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交战双方的装甲战斗车辆当中涌现出了多款突击炮。突击炮,德语为Sturmgeschütz,是一种专门为步兵提供近距离火力支援的装甲车辆。突击炮既可以支援步兵,也能执行反坦克任务,是一种攻防兼备的武器,不论在同盟国还是轴心国都有大量使用,是二战中一种极为常见的武器。本文将要介绍的就是一款由匈牙利军队使用的主力突击炮——"兹里尼"II。

1、匈牙利突击炮的起源

1920年7月4日,协约国与匈牙利签订的《特里亚农条约》对后者进行了严厉的制裁,匈牙利不但失去该国三分之二的领土,还强迫其对战争损失进行巨额赔款。从此之后,匈牙利只能维持一支3万5千人的志愿军,不能像其他国家一样采取征兵制,从而建设一支大规模军队。除了数量限制之外,任何现代化武器,例如航空兵、装甲兵和化学兵,还有重炮和防空部队都被禁止,轻型火炮的数量和技术指标也被严格限制。

在30年代协约国结束直接军事占领后,匈牙利军队的发展才又重新开始,军方秘密启动了带有强制性的兵役 (类似于义务兵役制度)。此时,国际政治的天平开始向纳粹德国及其盟国有利的方向转变,这使得匈牙利在1938年重新获得了与欧洲各国在军事上的平等地位,匈牙利军队开始毫不掩饰地扩充规模并大力发展新的技术装备。以前被禁止的航空兵、摩托化部队、装甲兵和其他现代化兵种都出现在匈军的战斗序列中。然而,这些新部队需要大量的技术装备和武器。

由于战争的阴云已经笼罩欧洲上空,各国都在进行备战,对装备出口进行严格限制,匈牙利皇家军队无法获得足够数量的现代化武器来满足部队的需要。此外,匈军不希望完全依赖国外供应,因此决定国内自产这些武器。1938年,匈牙利购买了瑞典L-60轻型坦克的许可证后,开始了大规模生产。1940年,匈方又从位于皮尔森的斯柯达公司购买了T-21中型坦克的生产权。在这种坦克的基础上,匈牙利人发展出了"图兰"(Turan)坦克车族,并以此装备了新组建的装甲师。与此同时,他们还试图淘汰现有的、陈旧过时的炮兵装备。军事技术研究所为骡马牵引的野战炮部队开发了一种短管、易于操作的105毫米野战榴弹炮,并于1940年投入使用。

■德国三号A型突击炮彩绘图。作为德军的一种新武器,突击炮在1940年的法国战场率先投入实战,其表现得到了匈牙利军队高层的认可。

在匈牙利军队的现代化水平不断提高的同时,其军队的领导层也在关注着欧洲战事的发展和新技战术的涌现。法国战役期间,德国国防军开始使用安装在坦克底盘上的火炮来支援步兵,其中最具有代表性的便是早期的三号突击炮。基于德军的成功,位于考绍(Kassa)的匈军第8军司令部在1941年2月25日的一份提案中建议使用一种履带式突击炮来支援步兵。他们的理由是:步兵部队现在急需一种随叫随到的、真正有价值的重型支援武器。他们指出,利用良好的越野机动性,突击炮可以配合步兵发动攻击,并利用它的直瞄火力摧毁敌人的据点。然而,在1941年10月1日起生效的匈牙利陆军战斗条令中,这种武器还没有被列入到装备清单中。

2、原型车的生产

基于匈牙利的战争经验和制造能力,1942年7月,国防部的3/b科(负责运输和战斗车辆)提出了在军队装备突击炮的想法。正如他们指出的那样,相比于拖曳式火炮,尤其是马拉式火炮,在履带式底盘上安装火炮的好处(包括持续的战备,强大的越野机动性,与被支援单位更密切的合作,以及更小的部队规模)是显而易见的。

以前匈军所使用的坦克,其主炮口径普遍较小,或者在火力足够的情况下行动迟缓,都无法满足机动炮兵部队的要求。因此,匈军高层得出的结论是,匈牙利皇家陆军装甲师的炮兵部队必须配备某种突击炮,以便在发动攻击后对坦克进行有效的火力支援。在此基础上,结合德、意、苏三国的经验,3/b科建议发展一款使用履带式底盘的105毫米突击炮。他们解释说,这种突击炮的口径应该比设计中的"图兰"3型坦克的75毫米炮更大,这样才有更好的穿甲深度和破坏力。预计安装的40M.105毫米野战榴弹炮是匈牙利本国设计和生产的,再配合已经取得生产执照的"图兰"坦克底盘,这款新突击炮有望在短时间内投入使用。

