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阴沉诡异的大厦,住着看似形形色色各怀心事的人。

梅姨和冬叔是这里的老住户了,他们是一对恩爱夫妻,晚年生活一直很平静安稳,可是因为一次意外,冬叔摔死在了楼梯间。

为了让老伴还魂,梅姨用尽了道士阿九教她的方法——每天喂乌鸦血,在胸口放八卦采集阴气,还在冬叔的脸上挂上了辟邪镇尸的面罩,甚至还给她喂童子鲜血……

僵尸成功苏醒,牵连起了整个故事的来龙去脉。

这些看似古老的传说,嵌入了麦浚龙新潮的叙事结构和美学画面中,对观众来说新鲜感十足,也唤起了看僵尸片的那些童年时光。

这部电影,正是豆瓣评分7.8,好于96%恐怖片的《僵尸》,该电影2013年在香港上映,本以为只是小众之作却引起了极大回响,还获得了第33届香港电影金像奖包括摄影、美术、视效、表演等9个重量奖项的提名。

每一个人,生来都带着执念

故事的高潮起源于梅姨炼尸,而整个故事也围绕着她所在大厦的每一位住户展开。

钱小豪曾经的辉煌

一开始,僵尸片演员钱小豪(钱小豪饰)入住一栋破旧老公寓2442,他告诉观众:“十三岁离开老家,十六岁第一次做男主角,拍过好多戏,到了今日,我只能说全部都是为了生活。但是猜都猜不到,浮浮沉沉这么多年,最后还是要回来这里。好多人说电影世界好荒谬,原来人生比电影更荒谬……”

这里的钱小豪就是现实中的钱小豪,他代表着曾经鼎盛一时但是已经一去不复返的僵尸年代。剧中的他面对飞黄腾达的同伴们显得异常颓废,他来到2442只为结束自己的人生。

谁知道,在濒临死亡的一瞬间,他被女鬼附体,其后又被道长阿友(陈友饰)捡回了一条命。

阿友是大排档的厨师,负责炒糯米饭。阿友家里陈列了各种驱赶僵尸的罗盘,但如今僵尸都没了,道士也快消失了,就连驱赶僵尸的糯米也只能用来炒糯米饭。

在2442居住的时间里,钱小豪认识了阿凤(惠英红饰)和她儿子小白,阿凤其实正是2442的房主,但是她们一家曾经在这里发生过惨不忍睹的过去:阿凤的老公是一位老师,当时在帮一对姐妹花补习的时候,想强奸两姐妹,最后一人跟阿凤老公同归于尽,一人上吊自杀。阿凤看到了大家的死状,就被吓得疯疯癫癫,从此成了阴阳眼。

另一边厢,钱小豪还认识了梅姨,他得知梅姨经常不收钱帮邻居们缝补衣服,因此他也想让梅姨帮忙补一补自己曾经的拍戏用的服装。一直在邻居面前都是慈祥温和,有求必应的梅姨,因为冬叔的死,她渐渐变得神经兮兮,到最后为了避免保安燕叔(卢海鹏饰)破坏炼尸计划而把她杀害,人性的阴暗和残酷一瞬间爆发了出来。

已经没有任何人和事能阻止梅姨要让丈夫“复活”的心愿,梅姨把小白喂给了冬叔。有魄无魂的冬叔竟然苏醒了,而阿凤恰巧在寻找儿子的时候,意外打开了封住双胞胎姐妹鬼魂的柜子,就这样,“有魂无魄”的女鬼与“有魄无魂”的僵尸,两种危险生物一下全被放了出来。

而当他们相互融合之后,一切变得更加邪恶强大。

经过一系列惊心动魄的花式打斗后,最终“尸鬼”终于被降服,钱小豪战死,友叔断了一只手,梅姨也在看到冬叔彻底化为灰烬后,选择了自刎。

这场相遇中,每个人都带着执念:梅姨一心一意想要挽回老伴的性命;钱小豪始终不愿意面对逝去的僵尸片黄金岁月;阿友依然收藏着他降妖伏魔的道具;阿凤执着地想回到2442,道士阿九不愿意接受自己得了绝症的事实,一心只想“借阴取阳”续命……人生因果的错位,在他们身上显得荒谬,也让人惋惜。

