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新闻记者 王攀 王祥龙

蓝天、白云、雪山、草地、牦牛……在网红“黑姑娘拉姆”的镜头里,家乡四川省阿坝州金川县,是一方净土。歌声、舞蹈、笑容、酒窝、素颜出镜……不少粉丝和网友眼中,她是“最朴实自然的一个”。

然而,这个常常唱着歌,将祝福送给粉丝的30岁“黑姑娘”,却在9月14日的直播时,被前夫唐某泼洒汽油后烧成重伤。在与病痛抗争半个月后,拉姆在中秋国庆前夜不幸去世。

10月1日,金川县公安局发布警情通报称:唐某因涉嫌故意杀人罪,已于2020年9月14日晚,被公安机关挡获归案。目前,案件正在进一步依法快速侦办中。

直播时被前夫泼洒汽油烧伤

其实,拉姆本名叫阿某某,是金川县观音桥镇麦斯卡村村民。2年多以前,她开始在某短视频平台发布作品、进行直播。事发前,他在网络平台上已拥有20多万粉丝。

在拉姆的镜头里,川西北高原的雪山草地、蓝天白云、放牧生活、风土人情,传到了更多的地方。“在高山上,我特别喜欢吃这个面条。”靠山吃山,羌活(中药)成了拉姆一家主要的收入来源,但一年仍不到2万元。上山挖药的拉姆,成了家里的顶梁柱,照顾着身体不好的父亲,还有两个年幼的孩子。

山涧乡野间,拉姆的生活,不是枯寂,也没有乏味。在众多粉丝眼中,“最朴实自然的一个”,展现的是乐观和积极。

然而,在拉姆的姐姐卓马(网名)眼中,视频之外,妹妹却遭遇了不幸。面对有家暴倾向的前夫唐某,拉姆已经历了离婚、复婚、再离婚。卓马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曾经,为了逼拉姆复婚,唐某曾以两个儿子的生命发出威胁。然而,拉姆同意复婚后不久,又遭遇家暴。今年6月,两人再次离婚,两个孩子被判给了男方。

但唐某对拉姆的“纠缠”并未就此结束。9月14日晚,唐某来到拉姆家中,将事先准备好的汽油,泼洒在了正在家中直播的拉姆身上。严重烧伤的拉姆,随即被紧急送往阿坝州人民医院进行抢救。医院重症医学科诊断,拉姆头、面、颈、背、胸、腹和上下肢均被烧伤,属特重度烧伤。

靠大山挣钱的“黑姑娘”

在短视频平台上,拉姆有一段略带自嘲的自我介绍:家穷人丑,一米六五,小学文化,农村户口。但在粉丝们眼中,拥有明眸皓齿、高挺鼻子、带有酒窝笑容的拉姆,颜值并不低。

看到视频中看似轻松、实则辛苦且低回报的劳作,亲属也曾建议拉姆,到城市闯一闯。但拉姆给出的回答是:“我不是不喜欢大城市的生活,但是为了陪在爸爸身边,所以我就靠山挣钱,我想把山上的宝贝分享给更多的人!”

相对于成都平原,川西北高原的紫外线要强不少,生活在这里的人们,通常都有“高原红”。长期户外劳作的拉姆,有一双粗糙的手,手指也因长期挖药而变黑。在短视频平台,她戏谑地称自己为“黑姑娘”。

9月14日晚,前夫那一把火,让30岁的拉姆全身烧伤面积达90%。由于伤情严重,9月17日下午,拉姆由阿坝州人们医院转院至四川省人民医院,进行进一步救治。

但阿坝州人民医院出具的诊断证明书上,“治疗费用高昂”几个字,让这个农村家庭不堪其重。不愿放弃的家人,遂向社会寻求帮助,初步治疗费用就高达上百万元。在某网络筹款平台上,拉姆被烧伤后的照片首次曝光,她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