匈牙利陆军的"图兰"3中型坦克原型车。因当时条件所限,这辆所谓的"原型车"其实就是临时在"图兰"2型坦克底盘上安装了一个木制炮塔(主炮是木质模型)。

尽管这款突击炮的定位还没有最终明确(到底是支援步兵还是反坦克作战),匈牙利国防部和总参谋部的主管人员却已经对这一建议表示了赞同,并责成军事技术部门制定方案细节。

1942年9月,"图兰"坦克的主要承包商,却贝尔(Csepel)的曼菲尔德·威斯(Manfred Weiss)钢铁和金属工厂建造了一个全尺寸木制模型。根据模型测试,将105毫米榴弹炮安装在坦克底盘上的操作似乎很简单。该火炮的设计性能为:距离500米时,以60度角击中目标,其穿甲能力为70毫米(初始速度为471米/秒);使用特制的穿甲弹可以提高到80毫米。

■匈军利用"图兰"坦克底盘设计的第一款突击炮,安装75毫米长身管反坦克炮,被称之为"兹里尼"I型。但该车由于技术原因没有投入量产,图中近处为"兹里尼"I型突击炮原型车,远处左侧便是本文的主角——装备105毫米榴弹炮的"兹里尼"II型突击炮。

新型突击炮的底盘从"图兰"坦克发展而来,基本保持不变,只增加了40厘米的宽度,以便为新火炮在上层建筑中(采取封闭式)的水平位移腾出空间。在此基础上,专家们建议军方订购一辆钢制的原型车进行测试。

1942年9月,匈军采购了第一辆"兹里尼"II突击炮的原型车,同样由曼菲尔德·威斯工厂生产。为了节省时间和成本,他们在一辆注册号为H-801的"图兰"坦克的底盘上直接安装了"兹里尼"II突击炮的上层建筑,并将105毫米40M.榴弹炮纳入其中。由于"兹里尼"II本质上是一种自行火炮,关于它的设计和应用的所有问题都交由炮兵处理(装甲部队对此感到愤愤不平)。

在制定这种武器的基本战术时,一个问题出现了,那就是匈军到底将"兹里尼"II作为突击炮还是作为纯粹的自行火炮?在第一种情况下,它将是一辆具有强大火力的"战车",可以直接支援步兵并独立作战,因此它不需要高速和长续航力。另一方面,它必须有坚固的装甲,特别是正面装甲,因为它会吸引敌人的火力。在第二种情况下,自行火炮会跟随装甲师一起行动,并以直接和间接火力去支援坦克。因此,它的速度、射程和防护需要与主力坦克相当。

"兹里尼"II的原型车在1942年12月完成。它以斯柯达工厂在战前设计的捷克T-21坦克为基础,T-21(以及后来的"图兰"坦克)带有30年代早期坦克的一些特点,比如陡峭的外形、铆接的上部结构和小型轮式行走装置。然而,像最新式的坦克一样,"兹里尼"II也有一些现代化的零部件,如气动离合器、方向盘和刹车系统等等,这令其更容易操作,但也更容易发生故障,维护也更加困难。

正在进行爬坡试验的"兹里尼"II原型车,带有浓厚的30年代早期坦克风格。

该突击炮与坦克的不同之处在于:可旋转的炮塔被一个固定的上层建筑(覆盖着11块由螺栓固定的装甲板)所取代,相比于坦克,其车体加宽了40厘米以增加火炮的水平瞄准角,车体前部装甲厚度为50毫米,可以由25毫米厚的装甲板加强(利用螺栓连接)。上层建筑的前装甲由75毫米钢板制成。此外,在战斗室的侧壁上还覆盖了额外的25毫米厚装甲钢板,其后部装甲则为13毫米厚。

