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吃得下饭?衰婆!衰婆!衰婆!”

去年10月,一位满头白发的102岁婆婆在餐厅内,痛斥陈方安生。很多人纷纷点赞:骂得好!今天,让我们一同揭开这位有爱国爱港情怀的百岁老人身后家族之百年风华。

102岁婆婆痛斥陈方安生

102岁郑黄月芳女士在餐厅内痛斥陈方安生的视频截图

“看到了吗?陈方安生啊!搞到香港这么乱!”

2019年10月,102岁的香港妇女会会员、旅港增城著名乡贤郑中钧太太郑黄月芳女士,在香港一座餐厅偶遇陈方安生,随即连珠炮痛斥。陈方安生不敢回应,摆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和同桌人闲聊。

“她还吃得下饭?”“衰婆!衰婆!衰婆!”连视频的拍摄者都忍不住骂起来。

2018年,郑黄月芳女士(右)从香港回增城郑中钧中学

生于1918年的郑黄月芳,祖籍广东东莞,但她却是地道“香港女”,她19岁嫁于增城华侨郑中钧,也正如此,也有人称她为“102岁增城老婆婆”。

郑黄月芳女士系马来亚著名侨领郑景贵的曾侄媳,郑景贵是广东增城中新镇福和郑新村人,这个家族200年来为国家为民族贡献良多。

2018年6月26日,已是101岁耄耋老人郑黄月芳,心系家乡教育,不辞辛苦从香港赶赴增城,探望以她先夫命名的郑中钧中学全校师生,并奖励当年高考成绩优异的学生。

自郑中钧中学1988年创办至今,郑黄月芳已经为此事坚持了30年。

郑中钧先生,于1977年病逝,夫人郑黄月芳及后代继承其遗志,心系桑梓,在增城松子岭捐资创办郑中钧中学;多年来她们还在家乡捐建其他教育慈善公益事业。1991年,郑黄月芳女士被授予“广州市荣誉市民”称号。

郑中钧中学

郑中钧,生于1914年,父亲是郑国杨,幼年在增城老家读小学,后来到香港伯父郑国生家寄居,而郑国生就是郑景贵曾孙。家族有热心公益事业的传统,1963年,郑中钧在香港创办政府津贴学校,为增城子弟提供学习场所,被推任为校董会主席。

一提及增城,很多人会想起岭南荔枝。不过,很多到过马来西亚槟城的人,常会记住一个增城人及其家族的名字,也就是102岁郑黄月芳婆婆身后的郑景贵家族。

我看过一本书,台湾古建筑研究学者李乾朗说了这么一句话:“最美的中国闽南建筑不在福建,是在‘龙山堂邱公司’(邱氏家祠);最美的中国粤式建筑也不在广东,是在郑景贵的‘慎之家塾’,两座建筑都位于马来西亚槟城。

李乾朗教授,是古建筑的知音,被誉为台湾古迹的译码人;大家是否有兴趣一起寻踪郑景贵“慎之家塾”?

钱多,多得过郑景贵?好心,好得过郑景贵?

郑黄月芳向增城档案馆捐赠郑景贵遗像复印件

数年前,郑黄月芳专程从香港到访广州,向广州华侨博物馆捐赠一批华侨史料,包括郑景贵遗物,清光绪二品官朝服及朝冠等。后来,他又向增城档案馆捐赠郑景贵遗像复印件等珍贵物件。

郑黄月芳是马来亚著名侨领郑景贵的曾侄媳,顺带提及,郑景贵清光绪二品官朝服、朝冠及内服等有关文物,是郑景贵后人郑从基先生专程从马来西亚运来的,十分珍贵。

郑景贵(1821-1898),字嗣文,号慎兴,广东增城中新镇福和郑新村人(现属于广州),是增城历史上一位著名侨领,他20岁时只身闯荡南洋,创造了财富神话,马来亚锡矿业一代巨子。

在郑景贵家族生意鼎盛时期,商业触角遍及大马及东南亚、中国香港、英国、美国和加拿大等地,堪称“富可敌国”。解放前增城民间流行一句话:你钱多多得过郑景贵吗?你好心好心得过郑景贵吗?

