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中國空間站將正式部署,NASA局長急了:給錢

9月24日,美國宇航局(NASA)局長吉姆·布里登斯汀在美國參議院接受質詢時表示,美國必須要設法保持自己在低地球軌道的載人航天設施存在,這樣就能阻止中國獲得戰略優勢。布里登斯汀甚至說:“不能把低軌道交到那些不把美國利益放在心上的人!”

這段話的背景,是中國天和空間站即將進入正式部署階段,而美國牽頭建立的國際空間站,卻面臨着即將沒有錢維持的窘境。

我們首先來看這樣一個事實,這位NASA局長根本就不是科學家出身,而是徹頭徹尾的政客。吉姆·布里登斯汀出身美國傳統白人家庭,拿過州自由泳冠軍,名牌大學畢業,當過海軍航空兵飛行員,開過公司,然後才從政。因此,這位局長是典型的美國傳統白人精英。他對航天的興趣,來源於從政之前的一段經歷——他當過美國一個地方航空航天博物館的館長。這段經歷居然讓他找到了屬於自己的人生理想。當上共和黨衆議員之後不久,布里登斯汀就提出了《美國航天覆興法案》,在這份提案中,充斥着沙文主義甚至種族主義的思維。該法案雖然沒有通過,但是讓美國航天界把這個曾經的外行當做了自己人。在2016年大選中,布里登斯汀最後選擇了支持特朗普,這也爲他成爲科技重臣埋下了伏筆。

特朗普上臺之後,奧巴馬的愛將、黑人宇航員局長博爾登幾乎立刻就被轟出了NASA。因爲黨爭激烈,局長職位空缺一年多之後,特朗普才提名布里登斯汀出任NASA局長。結果遭到了民主黨的激烈反抗。NASA是美國最重要的政府科技部門之一,所以它的首腦需要參議院投票通過。在2018年最後的投票中,出現了世界航天史上罕見的奇觀:所有共和黨人投贊成票,所有民主黨人投反對票。因爲共和黨參議員多出一人,所以布里登斯汀驚險過關。

進入NASA之後,布里登斯汀倒是沒有幹什麼出格的事情,一直循規蹈矩,和科學家們合作得不錯。唯一的大動作就是轟走了曾經負責載人航天的副局長、NASA老臣格斯特梅爾。這就爲我們揭示了一個事實:美國關於載人航天發展的路線鬥爭是很激烈很殘酷的。

這樣的路線鬥爭,來源於美國的願望和能力之間存在着巨大落差。美國已經不是阿波羅時代那個美國,能夠拿出來搞載人航天的錢是非常有限的。到2004年之前,這份財力幾乎全都用在了國際空間站上。具體來說可以分成三個主要部分:空間站的建設、空間站的日常運行、航天飛機的往返飛行。但是2003年哥倫比亞號航天飛機墜毀,美國開始反思自己的載人航天技術選擇。當時擔任NASA局長、如今擔任國防部次長的格里芬提出了“星座”計劃,打算把載人航天的目標伸向更深遠的空間,建立月球基地,然後以此爲跳板前往火星。

4年之後奧巴馬政府上臺,“星座”計劃立刻被砍掉,理由是“我們40年前已經去過了,登月不足以體現美國的偉大”。取而代之的是所謂的“小行星重新定向計劃”,也就是捕捉一顆近地小行星,把它拖到月球附近,派宇航員上去研究。這個計劃也看不出有什麼偉大的地方,但既然總統和NASA局長都堅持要搞,航天界只能捏着鼻子執行。而格里芬在奧巴馬上臺伊始就氣得辭職了。

在奧巴馬政府期間,就面臨着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國際空間站怎麼辦。1998年美國決定牽頭建立國際空間站的時候,計劃只做到2020年。後面的經費沒有着落。奧巴馬政府一度考慮2020年後國際空間站不再撥款,改爲私人經營。當時國際科學界就預測,2020年之後,如果美國政府真的不再撥款,歐洲+日本+俄羅斯根本養不活這個奢華的空間實驗室,只能放棄。而此時天和空間站將進入建設時期,結果是中國擁有世界上唯一的空間站。

在科學界苦苦哀求之下,奧巴馬政府決定把國際空間站的撥款延長到2024年。特朗普政府上臺之後,並沒有改變這個時限,並且把“星座”計劃撿了回來,決定2024年派美國宇航員再次登月。NASA把這個計劃稱爲“阿爾忒彌斯”。

應該說,從2004年之後,NASA的載人航天經費就陷入了嚴重困難。一方面要爲新的載人航天計劃研製火箭和飛船——不管“星座”、“小行星重新定向”還是“阿爾忒彌斯”,都需要SLS重型火箭和“獵戶座”飛船,這兩個型號的研製費用高得可怕。每年消耗在它們身上的經費,比很多國家的軍費開支還高。同時,NASA還要養活國際空間站,其中有一大筆錢用來採購俄羅斯“聯盟”飛船的天地往返船票,據稱每張8000萬美元。