"兹里尼"II上层建筑顶部的装甲由3块钢板所组成,形状像一个向前方和两侧倾斜的人字形屋顶,厚度13毫米。驾驶员坐在车体右侧,他旁边,即原型车的中心线偏左一点,安装着一门105毫米40M.榴弹炮。这门大炮被球形防盾所包裹,确保了火炮的垂直移动和有限的水平移动。这种防盾(安装在铸造的耳轴上,并与火炮一起移动)的任务是在火炮移动的时候覆盖住开口。球型防盾上覆盖的装甲为25毫米厚。值得一提的是,这门榴弹炮是"兹里尼"II唯一的内置武器,因为它没有安装机枪。

"兹里尼"II突击炮原型车前部特写,该车没有装备机枪。

3、"兹里尼"II 突击炮的技术特征

"兹里尼"II全重为21.6吨,最大公路速度43公里/小时,配备一台260马力的8缸汽油发动机(与"图兰"坦克相同),安装在车体的后部。由于车体扩大,其油箱容量从265升增加到445升,所以在公路上每行驶280公里才需要补充一次燃料。

该车的变速箱位于引擎的后方,有6个前进档和6个倒档,由位于驾驶员前方的两对制动杠杆操纵。"兹里尼"II可以沿弧线转弯,保持位置的能力也很好。想转弯的话,驾驶员需要操纵较长的杠杆,转弯一侧的履带每分钟的转数就比另一侧履带小。在这种情况下,最小转弯半径是12米。在空间狭窄的情况下,驾驶员还可以借助较短的杠杆,使转弯一侧的履带完全停止,从而使车辆原地转弯——当然,这很容易损坏履带。值得一提的是,气动辅助设备使"兹里尼"II的转向、制动和换档更加方便。

一块覆盖着装甲板的门将"兹里尼"II的发动机舱与战斗室隔开,这扇门使得必要的维修工作可以在车内安全地进行。4名车组成员(驾驶员、装填手、炮手和车长)和其他装备都被安置在战斗室里,由装甲防护。其中,战斗室正面装甲为75毫米,侧面/后部装甲为25毫米,顶部和底部装甲为13毫米。

正在对一辆"兹里尼"II进行维护的车组成员。

驾驶员坐在右边的可调节座位上,他面前的装甲板上有一个缺口,上面镶嵌着一片防弹玻璃。原型车的装甲板缺口和盖板都是圆的,但在生产型中,一个螺栓被安装在前盖板上,使其可以再增加一个装甲板。在前4辆生产型"兹里尼"II突击炮中,使用了41M.型观测仪(上面配有盖板,在盖板上有一个狭窄的观察槽),与"图兰"坦克相同。在后来的生产型中又引入了新型的43M.观测仪,比41M.型高10厘米,盖子是平的,没有狭槽,两种观测仪都可以从内部进行锁定。

此外,"兹里尼"II的车顶上还安装了若干潜望镜,以帮助驾驶员进行观察。其中,原型车在上层建筑顶部的右侧安装了两个可旋转的坦克潜望镜:一个位于驾驶员头部旁边,另一个稍微靠右一点。后来,驾驶员潜望镜被43M.型伸缩观测仪所替代,这种观测仪上配有防碎玻璃并由装甲覆盖。当驾驶员面前的观察孔封闭时,还可以伸长这种仪器来观察周围环境。

"兹里尼"II生产型前部特写,可见顶部有几个潜望镜和观测仪。

装填手的位置在火炮的右侧,驾驶员的后面。车长则坐在火炮后方,他可以利用安装在他上方的潜望镜来观察战场。炮手坐在车辆左侧的一个可调节的座位上,就在火炮的旁边。在原型车上,炮手和驾驶员的面前都有一个圆形开口,然而在生产型中,由于瞄准镜内置于火炮的球形防盾内,这种圆形开口变得没有必要。不过,在最初的一些生产型上仍然可以找到圆形的盖板,但它最终还是被拆卸了。

该突击炮的上层建筑顶部(距地面有190厘米高)有三个供乘员使用的大舱口。其中有两个舱口可向后打开——驾驶员在右边,炮手在左边。为了看得更清楚,车长通常站起来,半身露在舱口外,即使在战斗中也是如此。此外,在"兹里尼"II的车底还有一个逃生舱口。最初,军方想在舱门内安装防空机枪以备紧急情况,类似于39M Csaba装甲车的设计,但由于野战炮兵总监的建议,这个设计被放弃了。

