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了。

和往常一样,想起来就回的那种。

和往常一样,妹妹说,我们先去看大伯。

放下药和一些小东西,我便和妹妹离开。

开了一会,车子又在街道边停下,我看见了母亲和父亲。

以往,在街道上或村子里,大都是二伯出来接我,父亲极少,母亲几乎没有。

父亲的脸上没有笑容,和我的脸上一样,妹妹和母亲看上去也很沉重。

我们都知道原因,这样的重逢和以往不一样。

那个在路口等了我几十年的二伯,如今再也不会等我了。

那个见面会责怪我回家总是很晚的二伯,如今再也不会责怪我了。

中午的电话中,我特意和父亲说,晚上只想吃点家里的蔬菜,这一次果真如此。

父亲应该是更理解我了,也可能是我说得多了吧。

家里买了很多野生黄鳝,因为我们儿时很爱吃。

所以,晚饭时,母亲特意问我要不要吃点,我说不想吃。

不知为什么,现在的胃口也有点不一样了。

吃饭的时候,我看着桌子和沙发,想起了二伯,去年他吃饭就比较慢了。

我似乎看到了他吃饭的样子,但我知道这不可能。

我转过头看了看二伯生前住过的房间,一切都变了。

当时,我想保留原样,但还是敌不过风俗的力量。

我理解风俗背后的原因,所以我没有坚持。

有些东西,放在心里,或许更好。

妹妹找到了二伯生前用的手机,说要销户。

我说手机要保留好,作为纪念。

妹妹说知道。

手机里的话费还没用完。

妹妹在家族群里说起这件事。

兄弟姐妹们很难过。

大家有各自的信仰。

但是,我们都要接受这样的现实。

我回到了村子。

二伯的房间还在。

床还在。

我还发现了一台收音机。

我没有闭上眼睛,就想起二伯生前的一幕幕。

床边有个小板凳,是弟弟买车时,4S店送的。

二伯看着很开心,就带回了家。

如今,一只在农村,一只在镇子上。

我似乎还能看到二伯坐在凳子上剥毛豆的场景。

但是,当我走到堂屋,看到二伯的遗像时,我苦涩地对自己一笑。

照片是在海南拍的,当年约定还要再去三亚。

如今,不可能了。

我在村子里拍了些照片,包括桂花。

二伯酷爱茶,但似乎并不喜欢桂花茶,我好像给他喝过桂花龙井,他似乎并不喜欢。

嘿嘿。

说这些没意义了。

人不在了,桂花还在飘香,世界就是这样。

人世间有很多无奈。

不惑之年的我,越来越明白这句话的力量。

我总觉得二伯还活着,但我总是清醒地告诉自己,二伯已经走了。

我还会想到二伯年轻时的照片。

我还会想到二伯带我去舒城的日子。

我还会想到二伯带我去合肥的日子。

我还会想到二伯去上海看我的日子。

我还会想到二伯牵挂我在广东的日子。

我还会想到二伯牵挂我在华北奔波的日子。

我还会想到二伯去杭州看我的日子。

……

所以,

二伯是可以一眼看透我的。

但偶尔也会有误会。

曾有个极大的误会,幸好我能觉察到二伯误会我们了。

于是,第一时间消除误会。

也许,这就是亲人之间的特殊默契吧,就连误会也可以在第一时间发觉并消除。

这是我人生中第二次面对亲人的离去。

第一次是奶奶。

我不知道,我需要用多久时间来接受这样的现实,但我知道,接不接受,都已是现实。

或许,已经接受了……

常回家看看,我要继续这样做。

尤其是,快中秋了,该回家聚聚了!

而有些聚聚,似乎再也不可能。

……

生前尽孝,胜过去世之后的一切。

包括这些文字,都是苍白的,还是要多做实事,哪怕生前泡一杯茶。

感谢这段时间关心和安慰我的人。

但愿天下没有遗憾!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