盗版的灰色地带越来越小，可供第一弹腾挪的空间也日渐缩小，终于在版权意识和法律维权日益高调的今天，第一弹最终因涉嫌侵犯著作权而走向了一个并不体面的终点。

正如我们在《立体行研｜动漫之家，海盗湾和原教旨互联网》中提出的观点，随着时代的发展，不是每一家公司都能够适应新时代的节奏；当不适应的商业主体想要用过去的方法论解决现在的问题，往往更容易出现翻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