"兹里尼"II的顶部有三个大型舱口,分别对应驾驶员、炮手和车长位置。

"兹里尼"II安装一门内置式40M.105毫米 L/20短管榴弹炮,其炮管和支架(安装有缓冲和调整器)被放置在车辆中心的一个支座上。突击炮的战斗室由两部分组成,下面的车厢里装着炮架,用螺栓固定在车辆底部和前板上;上车厢则装着炮膛和炮管,和下面车厢的中央支座相连,这样就可以进行水平移动了。垂直移动所用的机械装置也被安装到上部车厢内。

火炮的水平调整幅度为11度,垂直调整幅度为-5到+25度。当需要更大的水平偏转时,驾驶员需要根据车长或炮手的命令来移动车辆以提供这种角度。

值得一提的是,"兹里尼"II采用了一种巧妙的解决方案来帮助火炮瞄准,这种方法也被用在"图兰"坦克上。首先,驾驶员和炮手都有方位指示器,这些指示器机械地连接在车长的观测仪上面。指示器显示了突击炮的基本位置,显示12点时,车长的观测仪与突击炮平行,当车长转动观测仪时,炮手前面的指示器读数会随之变化,驾驶员也随之移动。当需要时,驾驶员必须转动方向盘,直到指示器的指针回复12点的位置。

■"兹里尼"II主炮的垂直调整幅度为-5到+25度

"兹里尼"II的主炮主要使用15.05公斤的破片榴弹,其初速为471米/秒,另可以使用17公斤高爆榴弹,初速为444米/秒。使用药包分装式弹药时,"兹里尼"II主炮的射击速度为每分钟6发。

"兹里尼"II同时安装有直接和间接瞄准具。其可以使用105毫米42M.瞄准具进行直接瞄准,也可以利用105毫米40/43M.型瞄准具,配合8/14 M.型瞄准具进行间接瞄准。这两个瞄准具位于炮手附近,左顶板上为瞄准具开了一个小口。尽管"兹里尼"II可以凭借上述瞄准具进行间接射击,但它几乎从未被用于这个目的。

为了提高抬升炮管的效率,技术人员在其内部安装了锚链式弹簧安定器,它附着在上车厢和火炮的右耳轴上。炮管放下时弹簧被压缩了,这使得炮管向下平稳移动,防止其直接掉下来,同时也使得炮管的抬升变得更容易。为了减轻平衡弹簧的压力,技术人员在战斗室内使用了一种"V"形的可折叠管状杆,即所谓的叉状杆。这个叉状杆可以在"兹里尼"II移动期间固定住炮管的位置。在战斗之前,炮手和装填手(分别坐在炮的两边)需要折叠叉状杆,并把它放在车底为此而设置的凹槽中。此时,火炮可以在没有约束的情况下移动。

为了确保火炮——每次开火后坐大约一米——无法击中它后面的乘员(车长和装填手),炮的后膛被一个可折叠的防护框架所包围。技术人员把皮革垫在防护框架的右侧,这样装填手在装填炮弹时还可以借此支撑他的胳膊。框架上有两个电动按钮,装弹完成后,炮的后膛被锁上,装填手同时用左右拇指按这两个按钮。此时,底盘前板上的红灯会亮起,表明炮弹已上膛。只有当装填手同时按下两个按钮,并且他的手没有挡住炮膛时,才可以开炮。突击炮行进时,框架被折叠,从而增加了内部空间。

"兹里尼"II配备了一座R5/a型车载无线电,它被放置在战斗室的后部,位于车长的右侧。无线电由车长和装填手负责操纵,车内的乘员可以通过对讲机系统(包含耳机)相互联系。后来,一个电动喇叭也被安装在车上,车长的头顶有一个按钮,当他无法腾出手的时候,就可以用前额来按这个按钮,这样也可以向驾驶员发送信号。

就像车长一样,如果需要驾驶员转弯,炮手也可以向其发送信号。炮手的膝盖旁也有两个电钮:一个在他左边的车身内,另一个在他右边较低的炮架上。当他按下一个按钮时,一个红灯或绿灯就在驾驶员面前亮了起来,驾驶员必须相应地驾驶车辆。信号越长,调整幅度就越大,而断断续续的信号则意味着较小的转弯。如果炮手腾不出手来,他也可以用膝盖来按按钮。

俄罗斯库宾卡坦克博物馆收藏的"兹里尼"II突击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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