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遙《人生》

插圖：電視劇《平凡的世界》劇照

路遙是一位現實主義作家，他筆下的愛情和婚姻從未脫離過現實，無論男女主角多麼情深義重，深愛彼此，只要不合適，只能被現實打敗，生生走散。這也是很多人在看路遙的作品時，時常感覺意難平的原因。

最典型的代表當屬長篇小說《平凡的世界》裏的孫少安和田潤葉，他們青梅竹馬，深愛彼此多年，陪伴彼此多年，在成年以前的每一個人生節點裏，都有對方在自己身邊陪伴。

可成年卻是一道分水嶺，成年後需要考慮的因素多了，肩上的擔子重了，感情自然不能再向以往那般純粹，即便彼此依然深愛，依然不能因爲愛情而走向婚姻。

婚姻是現實的，僅僅有愛情還遠遠不夠，如果雙方的物質條件相差很多，哪怕排除萬難走進了婚姻，也免不了會在結婚後一地雞毛，所謂“貧賤夫妻百事哀”，這話並非毫無道理。

年輕人閱歷尚淺，對於婚姻的認知尚且停留在盲目幻想的階段，但有過一定生活閱歷的人，大抵都能明白，愛情是不能當飯喫的，婚姻裏有愛情並不代表可以在往後的日子裏一勞永逸。

如果沒有物質基礎作爲保障，如果雙方在日復一日的磨合中，沒有找到適合彼此的相處方式，那麼哪怕面對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都有可能針尖對麥芒，吵得不可開交。這樣一來，日子還怎麼過呢。

在婚姻這件事上，《平凡的世界》裏的孫少安遠比田潤葉要理智得多，田潤葉是體面的人民教師，她可以遇到更好的人，擁有光明的未來。

可是孫少安呢，他知道自己只是一個農民，還有一大家子需要養活，如果和田潤葉在一起只會害了她，耽誤她，與其這樣不如直接斷個乾淨。於是他選擇了和另一個人結婚，徹底斷了兩個人之間的任何可能。

孫少安和田潤葉都是路遙塑造的人物角色，安排這樣的結局，路遙的婚戀觀念早已昭然若揭，他是一位現實主義作家，他知道脫離於現實的理想主義是站不住腳的，所以直接從源頭掐斷。

縱然愛情再過浪漫，依然抵不住現實的摧殘，讀者意難平又如何，放不下又如何，他們總要接受婚姻的真相，總要生活在真實的世界裏。

反觀路遙的另一部作品《人生》，會發現他將這種無比現實的婚戀觀念，表達的更爲徹底和深刻，《人生》是一部中篇小說，講的是一個關於選擇的故事。

男主人公高加林是上世紀七八十年代，爲數不多的高中生，他有才華，有理想，但卻好高騖遠，急於求成，最終兜兜轉轉回到原點，才發現很多時候，並非命運愛開玩笑，而是自己本身就對命運不負責。

他畢業後沒有考上大學，在村裏當老師，幾年後教師職位被頂替了，就回村當了農民，而後和同村的姑娘巧珍談起了戀愛，後來他走後門當了縣裏的記者，遇到了城市獨生女黃亞萍，就棄了巧珍。

黃亞萍工作體面，家庭條件好，高加林以爲和她在一起就能去到大城市，有更好的前途，沒想到自己走後門當記者的事被揭穿了，又一次回村當了農民。

這時候，他和黃亞萍的感情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戰，黃亞萍或許是愛他的，但她同時又是現實的，她不可能接受自己的另一半是一個農民，但又沒有辦法堅定決心和他分開，於是，她陷入了無解的矛盾和掙扎中。

黃亞萍的父親是一位退伍軍人，他的態度極其堅決，無論如何不會同意自己的女兒和高加林在一起，但他並不是一位不爲女兒考慮的專橫的父親，而是明白他們兩人之間的差距，希望女兒立足於現實，少受點傷害，少走點彎路。

當時，他跟女兒黃亞萍說：“這事我已經考慮過了，你最好聽爸爸的，咱們很快就到南京去了，那個小夥子是農民，我們怎能把他帶去呢？就算放到郊區當個社員，你們一輩子怎樣過日子？感情歸感情，現實歸現實。”

感情歸感情，現實歸現實，簡簡單單十個字，表明了自己的態度，更揭露了婚姻裏最殘酷的事實：僅僅有愛情並不是婚姻永久的保障，婚姻遠比戀愛複雜得多，如果只是彼此相愛，卻沒有物質條件作爲依託，那麼即便再愛，也會走到“百事哀”的地步。

如果你有女兒，請務必在她結婚前告訴她這句話：感情歸感情，現實歸現實。這是黃亞萍的父親對她的叮囑，更是路遙真實的婚戀觀。

路遙的現實在於他總能通過一件事情的表象看到實質，早一點結束不合適的感情，早一點告別不合適的戀人，從長遠來看，只有好處還有壞處。

就像黃亞萍的父親最後告訴她：“這種事不允許任性，如果不能在一塊生活，遲早總要斷的，早斷一天，痛苦就會少一點。”

而在現實生活中，多少人之所以活得痛苦，就是因爲拿不起又放不下。人一旦開始追求錯誤的東西，就會陷入一種不受控制的沼澤中，等時間久了就會漸漸分不清，自己所追求的是這個人或這件事本身，還是自己內心深處的執念。

有時候，你放不下的不是某個人，而是和那個人在一起時的那個自己和那種感覺，就像《平凡的世界》裏的蘭花一樣，她嫁給不學無術的二流子王滿銀，不管結婚後過得多苦都堅決不離婚。

她真正放不下的，並不是王滿銀這個人，而是放不下曾經他曾經給予自己的溫情。

每個人的青春都只有一次，如果一個人在某個特殊的時期，填補了你內心的空白，這種愛往往含有感動的成分。如果分開會覺得內疚，這種良心上的譴責不是源於愛，而是源於善。

戀愛和婚姻有着本質上的不同，戀愛的時候可以愛情至上，追求轟轟烈烈的愛情，但是在談及婚姻的時候，一定要足夠理智。不要因爲放不下一個人，一段情，就脫離於現實基礎盲目走進婚姻。

一段好的婚姻，僅僅有愛情是不夠的，還需要夫妻二人門當戶對，無論是在精神上，還是在物質上，門當戶對都是必要要考慮的。因爲這往往意味着，你們是否有相同的三觀，是否能走向同一個方向。

路遙是現實主義作家的代表，無論是長篇小說《平凡的世界》還是中篇小說《人生》，都將愛情和婚姻看得極其透徹，如果你也有女兒，請務必告訴她，感情歸感情，現實歸現實。

如果混淆了兩者之間的差別，很容易就會感情用事，而感情用事便會導致脫離現實，一旦脫離，婚姻的悲劇也便由此開啓。

END

今日話題：如果是你，你會同意女兒嫁給一個門不當戶不對的人嘛？物質基礎是不是婚姻的必備條件？來留言聊聊你的觀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