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7月14日,埃及博物館首次展出了一批世界已知最古老的紙莎草文獻。

我們中國人最引以爲傲的是四大發明——指南針、火藥、印刷術和紙,它們的出現影響了全世界,推動了整個人類文明向前發展。可你知道嗎?同爲四大古文明發源地的古埃及其實在5000多年前就已經開始使用一種叫做紙莎草紙的材料來做爲書寫和記錄的工具了,這也是世界上目前已知的最爲古老的紙質書寫媒介,以至於英語中“paper”(紙)一詞的詞源也來源於希臘語莎草紙“πάπυρος(papuros)”的拉丁文轉寫。

紙莎草紙的歷史到底有多悠久?我們不得而知,但是從考古學家們的發現我們大致可以推斷出來。一次,科學家們在撒哈拉的一處墓葬中意外出土了一張沒有被書寫過的紙莎草紙,經過考證這是埃及第一王朝(約公元前3100 年—— 2840 年)的大臣荷瑪卡(Hemaka)的墓葬,專家們由此推斷紙莎草紙的出現很可能與埃及文明史的發端基本同步。要知道,遠在公元前4000年,古埃及國家就已經形成。

世界已知最古老的紙莎草文獻,距今已有4500多年的歷史。

2013年,埃及和法國科學家在紅海邊發現了一批埃及古王國時期第四王朝胡夫法老時期的紙莎草文獻,2016年7月14日首次展出,這是目前世界上已知最古老的紙莎草文獻作品,距今已有4500多年的歷史。

世界上最古老、最完整的法典《漢謨拉比法典》(公元前1700年出於巴比倫),它被刻在一根高2.25米黑色玄武岩

古人用於記錄的材料都是因地制宜,比如古代兩河流域蘇美爾人的泥版、帕加馬的小羊皮紙、以及古印度的多羅樹葉等都不易使用和傳播。在古代埃及, 神祕的紙莎草紙的生產製作和使用一直都處於國家壟斷,一直到新王國時期( 約公元前 16 世紀—— 11世紀) 才逐漸傳入民間。埃及紙莎草紙一度成爲法老時期重要的出口商品,遠銷至古希臘、古羅馬等歐洲國家,歷時3000年而不衰。

公元前1400——1350現存於盧浮宮美術館

紙莎草紙結實耐用,在乾燥條件下可以千年不朽。由紙莎草紙製作的紙畫更是飽滿豔麗,古雅柔和,具有很高的藝術欣賞和學術價值。它使用動植物和礦物的原色,以金、藍、紅、綠色爲主,色彩濃厚明朗,富有金屬光澤,紙張顏色偏黃,主要記述古埃及法老的生活習俗、宗教儀式和傳說等,極富文化價值。埃及豔后克里奧佩特拉最爲著名的亞歷山大圖書館原本堆滿了這種極富藝術魅力的紙莎草書籍和圖畫作品,可惜被人縱火焚燬。

大約公元9世紀起,紙莎草紙慢慢絕跡,傳統的製作工藝和紙畫也隨之消亡。直到19世紀,學者們纔再次發現了紙莎草書籍和繪畫,可嘆的是數十萬部極富藝術魅力的紙莎草書籍和圖畫竟同我國敦煌寶藏命運一樣,在動盪年代被大批走私或偷運流失海外。

紙莎草紙究竟是怎麼做成的?

紙莎草紙

古老的紙莎草紙製作工藝消失了1000多年,由於曾經被國家嚴格保密,缺乏檔案資料,時過境遷物是人非,很多人曾經想再次恢復起來都沒有成功。直到1962年,埃及工程師哈桑拉賈(Hassan Ragab)歷時5年,利用1872年從法國引種回埃及的紙莎草,才終於再次恢復出了製作紙莎草紙的傳統工藝。

哈桑拉賈(他還是首任埃及駐中國大使,受到過毛主席的接見)

紙莎草紙是以古埃及特有的水生植物——紙莎草爲原料,製作時將小兒胳膊粗細的草莖剝去外皮, 將白色髓芯切成薄片,放入水中浸泡,幾天後除去糖分,取出用粗擀杖將水擠幹,再像編席一般交叉疊放在棉布和硬紙板之上,用棉布和硬紙板夾好放於重物下軋平,擠出糖質粘液並使薄片之間粘合,幾日後取出晾乾,最後用象牙、獸骨或者貝殼磨平表面, 一張柔軟平整的紙莎草紙就這樣完成了。

紙莎草

經過這些工序製造出來的紙張在燈光下纖維經緯分明,手摸有凹凸感。紙莎草紙通常被製做成長不過 48 釐米、寬不超 43釐米的大小,幾張紙爲一打, 沿纖維水平的走向捲起。

發現於一塊公元前2500年左右的石碑上的收穫紙莎草的景象

紙莎草紙如何走上末路

紙莎草紙爲何突然消失,史學界目前還沒有定論,一般認爲主要還是紙莎草紙自身缺陷所致。紙莎草紙怕潮溼,稍一折疊就會破損,特別是其所依賴的紙莎草主要生長在尼羅河三角洲的沼澤中,產量小而極易形成壟斷。爲此,公元2世紀時帕加馬帝國國王歐邁尼斯二世爲了使帕加馬圖書館的藏書量能夠與亞歷山大圖書館相媲美,開始大量使用革新的“羊皮紙”。到了公元 4 世紀到 5 世紀間, 紙莎草紙已經基本上被人們所放棄,相較於紙莎草而言取材方便,不易損壞的羊皮紙書開始成爲主導材料。

羊皮紙描繪的修道院和景觀(大約公元10世紀)

後來,隨着阿拉伯帝國在公元751年(即唐朝天寶十年)大敗唐軍於怛羅斯城( Talas ),俘虜了2萬餘名唐軍士兵,俘虜中的能工巧匠使得中國的造紙術自此開始西傳,可大批量生產、易於保存、可摺疊的中國紙漿紙最終代替羊皮紙和紙莎草紙從此走上了歷史舞臺。

那麼紙的發明權到底算是中國的還埃及的呢?

國外有些人一度認爲,埃及使用的紙莎草紙比中國要早,印度用的貝葉紙(據史書記載公元645年,玄奘法師,從印度帶回的經文就全部是貝葉經。這些貝葉經,後來被珍藏在西安大雁塔中)也比中國早,紙的發明權應當歸屬於這兩個國家。顯然他們混淆了紙和紙莎草紙及貝葉紙之間的區別。紙莎草紙和貝葉紙是兩種自然產物。紙莎草紙是將紙莎草的莖剖成薄片,壓幹後用做謄寫的材料,而貝葉是一種棕櫚科的樹葉,印度人將它曬乾後再用來寫字,這僅僅是利用自然界的天然物質,沒有製作紙漿的步驟,就如同是把字直接寫在羊皮樹皮上、或者是刻在牆上甲骨上,還不算作是真正的“紙”。而中國紙則是利用化學方法將植物纖維分離出來,重新排列成整齊的薄頁,變成了一個新東西,因此真正的紙還是源於我們中國。

主要參考文獻:

1魏哲銘,試論造紙術的發明,西北大學學報 (哲學社會科學版 ).1999.5,29(2)

2潘樹林,阿拉伯帝國的造紙業及其影響,阿拉伯世界.1992(01)

3孫寶國.郭丹彤,論紙莎草紙的興衰及其歷史影響,史學集刊.2005.7(3)

4杜芳,紙莎草紙畫:埃及藝術瑰寶,文藝爭鳴.201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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