令家人没有想到的是,拉姆受到了众多爱心人士的关注。“现在捐够了100万元,暂时就不要捐了。我们用那个100万元先救我妹妹的命。后续费用的话,肯定是一个无底洞了。”9月18日,姐姐卓马在拉姆的短视频平台发布视频,她哽咽着说,“谢谢你们,非常地感谢。”

网友心中开得最美的花谢了

在拉姆生活的川西北高原,有一种美丽的野花叫格桑花。格桑花不怕寒冷、不惧日晒,顽强盛开。有网友说,“拉姆的笑容,是阿坝天地间盛开的最美的花。”

在四川省人民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严重烧伤的拉姆在同伤痛斗争。不少粉丝还专程跑到医院,看望这位“黑姑娘”。粉丝“外衣”说,虽小时候在城里面长大,但外公外婆、爷爷奶奶生活在乡下,对于拉姆以前在直播里展示的农村生活,她毫不陌生。

“按照一般人的套路,拉姆她有两个孩子,人又长得漂亮,她完全可以以卖惨来博得网友的同情,但她从来不这样做。”“外衣”说,天助自助之人,这就是拉姆能打动她的原因。

后来,拉姆的姐姐卓马在网络发布视频,称妹妹在9月24日晚上有了一点意识,但还没有度过危险期。“我们不想放弃,希望喜欢拉姆、帮助拉姆的爱心人士们也不要放弃,继续帮助我的妹妹渡过这个难关。谢谢你们!”

网友们期盼着拉姆的病情能够好转,并在网络平台留言,希望姐姐卓马多更新拉姆在医院治疗的动态。但是,就在国庆中秋前夜,封面新闻记者从拉姆的亲属罗先生处获悉,拉姆最终没能抢救过来,不幸去世。

消息传来,粉丝和网友满是惋惜。“美丽的姑娘,一路走好,天堂没有痛苦。”

“生命只有一次,下辈子,你一定要狠狠地幸福。”

在事发前,拉姆网络平台粉丝有20多万。但到10月1日,粉丝数已经超过了77万。一位网友说:“我真的太难过了。大家可以去看看,这就是一个素面朝天、积极向上、乐观美好、热爱生活的女生。很多视频都可以看到她露出洁白的牙齿,开怀地大笑,偶尔在山野中翩翩起舞。就是这么可爱的一个女生,她这么努力、这么用力、这么认真地活着,就这样被前夫剥夺了她所有的人生。”

前夫涉嫌故意杀人罪被挡获

而就在拉姆去世后的第二天,金川县公安局发布了警情续报:2020年9月14日20时50分许,金川县观音桥镇麦斯卡村村民阿某某在家被前夫唐某使用汽油泼洒后点燃,致使阿某某身体大面积烧伤。阿某某被送往州人民医院接受治疗,后于9月17日下午转至省人民医院治疗。2020年9月30日21时许,阿某某经抢救治疗无效死亡。

案件发生后,金川县公安局迅速启动重特大案件侦破机制,及时成立专案组开展案件侦办工作。唐某因涉嫌故意杀人罪,已于2020年9月14日晚被公安机关挡获归案。目前,案件正在进一步依法快速侦办中。

卓马对妹妹的离世,感到十分心痛。她说,希望犯罪嫌疑人唐某受到法律严惩。

“这辈子最大的幸福就是做你的姐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能保护你,希望下辈子你让我做你的哥哥,让我保护你。”卓马说,“你安心地走好,后续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会加油,不会让你失望。”

曾经,拉姆想做一个平平淡淡的人。她说,“人最坚强的事是靠自己,最大的愿望是健健康康,最幸福的事是有家人陪伴。”

“你没能实现的愿望,我会帮你实现,希望你在天上也能保佑我们。妹妹一路走好,不要担心我们。”卓马说。

秋天,家乡金川仍有盛开的格桑花。30岁的拉姆,再也不能欣赏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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