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世界历史的角度看,各个国家、政权在国际舞台上的斗争,很大程度上可以总结为对土地的争夺。1918年一战结束时,战胜的英美协约国集团,以“民族自决”为口号,对战败的德国、奥地利、匈牙利、土耳其等国,进行了大范围的土地宰割,导致诸战败国疆域急剧缩水。例如1920年的《特里亚农条约》,令匈牙利丧失了72%的国土。由此一来,部分战败国民众的心中,就燃起了复仇的怒火。他们不止一次地希望,能够拿回失去的国土。

土耳其作为一战战败国,也存在类似的情况。众所周知,土耳其的前身是奥斯曼帝国。这个帝国自1299年成立以来,东征西讨,到16世纪时已经成为横跨亚、欧、非三大洲的统一多民族帝国。然而,历史的车轮总是残酷而无情的。18世纪以后,由于发展停滞、内部矛盾等因素,奥斯曼国势日衰、版图缩小。1914年一战爆发后,日暮西山的奥斯曼为了“自救”,加入德奥同盟国参战,结果沦为战败国。1920年,协约国迫使奥斯曼签署《色佛尔条约》,计划割走奥斯曼80%的国土。

好在,时势造就英雄,英雄亦推进时势。在奥斯曼面临深重危机之时,凯末尔登上了历史舞台。一战结束后,凯末尔不甘国家遭受肢解,遂建立新型军队,积极抗击各国干涉军的进犯。凯末尔的抗争,遏制了协约国的入侵。与此同时,新兴的苏俄出于战略利益考量,也援助了凯末尔大量枪支弹药,极大增强了土军的战斗力。由于指挥得当、外援充足,凯末尔最终取得了战争的胜利。1923年,协约国只得以《洛桑条约》取代《色佛尔条约》,将众多权益归还给土耳其。

然而,奥斯曼帝国鼎盛时期,其境内各族群是交错杂居的。《洛桑条约》的签署,虽然让小亚细亚的大部分土地回归土耳其,但仍有不少土族人居住区未被土耳其掌控,其中之一便是哈塔伊地区。一战结束后,根据1921年生效的法土《安卡拉协定》,哈塔伊被划归叙利亚,由法国托管。1936年,叙利亚爆发了激烈的反法斗争,法国当局为了平衡自身在近东地区的利益,便于同年和叙利亚民族集团签署《法叙条约》。该条约计划将哈塔伊并入叙利亚版图,这就引起了凯末尔的极大不满。

凯末尔很快就照会法国当局,要求哈塔伊应效仿黎巴嫩,维持“自主”地位。按照国力衡量,土耳其很难同法国抗衡,但历史形势的变化,却帮了土耳其大忙。30年代中期,希特勒德国正在中欧地区大肆扩张(合并奥地利、觊觎苏台德),法国为了防范纳粹德国的壮大,无暇顾及近东事务。与此同时,英法“绥靖主义”的大行其道,也在间接上为土耳其打了气。在经过多轮博弈后,1938年9月,法国允许土耳其军进驻哈塔伊。随后,土耳其在当地组建了“哈塔伊共和国”。

“哈塔伊共和国”名义上拥有权力,实际上则受到土耳其的严密控制。土耳其军进驻后,当地的阿拉维派、亚美尼亚族为了自保,遂相继迁移到其他地区。由此一来,土耳其族居民便在人口结构上占据了更大优势。与此同时,土耳其还在政权层面对哈塔伊施加影响。哈塔伊的首脑,是土耳其国民议会中的议会;哈塔伊的基层官员,也有很多是土耳其“空降”过去的。而在掌控了哈塔伊后,凯末尔同英法博弈。1939年6月,哈塔伊进行全民公投,决议并入土耳其,成为土耳其第63个省。

哈塔伊控制权的变更,让土耳其获得了天然良港与能源通道,但却使叙利亚丧失了近40%的海岸线,由此令土叙两国结下了梁子。叙利亚在1946年完全独立后,就长期不承认土耳其对哈塔伊的控制权。近年来土叙两国的争端,有很多也涉及哈塔伊的归属。这就赢了那句经久不衰的谚语:国家与国家之间,最永恒的主题是利益。

参考资料:《一战全史》、《中东国家通史·土耳其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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