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爺本以爲進宮之後會有一場惡戰,但直到站在養心殿前,他也沒見到一絲血腥。

偌大的皇宮冷清得過分,連宮女太監都沒了蹤影。小王爺心中猛然一跳,他望着眼前這扇雕花木門,連帶着呼吸都急促了幾分。

後知後覺的小王爺總算是發現了一絲不對勁,皇兄今日纔將名單給他,誰會有如此卓見,布這個局……

小王爺狠了狠心,一把將門推開。他從來都不是優柔寡斷的人,否則也不會帶着幾個親兵就闖了不知深淺的皇宮。所以推開門就能解決的事,爲什麼還要費心去猜測?

只是殿內並非他想象的血腥畫面……

香爐裏的安神香嫋嫋娜娜,淡金色的薄紗靜立兩側,如今卻被小王爺魯莽的動作吹得四散,模糊了香爐後面高座上的人影。

小王爺被煙燻的紅了眼眶,半晌,才自嘲地笑了:“果然是你。”

參宿有一瞬間的心慌,他舔了舔乾澀的嘴角,啞然道:“這是你們袁家欠我的。”

袁家的江山是從參宿父母那裏奪來的。當初帝后情深,正沉浸在喜得麟兒的喜悅之中,誰知丞相卻突然領兵謀反。

剛生產完的皇后無法出逃,皇帝便與皇后一同服毒自盡於寢殿,而參宿則在陋巷中生活了數年,直到遇見袁弘禮……

小王爺不想去理這些剪不斷理還亂的恩怨情仇,他如今在乎的只有一個人:“我皇兄呢?”

參宿掩在袖袍下的手猛然握緊:“你心裏只有他麼。”

這話說得奇怪,小王爺和皇帝是同胞兄弟,心裏互有對方很正常。奈何神經大條的小王爺並未注意到這種小事,只見他眉頭一皺:“如今皇兄身染重病,並不會對你產生威脅,看在過去我待你不薄的份上,還請你放過他。我會帶他遠走,再不踏進長安一步。”

殿內的氣氛有一瞬間的凝滯,參宿慢悠悠地從嘴裏吐出一個字:“走?”他忽然起身,行至小王爺身前,“我可以放你們走,但……只能走一個。”

參宿跟了小王爺十多年,自然知道小王爺會做出什麼選擇。如今長安城已經被自己牢牢握在手中,小王爺想救皇帝,只能求自己。

所以,小王爺成了階下囚。

說是階下囚也不對,因爲小王爺除了自由,其餘待遇一切照舊。

小王爺搞不懂自己曾經的小侍衛在想什麼,累死累活地處理完政務,還會勻出時間來看他。

這個“看”不是看望的看,而是純字面上的意思,就是看猴兒的看。小王爺在院內看書舞劍、捉蟲逗鳥,參宿就遠遠地站着看向這裏,像一個不會移動的木樁,傻得很。

小王爺起初還會遠遠地罵上兩聲,久了之後,也就習慣了,真正地將參宿當成了一個木樁。

參宿也覺得自己不可理喻,袁弘禮分明是自己的仇人,他卻依然將他放進了心裏,甚至使了手段,將他囚禁在身邊。

疾風忽起,一片枯葉晃悠悠地飄到參宿的手心。他輕輕一捻,枯葉便化成了飛灰。

他苦澀一笑,或許這輩子,他就只能這樣遠遠地看着小王爺。

國仇家恨將他們分割成兩個世界,距離纔是最好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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