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中海東部的緊張局勢,再次提醒人們:無西方化,這個在大流行病爆發之前, 2020年年初一次會議的主題,似乎註定要定義一個時代。

去西方化這個詞是在今年慕尼黑安全會議年度報告中提出的。它指的是舊的西方聯盟,特別是北約,似乎正在分裂,以至於茫然無措的人們不能再把“西方”作爲單一的實體來談論。而之前2019年11月,法國馬克龍總統對北約的描述則更加勁爆:“腦死亡”。


大流行勢頭還未見緩,連續發生的事情,似乎給了馬克龍總統、給了慕尼黑會議強有力的註腳:這是多麼正確,太有預見性了。

世界上最出乎意料的地緣政治崩潰,不是發生在北約與對手之間,而是發生在北約內部。在地中海東部石油和天然氣權利問題上,希臘和土耳其陷入僵局,分分鐘都有刀槍相見之勢。它們兩國都是北約成員國。它們怒目相向,惡言以待都半年多了。甚至9月2日,德國一家嚴肅報紙《世界報》報道說,土耳其總統埃爾多安下令將軍們擊沉一艘希臘再說(據報道,將軍們拒絕了)。

兩個北約成員國之間的關係糟糕,也不是一天的啦,幾十年來也沒怎麼好過,畢竟是一對世仇國家,引人注目的是,這表明了北約內部的裂痕日漸擴大,無以縫合。9月3日,北約祕書長延斯·斯托爾滕貝格宣佈希臘與土耳其雙方已經開始談判。但雅典方面回應稱,它纔不會同意呢。一切只有在土耳其從爭議水域撤走其海軍艦艇後,談判纔會進行。法國是鼓掌頓足熱切地站在希臘一邊。而美國基本上缺席,看不到身影。

土耳其與法國同樣也在利比亞上演對壘戲碼。8月21日利比亞團結政府宣佈停火後, 9月4日,土耳其外交部長指責馬克龍總統“發瘋”,令這位外交部長大爲光火的是,哈夫塔將軍部隊——這是一隻受法國支持的力量——一直的推遲與拖延。

在地中海東部和利比亞,德國的行止一直是北約的“好”同志。在利比亞雙方之間,是德國組織了所謂的柏林和平進程——現在那個停火協議重獲新生。是德國,一直在呼籲,也在斡旋希臘和土耳其進行對話。但離開這兩塊地方,好同志德國,對北約精神和目標的傷害和違反行爲同樣不容忽視,同樣是個搗蛋分子。


9月2日,德國官員宣佈,目前在柏林一家醫院就醫的俄羅斯反對派領導人納瓦爾尼是被諾維喬克神經毒劑毒害的。這麼一個事件在西方引起了強烈的反彈,那麼,現在德國是時候應該放棄"北溪2號 "了。"北溪2號 "是德國和俄羅斯之間目前正在建設的一條天然氣管道,它直接服務於克里姆林宮的財政和地緣政治利益,破壞了北約的東部成員利益。但很遺憾,德國政府繼續支持這個項目。它公開宣稱項目與地緣政治無關,不過,私下裏德國又聲稱目前自己的能源結構沒有其他選擇。兩種解釋都沒有說服力,還前後矛盾,這暴露了德國的真實用心,它纔不在乎北約整體利益呢。而柏林真正對北約直接無以掩飾的冒犯是,它可以有錢支付俄羅斯的天然氣,但始終不願足額繳付2?北約防務費用。

那麼美國呢?9月1日《紐約時報》作家邁克爾·施密特出版了新書《特朗普對抗美國》。書中透露,前白宮辦公廳主任約翰·凱利告訴他人,他最困難的任務之一,就是要阻止特朗普退出北約。8月16日,特朗普的前國家安全顧問約翰·博爾頓向西班牙媒體暗示,特朗普可能會宣佈美國退出北約,作爲一個“10月驚喜”,從而動搖美國大選。這似乎有問題,邏輯不通。但完全可能的是,如果獲得第二任期,特朗普會一鼓作氣選擇讓美國退出北約。

那些認爲拜登會讓北約迎來一個新的春天的人,也是誤讀,誤讀美國的政治、外交政策和民主黨候選人。作爲總統,拜登肯定會比他的前任更有外交手腕,不會那麼得罪所有人。他會重新加入多邊主義協議,比如伊朗核協議和巴黎氣候變化協議。但他知道,在他的治下,美國對與外國糾葛的容忍度會更低,對國內問題的容忍度更高,其命運將由太平洋而非大西洋決定。

那些着眼於長遠的人可能會注意到,8月31日,美國副國務卿斯蒂芬·拜根將日益重要的“四方對話”(美國、日本、印度、澳大利亞)的誕生與北約的崛起進行了比較。任何關於“印度太平洋北約”的建議都不太可能在今天的印度實現,設想和現實距離遙遠。但拜根等資深資深美國官員正在考慮亞洲聯盟與北約之間的相似之處,這一事實本身就說明了新的現實。

北約未來的使命,就像它現在的使命一樣,很可能是制定東歐和前蘇聯解體後的地區的優先事項,美國和歐洲在這些地區仍存在共識。歐盟可能不得不對其鄰國承擔更多的責任,特別是在地中海地區。未來美國首要的焦點將是印度太平洋地區的力量平衡。

西方的人們對於特朗普的反應有些太過極端和激勵。他們把特朗普視爲去西方化的原因,這是因果倒置。如果把特朗普總統僅僅看作是去西方化的一種症狀,這就更貼近現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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