郑景贵清光绪二品官朝服

在广州及增城的华侨史上,郑景贵不仅是巨富,更是个大善人。他做的慈善事业和他的传奇故事至今仍为人们津津乐道。郑景贵为人慷慨仗义,曾因捐款赈灾被清廷赐赠“急公好义”牌匾。

郑景贵后人将珍藏已久的百年物品,放进了华侨博物馆及增城档案馆,是因为每一件物品都承载着一段传奇故事,也唤起大家对过去时光的回忆。因为,增城人郑景贵家族不平凡历史,就是近200年来下南洋华侨史的一个生动缩影。

世间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有人说是财富,也有人说是爱情,但随着时间的推演,人世间之贫富、美丑、是非,恰如过眼烟云,终归要归于寂灭,但有的东西却能存续下去,比如文化和精神。

台湾古建专家李乾朗说的槟城那座“慎之家塾”,其意义并不在于它是“最美的中国粤式建筑”,而在于它承载了一段厚重历史,是一种强大的文化和精神力量。

槟城侨生博物馆里的郑景贵画像

每说及大马槟城的华人,郑景贵是不得不提及一个人。他的慎之家塾,也就是槟城侨生博物馆,这座宅子除了建筑风格外,收藏了大量有关娘惹峇峇望族生活的古董和艺术品,也被称为“娘惹峇峇”博物馆。

其中一栋建筑“慎之家塾”,是郑景贵的家祠;而另一栋建筑“海记栈”,里面除了收藏大量古旧物件外,目前仍保留当年主卧室、餐厅、新娘房等。郑景贵晚年,是“海山党”党魁,他靠持续累积的财富,刻意买下义兴旧址并将其夷平,在原地投入巨资兴建了这两栋具有传奇色彩的建筑。

在马来西亚槟城,有两条街是以郑景贵及他后人的名字来命名的,一条是Lebuh Ah Quee,另一条街道是Lebuh Keng Kwee。

慎之家塾

慎之家塾,是郑景贵的家祠。水流千里不忘其源,这座祠堂建筑遵循了传统中国粤式建筑风格,故而被古建专家李干朗称为“最美的中国粤式建筑”。

“海记栈”,是郑景贵的家宅,和“慎之家塾”风格大为不同,二栋建筑都极尽奢华之能事,但海记栈是一种南洋华人和西式结合的建筑风格。

在英国殖民大马时期,郑景贵因协助英国人处理马来西亚民族及帮派械斗和,消灭困扰当地数十年黑社会势力,而被英国殖民当局封为华人甲必丹(Kapitan),事实上也是当地华人侨领。

1898年郑景贵过世后,他的三子也被封为华人甲必丹。时至今日,在马来地区商圈里,仍有很多郑氏后人,也是富过数代。

槟城“海记栈”——娘惹博物馆

槟城“海记栈”,即郑景贵家族老宅,也有人称之为“侨生博物馆”或“娘惹博物馆”。十九世纪初,大批中国劳工从福建、广东下南洋掘金,他们后来在马来西亚落地生根。华人男人与当地女人结合所生的女孩,叫娘惹,生的男孩叫峇峇。

顺带提及,郑景贵也汇巨款在家乡增城兴建“慎之家塾”,主要供家乡子弟读书学堂之用,旧址在现今的“育才小学”校园内。另外,娘惹博物馆(原称“海记栈”)现为孙氏人拥有,2000年左右,彼时已是八旬的郑景贵第五代孙因其后代移居国外,这座大宅被孙氏购买,又花数百万马币修葺一新,辟为博物馆接待访客,但建筑基本上仍保留了旧有形态及风格。

