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公主的车,你也敢拦?”

“公主?公主有韩国夫人、虢国夫人尊贵吗?有宰相尊贵吗?”车夫满脸的不屑。

唐朝也有堵车,杨家的车夫,已经习惯了别人给他让路,而且觉得天经地义。今天,居然遇到一个不让路的家伙。这小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不给杨家让路,还说什么广平公主。什么公主都是个屁,杨家背后的贵妃,那才是大唐最尊贵的人,她的家人,当然也就是的大唐最尊贵的家族。

天宝年间的一个夜晚,灯火辉煌的西市门口,两拨人为争路互不相让。这一天大概是个特殊的日子,因为唐朝平时实行宵禁,夜晚禁止路人出门,只有在一些特殊的日子里,才可以大张旗鼓地夜游。杨贵妃的娘家人也集体出游,结果在西市门口和唐玄宗的女儿广平公主的车相遇,两家车夫为争路吵得不可开交,谁都不肯先退一步。

广平公主看到车队停止不走,就骑着马过来查看情况。正赶上杨家的奴挥着鞭子耍横。鞭子不长眼,一下卷住公主的衣服,把公主带下马来。身旁的驸马程昌裔看到公主落马,赶忙下马去扶。在这个过程中,程昌裔又被杨家的奴才甩了几鞭子。

如果说打到公主属于误伤,打驸马则纯属故意。杨家的奴才真够大胆。那可是当朝皇帝的女儿女婿啊。奴才的背后是主人在撑腰。从这个细节可以看出,杨家当时飞扬跋扈到什么程度。

广平公主受了委屈,哭着把这件事告诉父亲唐玄宗。唐玄宗杀了杨家的奴才,但第二天就免了驸马的官。

这个结果,看起来是各打五十大板,但明显偏袒杨家。把驸马和家奴一样处理,这不是把自己的女婿当成下人吗?

史书没有记载广平公主的反应,据常理推测测,她心里一定不服气,会有怨言。为了一个女人的家人,唐玄宗连女儿女婿都不要了,这是什么父亲!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杨家靠贵妃显贵发达,又气焰冲天,多少人嘴上不说心里不服。马嵬驿事件中,杨家成了安史之乱的替罪羊,也不是没有道理。可以看做是家奴事件的蝴蝶效应。这都是平时积累造成的恶果。

《资治通鉴唐纪三十二》记载:

杨氏五宅夜游,与广平公主从者争西市门,杨氏奴挥鞭及公主衣,公主坠马,驸马程昌裔下扶之,亦被数鞭。公主泣诉于上,上为之杖杀杨氏奴。明日,免昌裔宫,不听朝谒。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这样的事例在西汉时期就出现过,但人们总是不吸取教训。西汉时期霍光的家奴,其跋扈程度,比杨家家奴有过之而无不及。

《汉书·霍光传》记载:

光薨,上始躬亲朝政,御史大夫魏相给事中。……后两家奴争道,霍氏奴入御史府,欲蹋大夫门,御史为叩头谢,乃去。人以谓霍氏,显(霍光之妻霍显)等始知忧。

霍光是汉武帝时的辅政大臣,辅佐了汉昭帝,又把汉宣帝扶上皇位。作为首席辅政大臣,霍光的气场和能量非常大。汉宣帝刚即位时去参加祭祀,宰相霍光亲自赶车,宣帝居然有芒刺在背的感觉。当车夫换成别人,汉宣帝则轻松自如。

霍光为什么会让汉宣帝有如此感觉?和他的身份地位有关。霍光是汉武帝的托孤大臣,辅佐了汉昭帝。但是,汉昭帝驾崩时没有儿子,霍光迎立汉武帝的孙子昌邑王刘贺继位。但是,刘贺只在皇帝宝座上坐了27天,就被霍光以昏庸无道为由,报请上官太后废黜,然后立汉武帝重孙刘病已为皇帝,就是汉宣帝。

这样,霍光在朝廷的势力有几十年的积累,这让霍光和他的家族在汉宣帝时权势达到顶峰。即使霍光本人死后,他的子侄们仍然占据着帝国的要位。

此时的御史大夫魏相,与霍光本来有点宿怨。霍光活着的时候,魏相大概为了生存,也巴结过霍光。霍光死后,魏相不再去巴结霍家的子孙,而他本人也成为汉宣帝最亲近的重臣,做到御史大夫。

不过,霍家人并没有因为霍光去世而有所收敛,他们还像以前一样飞扬跋扈。一次,霍魏两家的家奴在路上争道。霍家大概没有占上峰,气愤不过去找后账。打到魏家门上,扬言要拆了魏家的门,直到御史大夫魏相亲自磕头认错,霍家的家奴才罢手。

一个家奴,让当朝御史大夫给他磕头认错,这也未免太过分了。后来霍家的灭顶之灾,魏相出力不少,也算是报了之前的一跪之耻。其实,即便没有魏相,汉宣帝看到霍家如此跋扈,也不能容忍。

凡事都要适可而止,有权有势也不能太张扬了,否则,会引来祸患。霍家和杨家就是最好的教训。两家的家奴如此跋扈,反映出来的是背后的主人不知道收敛。得意时不张扬,才是为人为官之道。

资料来源:《资治通鉴》《汉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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