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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新聞記者 鍾雨恆 陳羽嘯

至今,陳靜還清晰地記得職業生涯裏的最後一個球。

那是在2013年全運會的時候,第六輪四川女排對陣解放軍女排。第二局,她像往常一樣,接完一傳,隨後被教練換下。當球離開她的手掌後,陳靜的心突然沉了一下,像時針突然停止擺動,“那一瞬我有種預感,這也許是我在賽場上的最後一次接球”。

退役前,陳靜時常笑稱自己“嫁給了排球”,結婚後,她仍然把排球比作“另一個愛人”。“我的排球小宇宙現在雖然暫時關閉了,但如果有來生,我會還選擇排球,無怨無悔。”陳靜說。

忍痛復出,爲帶一帶女排小隊員

1.82米的個頭,一身運動服,一頭簡單的馬尾,即便是坐在堆滿文件的辦公室裏,也掩蓋不住陳靜身上那股英氣。

從陳靜工位的窗口望出去,可以看到100米外排球館的一隅,工作間隙,她偶爾會探出頭去,懷念在球場的日子。去年主管工會後,陳靜就鮮少再踏進那扇熟悉的大門了。

陳靜坐在辦公室裏

以前,她總是上午處理行政事務,下午抽空去排球館。輪到她晚上值班的時候,陳靜就住在隊裏,每個隊員的宿舍挨個走一圈,關心她們的訓練情況,“就像還做領隊那會兒似的,沒離開過她們(隊員)”。

2011年,時任省排管中心副主任的陳靜在退役兩年後宣佈復出,讓不少人感到驚訝。其實,那時已經36歲的她做出這個決定只有一個簡單的想法,“趁着自己還能打,帶一帶這幫小孩”。面對四川女排人才青黃不接的低谷期,兼任領隊的陳靜每天和隊員朝夕相處,對於球隊的情況是看在眼裏,急在心裏。“新隊員很多,缺乏可以穩定軍心的老隊員”,陳靜說,經過思考後,她認爲自己的身體還可以承受訓練和比賽,所以主動向領導提出了復出的想法。

退役前,陳靜飽受傷病困擾,雙膝的軟骨都被取掉了半塊,“不能泡熱水,一碰熱水膝蓋就腫得沒有形狀了”,她的半月板也是傷後重新縫合的。年齡加上傷病,意味着陳靜要想重返賽場,必須付出比別人多出兩三倍的時間才能跟上訓練節奏。“比我小10多歲、20多歲的隊員練習基本功的時候,我必須先在旁邊進行康復訓練。不然根本進入不了下一步”,陳靜說。

2013年,陳靜代表四川女排參加了自己職業生涯的第五屆全運會。最後一場和北京女排的比賽,陳靜坐在替補席上看完了比賽。那天晚上,她收拾了一下傷感的心緒,在微博寫道,“排球的小宇宙就此關閉了。如果有來生,我還選擇排球、選擇在球場上奮鬥、賽場拼搏!那時候永遠也不要說再見!”

圓夢雅典!每天上場綁兩條腰帶

22載職業生涯,陳靜的“排球宇宙”裏囊括了許多重量級獎項:世界女排大獎賽冠軍,世界盃冠軍,世界大冠軍盃冠軍,亞錦賽冠軍,釜山亞運會冠軍.......而最閃耀的,無疑是雅典奧運會的那枚沉甸甸的金牌。

北京時間2004年8月29日凌晨,雅典和平友誼體育館。女排決賽中國隊和俄羅斯隊迎來最後的決勝局,場上的每一次扣球都牽動着大洋彼岸無數國人的心。隨着張越紅寫進歷史的最後一扣,中國女排在0:2落後的局面下連扳三局,上演了女排歷史上最驚心動魄的大逆轉。繼1984年洛杉磯奧運會後奪冠後,中國女排經歷了20年的等待,終在雅典圓夢。

陳靜隨國家隊摘得雅典奧運金牌

“最後一扣完了,我們全都衝了上去,大家抱在一起喜極而泣。那個畫面我會一直記得”,陳靜說,“在奧運村裏的每一天,我們都沒怎麼睡好,直到奪冠後,才真真正正睡了一個踏實覺。”

雖然那屆奧運會上,作爲國家隊年齡最長的老隊員,陳靜更多的時間是在場下替自己的師妹們捏着一把冷汗。而事實上,當時腰傷嚴重的她能最終站上奧運會的領獎臺已經實屬不易。“每天上場要綁兩條腰帶,每條腰帶上面有8根鋼條”,陳靜說,那個時候自己必須這樣拼,“否則我沒機會了,沒有登上最高領獎臺的機會了!爲了這個信念我才一直走到了最後。”

雅典奧運會上的中國女排“黃金一代”

兒時回憶:體育經常需要補考

爽朗,愛笑,是陳靜留給多數人的第一印象。挺直着腰板,坐在多少有些顯得“格格不入”的辦公室裏,她衝着記者笑道,“我現在還覺得自己像在青年隊那會兒似的。”

其實少年時期的陳靜和現在幾乎是判若兩人。“瘦不拉幾,有點蔫兒,體育成績特別差經常需要補考。性格也偏文靜”。陳靜回憶道,因爲出身在籃球世家,小時候父母都希望她能去打籃球,然而教練卻看不上身材瘦弱的陳靜。初中畢業後,父母將陳靜送去體校,初衷只是爲了鍛鍊女兒的身體,“沒想到意外地被省女排青年隊的教練選上了,現在想想也是緣分吧”,陳靜說。

2002年在領獎臺上的陳靜

那些年,陳靜形容自己的狀態是“起牀想的是排球,白天練的是排球,晚上做夢也是排球”。2019年,陳靜從排管中心副主任調任四川體育職業學院黨政綜合辦副主任,主管工會。惦念着排球館的她起初雖有些不適應,但對於這份“後勤工作”卻仍然幹勁十足,“領導讓我把女排精神發揚在工會工作上,我覺得也是好事,可以爲隊員謀福利。”

2003年在領獎臺上的陳靜

和排球結緣整整30年了,陳靜對待這項運動依舊如初戀。“排球和我,我們倆這輩子註定都不會分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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