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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世界獲得“影后”美譽的女演員有很多,但年齡最大的影后是誰呢?

——中國演員黃素影

提這個名字,相信很多人都會感到陌生,這是因爲,黃素影一直在演“小角色”。

演員呂麗萍說:

“有時候,她演的小角色連一句臺詞也沒有,演員表裏也沒有她的名字,基本就是跑龍套的羣衆演員,她一點兒也不在乎這個,只要有她的鏡頭,就認真準備,力求把小角色演好。”

她是《臥虎藏龍》裏的吳媽,是《小兵張嘎》裏的嘎子奶奶,是《飛越老人院》裏的黃老太太,也是《世界上最疼我的那個人去了》裏的中國式母親。

黃素影在84歲時,憑藉自己在《世界上最疼我的那個人去了》中的出色表現,獲得了華表獎、華語電影傳媒大獎的最佳女演員獎項。

爲了塑造母親這個角色,當時82歲的她,還剃光了頭髮。

《世界上最疼我的那個人去了》這部電影上映於2002年,由馬儷文執導、斯琴高娃和黃素影兩位演員主演。

導演馬儷文的作品,向來以情感細膩著稱,比如《我們倆》、《你在微笑我卻哭了》等片。

電影根據作家張潔的同名散文集改編,取自張潔本人和母親的真實經歷。

1991年,張潔八十多歲的母親去世。在五十四歲這年,張潔成了孤兒。

“一個人在五十四歲的時候成爲孤兒,要比在四歲的時候成爲孤兒苦多了。”

在一年多的悲痛中,張潔用十幾萬字記錄了她母親生命中最後的八十多個日夜,以及她內心永遠無法填補的自責和悼念。

馬儷文導演在保留原作本有的情感基礎上,篩選出適合電影這種視聽媒體的文本素材。

原作偏向對人物內心的刻畫,電影更多的是通過斯琴高娃、黃素影等演員的精湛演技,觸發觀衆的情感共鳴,呈現出碎片化、零散化的特徵。

說到影片的拍攝,也算是一波三折:

由於沒錢一度停機,隨後導演又拉來了一百多萬的投資才終於拍成了,沒想到拍攝了三年,結果上映後叫好不叫座。

這究竟是怎樣一部電影呢,一起來看看吧。

電影主要講述了一位中年女作家與母親之間的最後時光。

斯琴高娃飾演的女作家訶,是一位“女強人”,有主見,事業有成,片中的視點和旁白大多是她的。

影片開頭以訶死亡一段口語敘述配以哀痛的聲調說道:“我失敗了,我敗給了媽。我不可能戰勝得了命運,也不可能挑戰得了上帝,媽是含冤而死的,是我害死了媽,是我的剛愎自用害死了媽……”

這段內心獨白奠定了本片羞愧與悔恨的主要基調。

這種第一人稱抒情式旁白將貫穿整部電影。旁白過後,影片以倒敘的方式展開了。

在一次電話後,訶着急地趕到了母親的住所。

人到了中年,往往是很怕突然接到老家電話的,生怕老人有個三長兩短。

而這一次的回家,讓訶一下子意識到了母親的衰老。

“她那一生都處在亢奮、緊張狀態下的,緊湊、深刻、堅硬、光亮、堅挺了一輩子的皺紋,現在鬆弛了,疲軟了,暗淡了,風息浪止了。”

這衰老甚至來得絲毫沒有過渡。

“好像昨天還好好的,今天就不行了,連個漸進的過程都沒有。”

訶從來都以爲母親是不會老的,換句話說,她不願意接受母親會老去、會死亡這件事。

當意識到的那一刻,訶慌了,甚至開始不可控制地歇斯底里了起來。

看到母親奇怪的走路姿勢,訶責怪她不好好走路,實際上母親只是坐久了控制不住雙腿。

訶囑咐家裏的小保姆多買新鮮水果,但母親又偷偷把買水果的錢收回去,只願意喫些乾癟的橘子。訶回來打開冰箱,看到橘子的那一刻,她崩潰了。她把橘子扔在了地上,大聲質問母親爲什麼要這麼做。

母親囁嚅着,在強勢的女兒面前表現得像個犯了錯誤的孩子,眼神閃躲,說自己只是想省點錢。

後來,訶又發現母親爲了省錢,上廁所不願意用衛生紙,而是反覆使用一塊布,並因此患上了尿路感染。

影片的中心主題或許可以套用開場的一句話:“我不知道,爲什麼在這個世間有着許多非常非常非常簡單的事情,可就算窮盡一生去想,也想不明白。”