由于篇幅所限,这里无法进一步展开讲述十九世纪及20世纪华人在大马锡矿产业链中所扮演的角色,且非三言两语可以说清楚的。福建人(主要是闽南人)、客家人、广东人、潮汕人,过去在大马锡矿产业链上各具风骚,彼此也有重重矛盾和争夺,势力格局也是不断变动的。

华人族群关系在大马槟城周边板块变迁,也出现多次“大洗牌”,其中,“海山”和“义兴”两派的大佬曾出现了严重的对立。郑景贵在槟城兴建的“慎之家塾”和“海记栈”就是此种对立关系的历史展现。

当年,郑景贵将“义兴”建筑推倒夷为平地,再在这块旧址建宅,意图很明显,我将他们彻彻底底打败了!

广东群体为主的海山派和以客家人为主的义兴派,无论是岭南还是粤东,但毕竟都是广东人群,后来也因相似的文化背景而将对立淡化了,此中,福建人也在当地迅速崛起,也正是这样的复杂背景,造成了今天槟城华人社群大致的构成格局。

举个例子,祖籍福建永定的胡子春(Foo Choo Choon,1860-1921),曾是一代马来西亚锡王,他具有双重身份,既是福建人也是客家人。在拿律战争时期,胡子春在“海山”领袖郑景贵二哥郑景胜的矿场受雇佣,后来他娶了郑景胜的女儿,成为郑氏家族的女婿。游离于海山、客家及福建人三大阵营,获得了空前的成功。

这里仅是“抛砖引玉”,对华侨史有兴趣的人,可以从槟城郑景贵家族这里,找出更多华人在东南亚社会关系板块变迁及重组关系。郑景贵这个人,就是解读大马华人有关客家、福建、广东社群关系网络的一把钥匙。

槟城娘惹博物馆之新房

郑景贵,生于清道光元年(1821年),光绪24年(1898年)逝世,享年78岁。他的父亲郑兴发因生活无着,携第二子郑景胜漂泊南洋,留下他和母亲赖太夫人在家相依为命。增城中新福和,旧称绥福都。

道光二十一年(1841),20岁的郑景贵尊母命也赴南洋,到马来西亚霹雳州和父亲相聚,当时他父亲做小本生意,仅能糊口而已。子承父业,郑景贵先是跟随父兄做苦力,后来他在福建人开的公司协理财务,也积累了一些本钱,大约在1858年时独立经营。

自1848年马来半岛霹雳州的拉律发现锡矿之后,不少大马华人因之而致富,郑景贵是其中一位。靠承包矿山开采,经营有成,到他42岁时已是大马矿业界巨子。

清末直隶发生大水灾,郑景贵得悉灾情后,以其母亲赖太夫人名义捐巨款赈灾,朝廷赐赠“急公好义”牌匾。1885年中法战争镇南关大捷,郑景贵也因捐助巨额军饷,为表彰其赤忱爱国之心,赐封他及其林氏夫人三代享受二品官衔荣誉,准其族人及后裔在他家乡增城建造“荣恩”石牌坊,横批镌刻“急公好义”四个大字并“文武至此下马”之封旨。

郑景贵夫人林氏

郑景贵有9子,其中第四子郑大平后来成为大马金融界泰斗之一,1918年,郑大平成为第一个获准发行个人钞票之人。

郑景贵家族的孙曾辈中,也有不少事业成功的人。比如香港的郑国安、郑国生,以及曾孙郑中枢、曾侄孙郑中均等,他们亦传承祖辈遗风、乐善好施。财富“吐纳有道”,有进有出,才是真正的财富英雄。

顺便交代一下郑景贵的原配夫人,她被清廷赐封二品夫人,晚年时移居香港,1932年辞世,享寿107岁。

林氏十四岁时和郑景贵完婚,当时郑景贵还未发迹,丈夫下南洋时是她侍奉婆婆。后来,郑家发达后,邑中盗贼曾二次入侵,也是这位智勇过人的女子,率领乡亲击退来犯之盗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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