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智浚《与祖国同行》连载22

20世纪六七十年代,全军有培养中高级干部的三大院校,分别是设在北京的军事学院、政治学院和后勤学院。特殊年代,三大院校遭到了严重破坏,一度处于瘫痪状态,没有向全军招生。特殊年代结束后,才从全军抽调人员,恢复正常教学工作,实施培养中高级军官的办学目标。能够在这三所最高学府学习,是每一个军人梦寐以求的愿望。通过院校学习,可以提升自己职业军人的素质。

【32师95团部分领导(从左至右:刘智浚、鲁副政委、胡副团长、张团长、康副政委、周主任)】

1981年8月下旬,我正在办公室处理日常事务,干部股长罗云华,拿来师干部科打来的电话记录稿给我看。记录稿写着“令步95团政治处主任刘智浚,92日到解放军政治学院报到学习。”我在电话记录稿签上“已阅。送团首长。”的字样。罗股长将电话记录再次送给我看时,我看到有关的团首长已经签阅。其中,张登祥团长批示:“主任把工作交给盛副主任后,按时报到。”

军人的职业素养之一,就是一切行动以命令为准,有令则行,无令则止。我按照规定的报到时间,满怀希望地踏进坐落在北京西边玉泉路上的解放军政治学院。没想到,迎接我的是我在11军机关的战友许家森,这让我喜出望外。

【从政治学院毕业20年后在北京许家森战友家留影】

许家森战友是1978年初调入政治学院干部部工作的。他身材魁梧,为人豪爽,禀赋正直,工作积极,任劳任怨,是一个值得信任和极易相处的战友。他告诉我,政治学院也选送了一些干部,和我们在一个队离职学习,他就是其中之一。有这样一个知心战友在一起学习,我心里自然是高兴的。

我们这期学员,全都编在一队学习。队长姓关,是安徽人,政委姓王,是河南人。他们都是抗日战争时期入伍的老同志,平易近人,工作踏实,作风深入。虽是正师干部,但没有一点当官的架子,还经常到宿舍与我们促膝谈心,就像大哥哥一样关心我们。入学以后,我才知道,我们这个队叫中青干部培训班,又叫完成班,学制两年,算大学文凭。据说,中青干部培训班是根据小平同志的指示举办的。计划用3~4年的时间,在全军培养500名后备将领。所以,了解情况的人又把我们叫作“将军班”“老虎班”。全军一共举办了4期。每期分别在军事学院和政治学院办一个队。我们是第二期。我入学时,第一期已经学了一年,何其宗,蒙进喜、马子龙、陈培忠等均是第一期的学员。

我们这个队,一共有72名学员,来自全军各大单位。基本在40岁以下,绝大多数是团级干部,少数是师级干部。学历均在高中以上,有不少是大学学历。每个大军区有3名,其余大单位1~2名,如铁道兵和基建工程兵都只有1名。我被编在7班,学员来自北京军区、福州军区、昆明军区、海军、军事医学科学院和政治学院等9个大单位,一共9,班长张传久是空军杜凤瑞团的政委,副班长李存宝是沈阳军区16军红九连所在团的政委,党小组长周永顺是兰州军区某守备团政委。

【1982年政治学院一队七班学员留影(前排:周永顺、张传久、张守业、许家森;后排:李存保、都本堂、刘智浚、李维宇)】

在政治学院学习,无论是学习条件,还是生活条件,都比我上云南大学时好多了。全部学习材料、笔记本和书包都是统一发放。平时吃饭是桌餐,也交伙食费,但是有补助。星期天食堂会卖一些小菜和酒水,可以与来客一起小酌。文艺活动比较丰富,隔三差五地会有军内知名文艺团体演出。比如空政文工团、海政文工团、北京军区文工团都来演过。不时会发一些地方演出团体的戏票和体育比赛的球票,由学院派专车接送观看。如果家里有人来,还可以通过队里,申请各种参观券、入场券。学院经常举行时政报告会,请一些权威人士来讲课,政策研究室的袁木,农村工作部的杜润生,总政主任余秋里,总后部长洪学智,都给我们做过报告。这对我们增长见识,丰富阅历,提高境界,加深理解,大有帮助。由于学员来自四面八方,所以信息来源广泛,各方面的传闻都能听到。到了学院以后,我的眼睛变得更明亮了,心胸变得更开阔了,头脑变得更灵活了。

我们既学政工方面的知识,也学军事方面的知识。在课程设置上,政工与军事的比例是64军事学院完成班的课程设置,与我们相反,政工与军事的比例为4:6政工方面的课程,有经典著作,方针政策。军事方面的课程有军事地形学,国防科技,战例选编,师、团攻防。与地方大学相比,既注重掌握原理,更强调实际运用。教学中注意发扬民主,调动学员自觉学习,善于思考的积极性,做到教学相长。教我们的老师,有延安时代走出来的教员,有军中著名的理论家,也有大批中青年学者。后来在全军名声显赫的侯书栋、许志功都是我们的基本教员。

【全班同学学攻防战术时进行现地作业(1982年摄)】

与地方院校比,教员与学员的接触更密切。每次讲课之前,教员都要征求学员的意见,明确学员需要听些什么内容;课后要听取学员反映,看哪些问题没有讲透。我们在学院学习的期间,正是大力提倡“解放思想,实事求是”的时候。学校要求大家,摒弃思想禁区,全面、准确地理解理论。所以,教员能够敞开思想地讲,学员能够毫无顾虑地问,学习氛围浓厚,讨论问题活跃。时常有学院领导来队,参加我们讨论。学院政委谢有法,副院长姜思玉,都参加过我们的讨论课。

有一次,谢有法政委参加我们班讨论事物的相对性与绝对性。班长让我先发言,我说:事物的相对性就是有条件性,离开了具体的时间和地点等条件,事物就会发生变化。比如对物质享受是否奢靡的评价,脱离了时代条件,就不可能得出正确的结论。不能因为武则天没有坐过汽车、火车、飞机,没有看过电影、电视,没有睡过席梦思,而否定她生活奢靡。对她生活是否奢靡,只能用她所处时代的条件来衡量,而不能用今天我们所处的时代条件来衡量。否则就会得出错误的结论。我的发言得到了谢有法政委的肯定。我们和学校领导相处是无拘无束的。在讨论之余,有学员问谢政委:“政委,听说你是55年授衔时是最年轻的中将之一。”谢政委笑着回答:“是的,我当时只有33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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