“阿爾忒彌斯”計劃提出後,NASA經過計算與設計認爲,如果要在月球上建立長期基地,需要再部署一個大型空間站作爲地月之間的中轉站,位置在地球和月球之間、接近月球的第二拉格朗日點。這個空間站被命名爲“gateway”,國內對此有多種翻譯,例如“門戶空間站”、“地月關口站”,等等。本文中一律成爲地月軌道空間站。很顯然,這是一個比國際空間站更復雜、更艱難、更貴的東西。NASA沒有新的財源、開銷卻又多了一件。以現在的撥款規模,無論如何也承受不起兩個空間站的飛行。因此NASA決定,在2024年之後,真的不再給國際空間站撥款了,款項要用到地月軌道空間站上去。

但是,直接把國際空間站廢棄掉,大家都於心不忍。按照設計,它至少能用到2030年。因此美國提出,要把空間站承包給私人經營。今後任何人都可以找馬斯克買“載人龍”的船票進入國際空間站,承包商就像酒店一樣把空間站隔成很多房間,租給宇航員居住和試驗。NASA當然也可以租。

這個想法聽起來怪不錯的,但事實沒有那麼美好。私營企業是要追求利潤的,在很多場景下,私有化就意味着漲價。如果漲價還沒有利潤,就要關門大吉。國際空間站的運行成本非常高,每年沒有十億美元級別的運行費,根本不能開門迎客。如果艙段和設備老化需要更換,成本就更高了。按照運行原則,要隨時有一艘飛船對接在空間站上充當救生艇,因此空間站能容納的人數和飛船載客數相等。在只能依賴“聯盟”的時候,空間站上只能留3人。如今“載人龍”研製成功,空間站上可以留7人。就算只有1位是“酒店工作人員”,最多隻能容納6位“住客”。我們假設空間站一年的保本收入是15億美元(實際上可以要翻一番都不止),那麼每個“牀位”每年要收入2.5億美元纔行。這裏還沒有計算交給馬斯克的船票錢。

除了政府買單的航天員,世界上有幾個人住得起這麼貴的酒店?就算有些土豪願意上天嚐鮮,也不可能支撐空間站的長期運行。長此以往,私營企業主肯定要選擇撤資,把國際空間站扔回大氣層燒掉。那麼,低軌道上不是又只剩下中國天和空間站了嗎?

這正是布里登斯汀擔心的問題。在他看來,如果國際空間站私有化失敗,等於把近地軌道控制權拱手交給中國人。他想出來的辦法,就是採用NASA和馬斯克的合作模式,先把國際空間站承包出去,然後NASA來充當長期住客,至少確保空間站保本經營。然後逐步吸引國際客戶,只要多招攬一位客戶,就有利潤。經過一段時間的發展,或許國際空間站真的就能自力更生了呢?你看馬斯克不就自己到發射市場上去賺錢了嗎?

然而這就帶來了一個明顯的問題——NASA租用國際空間站的錢從哪裏來?還是要從美國的財政撥款裏來。實際上,布里登斯汀是在換一種說辭,要求國會撥出兩筆錢來,分別支持兩個空間站。至於天和空間站和“中國人控制低軌道”,是用來嚇唬國會的最好藉口。如果美國做不到這一點,會帶來一個重大的問題:天和空間站在2022年建成,中國已經承諾向全世界開放這個空間站。世界各國,包括歐洲、日本和俄羅斯,就有了兩個載人航天選擇:交錢給美國承包商,還是和中國航天局合作?迄今爲止,中國航天局和外國航天機構的合作,採用了非常清晰的合作模式:擺出一筆明白賬,各自承擔各自的成本,誰也不謀求利潤,誰也不喫虧。德國航天局在神舟八號上的搭載試驗就採取了這種模式,得到了德國科學界的高度評價。這樣一來,國際空間站的現有合作方,很可能就被中國吸引走了。事實上,俄羅斯聯邦航天局已經明確表示,今後要和中國合作。歐洲和日本雖然受到美國軍事、政治影響,但科學界也有權力選擇和中國合作。事實上,到2020年6月,已經有來自17個國家的23個科研項目申請進入天和空間站,其中就有德國、法國和日本。這種巔峯高技術合作不僅僅有科學意義,更有重大的戰略意義。對美國來說,顯然意味着“隊伍好不好帶”的問題。

或許有人會說。美國可以利用地月軌道空間站繼續保持國際航天領導地位。然而這個空間站目前還有大量關鍵技術沒有解決、SLS火箭的進度一再拖延。以NASA現在得到的撥款強度,這個空間站到2030年能初具規模就算樂觀了,拖到2035年也不是沒有可能。在這個持續多年的時間差裏,各國必須要面對“去哪裏做有人照料的空間試驗”的問題。

責任編輯:楊傑 SN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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