每一个故事,纪念的都是逝去的辉煌

电影最后的字幕——音容宛在林正英、许冠英,以及那一曲童声合唱的《鬼新娘》,唤起了我们多少关于那个年代的黄金记忆。

这部电影,我们看到了许多香港经典僵尸喜剧中的熟识面孔:钱小豪、陈友、钟发、吴耀汉,电影宛若港产僵尸喜剧的安魂曲,祭奠着一个远去的时代。

《僵尸先生》

话说回来,很多人认识香港的僵尸片是1985年的《僵尸先生》,它集合了功夫奇观、师徒逗乐、道士做法以及艳鬼迷情等诸多元素,即便现在看来情节趋于松散,但却确定了僵尸喜剧的基本人物设置和情节走向,后起之作也竞相效仿。在《鬼打鬼》系列中就已扮演道士的林正英,通过此片令木讷内敛、不苟言笑的“九叔”形象深入人心,成为僵尸喜剧中的经典角色。

1993年,林正英在出演了《驱魔道长》之后,僵尸喜剧电影也慢慢被人遗忘。后来林正英又转战电视圈,1995年到1996年拍摄了两部《僵尸道长》之后,1997年去世。在这之后的香港银幕,僵尸片已经几乎消失了。尽管时不时有一些作品,但除了引起大家的一些伤怀,基本也没什么水花。

直到2013年麦浚龙的《僵尸》,彻底把我们的僵尸片情怀唤醒了,但他不是在一味重复这种情怀,而是对僵尸片的经典元素进行了取舍——保留了以往较多与以往僵尸片相关的人物和细节等元素,如“糯米治僵尸”、“喝乌鸦血”、“铜钱面罩”、“符咒”等经典元素。

但整部片并不是幽默搞笑的,僵尸也不再活泼,因此它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香港僵尸片。片中佩戴面罩、动作迅速的僵尸形象更像是浸淫着泰国鬼魅电影气质的“妖魔”。最后道士阿友用血在地上画符,断手转动五行等这些都是拍得血腥残忍又十分压抑,已经没有了往常的搞笑。

电影的整体风格,也不再是只靠音效来衬托恐怖,而是通过音乐、构图、色彩的选择来衬托出恐怖的感觉,这部片的监制是《咒怨》的导演清水崇,因此也带着一丝日式恐怖片的缓慢和细腻。

到了最后,原来一切都只是钱小豪上吊之前的臆想,道士阿友说的那一支烟,其实正是他死去时点燃的那支烟。

这个世界,没有僵尸,没有道士,没有人鬼大战,人们也没有了对过往港片的热切期待。

老演员被弃置,再好的导演在生存面前只能屈膝,他们不再被需要。无论如何挽留,这些事情也只能出现在梦境中,无论你如何想象,依然是回不去了。这样映衬了开头的那句独白:“好多人说电影世界好荒谬,原来人生比电影更荒谬……”

麦浚龙的执着:香港会不会下雪?

在新作《风林火山》中,麦浚龙构建了一个下雪的香港,电影在惠州搭建了1:1的实景,从铜锣湾地铁出站口,到城市有轨电车,再到著名的崇光百货,整个场景都被人造白雪覆盖,他呈现给大家的是一个下雪的香港。

而实际上,在《僵尸》中,他就已经借小白之口发问:“香港会不会下雪?”。那时候,在保安燕叔的鼓励和小豪的陪伴下,阿凤母子回到了2442,阿凤每次来到2442都会回忆起当天的惨状,所以一直不敢回去,这次是因为有小豪在,她才敢回到这里。

小豪和阿凤两母子在地上吃饭,小白依然玩着这个水晶球,他问:“香港是不是不会下雪啊?”“我妈妈说,白色是世界上最漂亮的颜色”,钱小豪微笑着说出一个字“对”。

实际上,香港是一个亚热带的城市,不会下雪,如果是下雪一定是异常,到底是什么异常呢?是港片式微吗?是香港社会繁华褪尽的沉寂吗?

在钱小豪的临死前想象的世界中,他和道士与僵尸一决生死,这一切还是发生在僵尸片最辉煌的80年代,那是港片最黄金的年代,也是人情味十足的年代。但现在,一切都变得冰冷而陌生,就像这部电影的冷色调一样,没有了欢声笑语,反倒是充满了压抑和沉寂。

那一曲童声合唱的《鬼新娘》,既是《僵尸》的主题曲,也是僵尸片的安魂曲。

时光或许可以带走辉煌,但无法抹去它在一代人身上留下的印迹,更无力阻挡我们对创香港僵尸片永远的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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