訶的歇斯底,是因爲她怨恨自己,怨恨自己沒有提前意識到母親的衰老,以及伴隨衰老而來的死亡。

而意識到這一點,又讓她陷入一種巨大的慌亂中。

訶帶母親做身體檢查,卻被告知:母親患上了垂體瘤,必須馬上手術。

不做,等待母親的將會是失明,和一個月或是一年的壽命;做,母親有可能就下不了手術檯了。

做,還是不做。

一向很有主見的訶慌了神,她不知道要怎麼辦,打電話問丈夫,丈夫又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死樣子。

她只能與母親實話實說。

母親聽了之後,一反常態,非常堅定地要求手術。

“我不願意那樣活着。”她一連重複了好幾次。

訶同意了。

手術前要剃光頭,剪完的那一刻,一向愛美要面子的母親好像一下子失去了尊嚴和氣力,呆呆地坐在凳子上,目光呆滯。

看到這個場景,我們也能體會到那種巨大的失落,面對衰老和疾病的失落和無力。

在整部電影中,我們看到的是一種很簡單,卻又很複雜的感情。

老去的母親越來越像個孩子,會胡鬧,會讓人操心。

她會一到晚上就頻頻嚷着要上廁所,去了又不上,讓訶睡不安穩,也會在醫院裏因爲見不到訶而大聲嚷嚷,會不好好鍛鍊。

而訶呢,則承受着四面八方的壓力。

二婚的丈夫,自私小氣,還會擺官架子,一點忙幫不上;女兒遠在美國;工作上還要到處去開會、晚上則要寫稿子……

所以在面對母親的時候,訶顯得很沒有耐心。

母親手術後,“譫妄”越鬧越厲害,訶要麼乾脆假裝熟睡、不理不睬,要麼態度粗暴地呵斥、恐嚇母親。

出院後,母親不願意按照要求鍛鍊身體,訶就對母親說:“不願意練就等死吧。”

訶的着急,令她失去了理智。

母親逐漸大小便失禁,晚上需要穿上成人紙尿褲,她說自己“越活越回去了”。

訶笑着,抱着母親告訴她沒關係。

母親說,訶小時候就喜歡尿牀。

我想,就是在這一刻吧,訶意識到相比於母親的付出和耐心,自己所做的遠遠不夠。

電影成功上映以後,一位節目主持人問演員斯琴高娃:您所飾演的女作家孝順嗎?

斯琴高娃回答:“她孝順得不夠。”

在母親面前,我們總是能夠如此輕易地失掉耐心,放縱自己的脾氣。這是因爲,我們潛意識裏知道,無論怎麼樣,母親都不會拋棄我,母親會永遠包容我,陪伴我。

我們常常忘記,母親是在用自己的全部生命在愛着我們,即便這愛有時並沒有那麼正確,那麼恰當,那麼能夠令我們歡心。

“我終於明白:愛人是可以更換的,而母親卻是唯一的。”

實際上,除了母女情感這個主題,《世界上最疼我的人去了》還是一部充滿女性色彩的作品。

片中,訶在事業上的成功輕易地被丈夫否定掉,兩人的關係就連普通朋友都不如;訶的女兒遠在美國,從母親的口中我們得知她“同學都結婚生子了,她還在外面飄着”;訶的一次說漏嘴讓我們知道了,父親對於母親,也是相當冷漠的。

在一家三代女人中,家庭對於她們似乎一直是一個“難題”。

個人小家的不如意,使得母女之間的情感更顯得彌足珍貴。母親與訶,稱得上是相依爲命。

也正是因爲如此,母親的離世,纔給了訶一記沉重的打擊。

在愛情、事業、家庭的天平上,母愛是那根柱子。訶不需要選擇,不需要捨棄,她知道母親一直都在。

即使母親去世了,她也造就了一個新的“我”。

在《世界上最疼我的人去了》中,馬儷文選擇了“鬆散改編”的方式。

“鬆散改編”,即在不對原著亦步亦趨的前提下,選擇性地保留原著的意念與狀況。

這種改編方式自古有之。

例如莎士比亞會從普魯塔克( Plutarch) 或古希臘戲劇之中尋找素材;近代著名導演黑澤明所拍攝的《亂》同樣是從莎士比亞的《李爾王》中截取出原著精神;《世界上最疼我的人去了》保留了原著的場景和情節,選擇用旁白的形式展開,在影像化的同時又沒有失去原著的深厚情感色彩。

影片以第一人稱的敘事視角,使得觀衆能夠迅速進入劇情,和主人公產生共鳴:

對於母親,我們有太多想說的,想要表達的。當衰老和死亡帶走母親之時,我們要關愛着母親,就像她當初疼愛着年幼的我一般。

文/皮皮電影編輯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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